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來就聽見某個熊孩紙在說自己的壞話,白旭堯眼裏閃過一絲趣味,順勢坐在豆包旁邊,衣袖一揚,一把捏住豆包的手腕。豆包手上還拿着一個剛咬了一口的肉包子,香菇碎混合着肉餡兒清晰可見,那汁兒順着包子皮已經流到了指尖,油光閃亮,熱氣攜着香味兒噴灑在鼻尖,愣是讓豆包看得到吃不到,本能的伸脖子奪食,白旭堯還可惡的掐住了豆包的脖頸,面上帶着三分笑,問道,「豆包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和媽媽在等祖祖回來吃早飯,沒說什麼!」豆包嘴裏賣着乖,眼睛卻是眨啊眨的望向對面的沈青,見沈青終於抬頭看向自己,立馬口風一轉,控訴起白旭堯的惡行來,「祖祖又欺負豆包!媽媽快幫我!」
沈青往豆包一旁空着的位置看了看,眼裏波瀾不驚,手上的動作卻慢了一拍,他不緩不急的將嘴裏的粥咽下,才說,「豆包別鬧,吃飯。」說着已經用筷子夾住一塊饅頭片,哪知還沒餵到嘴邊,竟突然消失了,同時豆包也瞪着眼睛大叫起來,「祖祖你壞!還欺負媽媽!」畢竟在他眼裏,可是祖祖突然黏在了媽媽身邊,還用嘴直接在媽媽嘴邊奪食的,啊!好羞羞……
白旭堯覺得嘴裏的饅頭片不是一般的美味,於是每每看見盤子裏的食物挪動,白旭堯必會去爭搶一番,即使見不了面也必須把存在感刷足了。
沈青經歷了幾次到嘴的鴨子轉眼飛了的感受,直接把筷子摔了,往自己旁邊看了一眼,儘管看不見白旭堯,任然是氣得牙痒痒的——
再大的破事兒跟白旭堯這個無賴沾邊,也別想傷春悲秋起來。
這摔了筷子就沒反應了?白旭堯等了一會兒,沒等來異動,終於問起豆包,「你媽……走了?」
豆包從沈青剛才發火就一心一意做自己的小倉鼠,老實的進行投餵大業,這會兒白旭堯問起,才抬起頭「嗯嗯」兩聲,小心翼翼的看了下四周,倆眼珠子骨碌碌直轉,「你惹媽媽生氣了,哼哼,直接消失了都!」
白旭堯聞言沒有再問,反而等豆包吃完早餐又把自己打理乾淨了,才勉為其難的把豆包抱進懷裏,仔細打量了一番豆包,正色道,「你也長這麼大了,有些事應該也記起來了吧?」
&麼事啊?」豆包玩着白旭堯修長的手指,時不時還摸摸自己的肚子嘟囔幾聲,像是還沒有吃飽的樣子。
&如姚家先祖,你的主人?」白旭堯半眯着眼睛,體內的能量順着指尖流進豆包身體裏逡巡一番,留下幾分痕跡後又不動聲色的退了出來。
豆包昂着腦袋,困惑的看着白旭堯,「祖祖?」
&沒想起來?」白旭堯眸色深了些許,自言自語般,「看來還要在長大一些。」說着伸出手來,那蒼白的掌心逐漸虛幻,手指合攏的瞬間變成了一個球狀的根莖,那五根手指儼然是變成了濃墨色的鱗狀外皮,隨着白旭堯手指張開的動作,慢慢裂開,一道熟悉的血色的光芒暈染開來。不同於之前在忘川河時吞噬怨鬼的光芒,當光芒緩緩消散,幾顆黑色的珠子出現在根莖中央,光影流動時還閃耀着血色的暗芒。
在珠子出現時,豆包已經不受控制的吸留着口水,手也覆了上來,顯然是想吃,哪知白旭堯恢復原形的手可比豆包的動作快了不少,手上一個翻轉的動作,那幾顆珠子已經不見了,像是故意逗豆包玩一樣。豆包呲着牙,本是一副兇狠地要撲上來的模樣,可在白旭堯不冷不熱的視線下,「嗷嗚~」兩聲,犯聳的垂下腦袋蹭着白旭堯賣乖。白旭堯支起兩根手指將豆包的腦袋推開,「沒出息的東西。」
豆包嘟着嘴,頂着白旭堯的手指哼了幾下,不管不顧的又要往他身上撲。
&東西是淨化之後的魂石,我可以給你吃,但是你不能告訴你媽媽,懂嗎?」雖然淨化過,但這畢竟是忘川河裏的鬼魂所化,只能先吃一顆試試,若是對豆包有什麼不好的影響也能及時解決。
豆包立即點頭如啄米,雖然不清楚祖祖在說什麼,有的吃就行!
……
得知陰兵帶人過來時,崔鈺一點不意外,頭也沒抬的繼續記錄數據。
&來你猜到我要過來,還讓陰兵在枉死城門口等我。」說話時,沈青看了下這間高大寬敞的石屋,崔鈺正在右邊靠牆的角落搗鼓一台機器,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先隨便看看,等我把這一點忙完再說。」
&沈青往裏走了幾步,湊近看這石屋的牆壁才發現這不是普通的石頭堆砌而成,上面還又一層能量波動,正對大門的那一面牆有一大片銀色金屬狀物質,旁邊是幾個觸摸鍵,還真有點將未來科技和遠古建築結合在一起的味道,「這幾個鍵,我能按嗎?」
&吧,沒事。」崔鈺的手指飛快的在機器上移動,像是在跳舞一般形成一片片殘影,沈青看了幾眼只覺得眼花繚亂,收回視線後就按向了第一個按鍵。
隨着按鍵的啟動,牆壁上那一大片銀色區域逐漸淡去,化為透明的玻璃狀,透過「玻璃」,沈青看見裏面是一個封閉式空間,就像是一間特殊的實驗室,一個鬼魂呈平躺的姿勢,無意識的懸浮在半空中,在他四肢和脖子的部位套有鎖鏈,這個鎖鏈不同於他之前在陰兵鬼差手裏看見的那樣,而是一種能量體,像是雷電力量化成的,在他頭上還套了一層盔甲似得能量罩。
&是什麼?做實驗?」看了裏面的情形,沈青沒有再貿然去嘗試其他按鍵。反倒是崔鈺,結束了手上的活,讓沈青後退一點後,按了幾個鍵,於是那層玻璃狀的東西也消失了,崔鈺領着沈青進去,同時解釋道,「這是第一個出現在枉死城的噬魂怪,噬魂怪就是前幾天作亂的那個大腦袋怪物,他們進階後,體型會恢復正常,而且有一定的智力,但本能還是吞噬魂力,所以我就叫他們噬魂怪了。如果你還記得那些新聞的話,應該也記得這張臉,他是第一個被咬死但還沒來得及被吞噬的人。」
崔鈺的手在鬼魂的臉上一抹,那層盔甲一般的桎梏就消失了,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路人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模樣,沈青還真不記得了。
&現在看到的是被咬死的,還有一種是在陽世實驗死亡的鬼魂,兩種類似,但若讓他們吞噬了足夠的魂力繼續進階,改變的方向應該會有所不同,我還在研究中。」
&因計劃?」沈青還記得自己看過的一些報導,不少狂熱的生物學家已經有膽量光明正大的表示了自己的想要進行人體實驗的希望,還得到不少支持,更不用說他們會不會暗地裏做過什麼更加瘋狂的事。
&是大概念的東西,我一直在網上關注着這件事,就那段時間新聞上全是吃人事件時,有位知名的生物學家之前在實驗小組體內注射了某種增強免疫力的藥劑,有小組成員也被咬了,但是沒有發生病變,而且傷口很快癒合。消息傳出去後,有不少人私下購買了那種藥劑,可以說是有價無市,表面上看確實是兩者雙贏,但是那些病毒潛伏在體內和藥劑成分結合,反而成了慢性毒藥,壓榨人的細胞活力和精力,機體的透支化作心理性飢餓感,結果可想而知,有不少人餓死或是撐死的。餓死的只是意識形態的死亡,屬於活屍,撐死的那是真死了,屍體卻仍然殘留着飢餓感,兩者都會本能的進行噬咬,所以這麼久以來咬人事件斷斷續續的沒有停過。」
&陽世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府私下解決,媒體掩蓋,網友恐慌,末世論一度甚囂塵上,然後被強力掩蓋,轉移視線,暫時屬於可控狀態,不過維持不了多久了。」
崔鈺簡單幾句概括幾乎就是沈青曾經在另一個世界經歷過的末世前的一個過程。
&轉輪王借豆包引我掉入忘川河,釋放出沙華,也是和末世有關?所以你們地府老大才會默許這一切的發生。」沒錯,沈青來這的目的就是問清楚這一切,轉輪王有那麼大能耐推動一場地府的混亂?沈青在地府呆的時日不多,但也能想到沒有蔣秦他們的默許,這場混亂根本就發生不了。
&崔鈺輕笑起來,「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白旭堯能想出的事對你來說自然不是難事。這麼說吧,自古以來,預測天意,推吉測凶的能人總有那麼幾個,地府秘冊上也記錄了一個預言,大致就是人間大禍在某時某刻將至,必波及地府甚深,然人間事人間了,地府眾鬼焉能插手,卻有異樣出自忘川,欲解,必有承災之人現。而我們推測出沙華就是解決那場解難的人之一,而你的出現,又讓我們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沈青嘴角勾了勾,眼底深處也多了幾絲嘲諷,他若是能解決末世那樣的災難,又怎麼會在末世苦苦掙扎了七年呢。
&初是你負責私房菜館的一系列事情的吧?」
&這兩天私房菜館都是暫停營業,怎麼?要重新營業了?」說到這,崔鈺的眉眼越發溫和,甚至已經帶上了幾分真切的喜色。
長時間的求而不得倒還好,若是得到了嘗到了甜頭卻突然打斷那才是慘——斷食幾天的地府眾鬼就是這麼個感覺。
&對。」沈青笑了笑,「自從沾過忘川河的水,我就通體不暢,精神不濟,催生植物更是力不從心,所以麻煩你幫我發個公告,就說謝謝諸位的捧場,然東家魂力虧損,無力再經營這麼大個菜館,陰間私房菜短期內都不會再營業了,江湖再見了各位。」
崔鈺嘴角的弧度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青的笑臉,欲言又止,他絕對無法想像蔣老大他們聽到這個消息的臉色——
這絕壁是報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