李驥心裏抓耳撓腮地不好過,若不是姜憲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稍安勿躁,他恐怕已經不管不顧地問了起來,可就算是這樣,等把李雪送到客房安歇下來,他立刻跟着姜憲去了正房,接過印采捧上來的茶盅遞到了姜憲的手邊,低聲道:「大嫂,這可怎麼辦?難道我們要寫封信去問爹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閃過一絲瑟縮。
姜憲看着在暗中嘆氣,道:「既然人已經來了,其他也就不多說了。你這幾天抽空多陪陪大姑奶奶,看看能不能讓她跟你說幾句體己話。然後你去打聽打聽,西安有什麼好玩的地方,等過了年,開了春,帶大姑奶奶到處走走。等冬至來了再說。」
家裏的事,李驥也聽說了。他是次子,家裏又沒有誰特意跟他提起,他只好裝作不知道的。可看着李雪這樣,他還是忍不住和姜憲說起這件事來:「大嫂,會不會是因為家裏的事……」
&之。」姜憲也覺得除了這件事,沒什麼事能讓李雪只帶個貼身的嬤嬤千里迢迢地趕到西安來。「可她不說,我們也不能亂猜。」
李驥若有所思地點頭,道:「康先生說古有『鑿壁偷光』、『瑩囊映雪』,真正的讀書人,在什麼喧囂之地都能一樣的讀書。所以到西安的第二天,芙蓉齋都還沒有收拾好,康先生和鄭先生就開始跟我們講課了。可也是因為這樣,芙蓉齋那邊收拾得就比較慢,前兩天才把住的地方安頓好,地龍恐怕要等停了課才能裝,這幾天大家用着火盆,倒也不冷。鄭先生說,今天春節就不放假了,大年三十大家圍在一起吃個團年飯,初一、初二、初三休息三天,初四就開始上課了。我那邊沒什麼事,原本準備督促他們修火龍的,現在大姐過來了,我把差事交給馬永盛就是了。」
說到這裏,他愉悅地笑了起來,道,「大嫂,馬永盛這小子挺厲害的,我看別的不怎麼樣,可打理庶務是一把好手,什麼東西賣多少價錢,怎麼讓那些給我們修火龍的工匠心甘情願地過年也願意出門賺這個錢,他說起來頭頭是道的。挺能幹的!」
姜憲聽關在暗中撇了撇嘴。
他要是不能幹,前世李謙能用他!
&次你大哥回來的時候,你就把這些事跟你大哥說說。」姜憲鼓勵李驥,「這些都是公公從前的舊部,對李家很忠心,如果有能力,不妨讓你大哥把人帶去甘州。」
李驥知道姜憲是想讓他在李謙面前說得上話,不由心生感激,把姜憲當成自己的親人似的,非常信任姜憲地和她商量:「大嫂,您能不能跟爹說一聲。以後我的婚事,由你幫我做主……」
姜憲一愣。
李驥垂了眼瞼,低聲道:「我總覺得,爹不應該答應麟哥的婚事,高小姐雖好,可行事太急躁,未必是個能同甘共苦的人,偏偏她叔父又是爹的軍師,主意多,麟哥未必能鎮得住高小姐……」
姜憲聞言忍俊不禁,道:「莫非你娶妻還要能鎮得住人家不成?」
&是,不是。」李驥忙道,「我就是覺得吧,若是兩人不是一條心,這日子難得過得紅火,更不要說家族興旺了……」
姜憲越發覺和李長青同意高妙容和李麟的婚事沒有安什麼好心了。
李麟畢竟另一個房頭的,還分得開,若是李驥的婚事不好,以後頭痛的可是她和李謙了。
&知道!」姜憲笑着答應了他,「我會寫信跟爹說這件事的。就算我不能做主,也讓爹給我說親事的時候知會你大哥一聲。」
李驥不好意思地點頭,辭了姜憲,回去向康祥雲和鄭緘請假,把自己手頭的事交給了馬永盛。
康太太和鄭太太聽說李雪過來了,都準備在家裏設宴款待李雪。
因大家都住在一個院子裏,雖然過幾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可兩家自從來了西安之後,李謙就送了兩房僕婦給他們使喚,吃頓飯倒也不是件難事,姜憲尋問了李雪的意思,就在二十八那天在鄭家設宴,大家坐在闊契了一番。等過了年,姜憲來往應酬很多,一時間也顧不上李雪,康太太和鄭太太就主動邀請李雪去家裏做客。
鄭太太只有一個兒子,兒子大了不好再進內宅,康太太的幾個孩子年紀小,如今隨着父母到了個安全的地方,有吃有喝,大人之間也是其樂融融的,就恢復了原來的活潑開朗,不僅每天嘰嘰喳喳地不消停,還不知道從哪裏弄了吃小野貓養在家裏,整天逗着貓跑,隔着院子都能聽到歡天笑語,就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心都要軟和下來,更何況像李雪這樣喪夫失子的婦人,對康家的幾個孩子喜歡緊,僅是春節的歲壓錢,一個人就包了五兩銀子,讓康太太很是不安,還是鄭太太安慰她:「禮尚往來。以後遇到李家大姑奶奶,你讓幾個敬着點就是了。」
康太太連連點頭。
姜憲這邊忙到了正月十一才喘了口氣。
她和李雪商量了,就在家裏設宴回請了康太太和鄭太太。
等到了正月十三,姜憲收到了李謙的信,說是二月中旬可以到家,年是和蔡霜一起過的,還說蔡霜這個人不錯,挺機靈的,也來事,與其把蔡霜弄走,不如把另一個姓王的僉事弄走。
姜憲素來相信李謙。
既然李謙覺得蔡霜好,她就不管那個閒事了。
可李謙二月中旬會回西安的消息不審讓她高興得不得了,說話行事一改往日消極,整個人都像這正月的天氣,暖和起來。
李雪看着呵呵地笑,可轉過頭去卻抹起了眼淚。
她自認沒人看見,但這是姜憲的地盤,有什麼能瞞得過姜憲?
姜憲再次派了李驥去看望李雪。
李雪這次沒能忍住,哭着和李驥說起李麟的婚事來:「他執迷不悟,叔父礙着高先生不好說什麼,我的話他又不聽,我只好放出話去,說不喜歡高妙容。他倒好,找着我吵了起來。還說什麼我是歸家的大姑奶奶,家裏的事還輪不到我管。就差沒說我是抱養的了……我心像被刀扎似,想着只有阿謙能管得住他了,一氣之下就留了封信給叔父,跑來找阿謙了……我也知道,我這路上一走就是十來天,就算是找到阿謙,等阿謙寫信回去,也晚了,可我就是不想看見他把高妙容當菩薩似的迎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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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