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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之小心翼翼的問道:「葉竹,葉竹出事兒了嗎?」
她仿佛不管相信,那麼年輕善良又單純的小表妹竟是死了,她只能說出事兒,她只敢用這個詞兒,只盼着所有的壞事都不會發生。
陸寧看着她的表情,不忍心傷害她,但是還是告訴了她實情,她道:「剛才電話是齊修打過來的,已經找到葉竹了,就在五分鐘前,葉竹從江州大飯店的十一層摔了下來,當場死亡。」
悠之扶住了桌子,道:「葉竹……死了嗎?」
陸寧點頭:「對。葉竹……當場死亡。」
悠之咬住唇,道:「我得去母親那裏,我都這樣震驚,母親不定如何的難過,母親最心疼葉竹了,她是不能相信葉竹的死的,我得過去。」
陸寧看她這般,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叮囑:「我曉得你心疼你表妹,但是也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悠着一些,好麼?」
悠之點頭。
陸寧道:「親家媽媽難過,你該是好好的勸着,或者說,你過去是解決事情的,不是讓事情變得更加難看的,你明白我的意思麼?這個時候大家都脆弱,你該是堅強起來。」
悠之點頭,被陸寧這樣一說,她竟是真的冷靜了幾分,有些事兒既然不能改變,就要將其他的一切做好,她冷冷的笑着,言道:「許恆最好祈禱他自己死了,不然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悠之很快的出門,她抹掉自己的淚,眼神狠厲起來。
等悠之趕到沈家,正好碰到陸潯的車子也到了,陸潯拉過悠之的手,感覺她的小手兒冰涼,道:「凡事有我。」
悠之點頭,她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說不好的感覺,只覺得有陸潯真好,她重重的點頭:「嗯。」
陸潯牽着悠之進門,就看到大家都坐在客廳里,只有穎之不在。
沈太太似乎是剛剛轉醒的樣子,十分的虛弱。
悠之連忙過去:「母親,你怎麼樣?」
沈太太確實是暈了過去,剛剛才醒過來,她還沒等反應,就看小女兒回來了,她一下子就抱住悠之哭了起來,只覺得她們家葉竹怎麼就這麼可憐呢!
悠之輕輕的安撫着,道:「母親不哭,葉竹究竟是怎麼死的還不知道,等一切都查清楚,至於那些害過她的人,我們一樣都不放過。你說好不好?母親,你要打起精神,如果你不打起精神,要怎麼樣才能為葉竹報仇呢!再說葉竹一貫都是很尊敬你這個姨母的,你如果為了她傷心難過到無以復加壞了身子,我相信葉竹本身自己也是不願意的,你說對吧?」
悠之的安撫讓沈太太更加的難過,她道:「葉竹從小就是個可憐的孩子,她和你們不一樣,你們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她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這好不容易來到了我們身邊,竟然因為我們的引狼入室而讓葉竹出了那樣的事情。你們說,你們說哪裏會有這樣的事情?許恆他怎麼敢這樣欺負葉竹?還不是看準她是一個小孤女,看準了她沒人護着麼?是我的錯,真的是我的錯。」
悠之怕沈太太越發的受刺激,因此握住她的手,再三的勸慰:「母親,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就覺得葉竹好端端的死了就不是簡單的事情,我們不能浪費時間,我們該是好好的調查一下,看看葉竹到底是不是被人害了,這才是重點啊!我直到您心疼葉竹,可是葉竹真的更想讓您報仇,不是嗎?」
悠之不斷的循循善誘,沈太太總算是從過度的傷心變成了過度的憤怒。
雖然怒極也並不很好,但是總是好過泰國有心,憂思難過。
悠之勸慰了一會兒,就看陸潯不知與三哥言之說了什麼,三哥已經出門。
沈太太道:「我要去看葉竹。」
葉竹的屍體被送在了醫院,並沒有抬回來,但是沈太太卻堅持要去看她。
涵之見狀也道:「母親您年紀也不小了,顧及些自己的身體。而且雖然許恆千錯萬錯,二姐總歸是有孩子的,這個時候如若太過刺激她,也是不妥的啊。如果把葉竹的屍體抬回來,二姐小產怎麼辦?」
「都是她有眼無珠,還哪裏有臉怪葉竹?」沈太太怒道。
涵之:「可是二姐是有孩子的啊!就算是二姐拎不清,也總歸是您的女兒,葉竹已經不在了,可是活着的人,總是還要活着。二姐的身子,我也怕出事兒,不如您看這樣,我明早將二姐安排出去,然後把葉竹的遺體運回來,我們好好的給她辦一下?好麼?」
其實悠之一直都覺得,人死了,再做那些虛的也是沒有用的。可是如果這個時候能讓沈太□□心,她是願意這樣做的。
沈太太總算是同意下來,她道:「悠之。」
悠之「嗯」了一聲,看向了沈太太。
沈太太這個時候總算是冷靜幾分,她道:「把圓圓帶到你家生活幾日好麼?」
悠之一愣,隨即言道:「好的。」
圓圓那樣小的年紀,她哪裏能不管呢!
「我不走。」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圓圓抱着洋娃娃站在樓梯的一角,看着客廳里傷心又忙碌的人,眼睛瞪的大大的,她道:「我不走,我留下來陪姥姥。」
沈太太紅了眼眶,圓圓自小就親近她,她輕聲安撫道:「圓圓去你小姨家住幾日,家裏有事兒,你在不方便的,你是個孩子,不該沾染這些事情。」
圓圓咬了咬唇,輕聲道:「我都知道。」
沈蘊聽到圓圓這樣說,道:「你一個小孩子,又知道什麼呢?快回房間好好休息,明早你小姨帶你過去與沐沐他們玩兒,你不是很喜歡小暖暖嗎?你幫你小姨帶暖暖好不好?」
沈蘊倒是也難得的柔聲言道。
其實這個屋內最傷心的人除卻沈太太,最悔不當初的便是他。
他恨自己當年為什麼要一時心軟,正是因為一時心軟,結果有了現在這樣的結果,害了人,也攪得沈家家無寧日。
圓圓遲疑一下,不過還是搖頭,她來到沈太太的身邊,抱住了她的胳膊,低語道:「我都知道了,我要陪着姥姥,我什麼都不怕,我只要照顧姥姥。」
沈太太哭了出來。
圓圓認真:「我父親不是好人,我母親現在靠不上,我要陪着姥姥,我不想去小姨家。」
大家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半響,沈蘊道:「既然如此,那圓圓就留在家裏。」
涵之是不贊同的,圓圓這樣小,見到這樣多齷蹉的事情,而這些可能還是她自己的父親做的,想來會給她造成很大的的影響,這是她怎麼都不願意看到的。
涵之是做老師的,她太清楚這樣的創傷對於孩子是多麼不妥當了,她道:「父親,我覺得……」
「行了,就聽圓圓自己的吧。就算是她現在不知道,將來也總是要知道的,免得她將來被有心人誤解,倒是不如現在就讓她知道。」
沈蘊想,他們家的女兒一個個都不是那麼順利,是不是因為她們都被保護的太好了,所以她們會受傷,會被騙。既然圓圓想要知道,那麼就讓她留下,也許小時候見得多了,知道的多了,長大也不會那麼天真。
沒一會兒的功夫,陸林趕到。
他稟道:「少帥,屬下調查了,葉小姐跳樓的那間房是被一個外地的客商定下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做輪椅的老者,他們已經住了十來天了,但是他們並沒有什麼客人,也很少出門。葉竹小姐從那間房的窗戶上掉了下來,準確說應該是被人推下來的。房內有血跡和開槍的痕跡,不過都被人收拾過了。我勘察現場發現,那人太着急了,很多東西收拾的並不妥當,不過應該有人受傷,我看到了有血跡,應該是槍傷。當時酒店裏也有很多人都聽到了槍聲,但是不確定是從哪個房間發出來的,大概三四槍。」
陸潯道:「應該是葉竹開的槍。」
如果真的是還有旁人在,那麼現在他們會逃走就表示他們是不願意曝光的,既然不願意曝光是如何也不會開槍,能那麼果斷的亂來不計後果的,一定是葉竹。
他道:「既然許恆是害了她的人,她為什麼要找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又是誰。」
陸潯看向了涵之,他是知道的,這段日子悠之沒有盯着,都是涵之在處理,只是這件事兒,她們處理的都並不好,如若真的好,葉竹不會這樣爆發,以至於現在死掉。
不過死了的人都已經死了,活着的人還要好好的活着,他從來不會去翻已經發生了的事情,無濟於事。
他道:「你們誰能告訴我一切。」
其實涵之也不確定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跟蹤葉竹和許恆的人都沒有看到什麼破綻,兩人也只接觸了這麼一次,這一次就是死亡。
而其他的事情,她竟是一無所知,她懊悔:「是我不對。」
陸潯看得出來,這屋內很多人都在懊悔,懊悔自己究竟為何沒有將事情做得更好,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如何懊悔都是沒有用的,他冷靜道:「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但是我希望你們明白。錯不是你們犯的,也許事情變了一個做法會很好,可是也有可能更加不好,你們懂麼?是可能更加不好的。所以不要為已經發生的事情後悔,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想一想究竟該是如何善後。如何讓死了的人真正能夠閉得上眼睛。這才是我們要做的。」
陸潯是上過戰場的,他對生死的態度比他們都淡然了很多。
不過陸潯的話也真的讓其他的人都明白過來,他說的對,很多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是想要解決。
沈太太仔細想着當時的話,道:「葉竹說許恆與褚一寒□□了她。」
提到這兩個人,她咬牙切齒,恨不能他們死一萬次。
許恆如今還在醫院生死未卜,而另外那個大魔頭……褚一寒,那個當年差點害了她四女兒的褚一寒。
真是越想這個人越不是好人。
她道:「會不會是褚一寒來了?」
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她道:「是褚一寒害死了葉竹?」
也虧得圓圓說出了一切,如若讓穎之說,她為了許恆許是不會真的說出一切,可是圓圓年紀小,她什麼事情都不會瞞沈太太,因此直接就告訴了她。
陸潯很快的在腦中總結了一下,結論顯而易見。
許恆不知為何與褚一寒搭上了線,可能許恆示好的禮物就是葉竹,他們共同欺負了葉竹。按照褚一寒那個神經病的習慣。他是會給所有和他在一起過得女人都拍上照片的,他們必然以為葉竹這樣軟弱的性格,有照片掐着她就什麼都不會說。
但是沒想到,被逼急了的葉竹發了瘋一樣的要幹掉他們。
她幾乎算是明搶走了沈蘊的□□,她打傷了許恆。並且去找了褚一寒,可是她並沒有成功,但是卻被褚一寒推下了樓。
他道:「陸林,馬上派人給整個北平城封鎖起來,就說……」陸潯微笑:「就說有個江洋大盜在北師偷走了一份十分重要的文件。滿城搜捕。」
陸林:「是。」
悠之也想明白一切了,她問道:「如果褚一寒自己走出來爆出身份,我們如何?」
她猶自記得上次他們就是不好直接幹掉褚一寒。
陸潯冷笑:「他說自己是褚一寒就是褚一寒嗎?褚一寒不是好端端的在西南嗎?我們找的是一個江洋大盜,不是什麼褚一寒少都督。「
悠之明白過來,她道:「這一次,他一定要死。」
雖然知道殺了褚一寒可能會有不少的後顧之憂,但是不殺他,後顧之憂更多,一條隨時都可能跳出來咬人一口的毒蛇,這樣的東西,該是早早的除掉,免得他又害了更多的人。
「你做事兒的時候也小心。」悠之叮嚀陸潯。
陸潯心中溫暖,不管是什麼情況下,悠之都是記得關心他的,這就很好。
他點頭:「放心。」
沈蘊揉着眉心:「很多事情,還是要麻煩你多幫忙了。我真是老了,竟是覺得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了。」
他真的有些累了。
陸潯看沈蘊臉色也不太好,將他扶到沙發上,道:「父親說的這是什麼話,我也是沈家的女婿,我做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算不得什麼幫忙,應該的!」
沈蘊看陸潯真誠,點了點頭,他感慨萬千,只覺得自己真是沒有看錯人。
他曾經那般的不看好陸潯,只因為陸潯對悠之一片真心,他便是允了這樁婚事,現在看來,再對不過。
沈言之從醫院回來,來到陸潯耳邊,低語:「脫離了生命危險,媽的,這狗東西竟然活了。」
陸潯不動聲色,沒說什麼其他,他道:「行了,這事兒你不要擔心。」
沈蘊挑眉,沒說話。
悠之到底是了解陸潯的,看陸潯的表情,她就知曉許是許恆脫離生命危險,她捏了捏拳頭,冷笑起來。
天有不測風雲,你想活,也沒那麼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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