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私房菜 53.第53食

    陰間私房菜招聘啟事——

    應廣大群眾要求，現陰間私房菜將提前上線，現尋大廚、幫工、服務員數名，有經驗者優先報名，三日後現場面試，薪資面談！望各位親放下屠刀，拿起菜刀，麼麼噠！

    ——地府後勤辦公室宣

    在地府廣播響起時，天地銀行旁已經多了一個古式建築的雛形，這下，地府的同志們激動了！各網絡分賣點停業了幾天，早就把他們餓得嗷嗷叫，這兩天還總有飯菜香氣往鼻子裏鑽，他們都快恨不得把那員工宿舍給拆了，現在好了，地府竟然要開陰間私房菜了，政府還提供再就業的機會！真是感謝老祖宗！

    奔走相告之，躍躍欲試者眾多，只待三日後，大展拳腳，嚇不死你丫的！

    白旭堯領着沈青往鬼界堡那邊走去，其中就要穿過酆都城的另一道城門，這是出口，綿延不斷的鬼魂被陰兵鬼差帶領着前往奈何橋，能投胎的鬼都是等了好多年的，終於到了離開酆都城的時候，那都應該是迫不及待，頭也不回。可就這一次，都堵在城門口不肯走了，熙熙攘攘，猶如鬧市，靠近幾步便能聽到他們的交談聲。

    &哥哥，你就通融一下，過幾個月再投胎行不？」

    &們，我可是敗家子啊，天地銀行里的存款沒花完，怎麼對得起爹媽對我這敗家能力的培養，我分你一半？不能再多了！」

    倆鬼差是不勝其煩啊，手中的鎖鏈往地上一甩，刺啦擦啦響，「都墨跡啥？趕緊給老子滾！」

    這幾隻鬼圍着那鬼差是求爹爹告奶奶，就是不肯走，白旭堯幾個大步走過去，沉着臉，那陰沉沉的眼神一掃，城門口瞬間就安靜了，送魂的鬼差和站崗的陰兵齊齊彎腰行禮，「白老大好！」

    &麼回事？」

    &屬下也不知怎的，這些鬼都不肯去投胎，非要留在酆都城內。」

    &誒！老大你別生氣！」敗家子偷偷瞅了白旭堯一眼，迅速低下頭辯解道，「我們留下不是為了支持地府的經濟和飲食文化的發展嗎！真沒別的意思。」

    聽了這話，白旭堯神色稍霽，轉過頭望向站在原地的沈青，似笑非笑的，無聲說着，「你那私房菜都勾得這些鬼不想投胎了。」

    沈青眉梢一揚，哼笑一聲，撇下白旭堯，施施然的繼續往前方走。

    白旭堯看着沈青緩慢的步子，嘴角含笑，回頭又是一張陰沉臉，「地府有地府的規矩，若是不想投胎就扔到地獄去，省的礙事。」說罷不等那幾隻鬼的求饒，追着沈青去了。

    鬼界堡可以說是酆都城內鬼魂的聚集地，錢多的能買棟房子在此度過自己的陰壽，沒錢的也在裏面晃悠，為這些鬼大款做點事，賺點小錢，最大的娛樂除了去網絡區玩玩，就是進入鬼界堡的中心——修羅場。

    這修羅界可比陽間的地下拳場還刺激，斷胳膊斷腿那都是小事，身體劈成兩半了，只要魂力足就接回去繼續打。環形的場地和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環繞看台，猶如古羅馬的鬥獸場，沒有滾燙的鮮血，卻有各色的魂力碰撞。據傳這修羅界是一個盤踞地府多年的惡鬼所建，沒有鬼知道那惡鬼的名字，但因為這修羅場，漸漸的就修羅的名號傳開了。

    也不知修羅以前幹過什麼壞事，初來地府時，就把十八層地獄都輪了個遍，不見虛弱，反而越發張狂，還到忘川河裏待了那麼段時間，沒有被虐得魂飛魄散，魂力卻是蹭蹭往上漲，有鬼猜測，修羅的魂術已經可以和閻羅的法術媲美了，不少鬼都期待着修羅單挑閻羅，把地府攪得天翻地覆才好。誰知那修羅也不知是不是玩膩了，在鬼界堡里安分了一段時間，就搗鼓了一個修羅場出來，最奇怪的是，各殿閻羅都是撒手不管的態度。

    &後，你沉睡初醒就和修羅大打一架，差點把鬼界堡拆了，還成了死對頭？」沈青就在修羅場外，遲遲沒進去。

    &那意思吧，修羅那個小心眼，要是讓他知道我倆的關係，指不定會刁難你，所以……」

    ——「所以我應該和你撇清關係。」

    ——「我先進去幫你鎮場子吧！」

    兩句話同時響起，沈青和白旭堯互相對視，皆是聽清了對方的話，白旭堯率先就炸毛了，「跟我撇清關係？就因為修羅那小心眼！你想得美！」

    沈青：「……」白旭堯果然不是那種委曲求全的人。

    修羅場就在鬼界堡的後方，只有空空兩根石柱支撐的門，上方書寫修羅界三字，暗紅色，字體很是狂放，說是門，也不過是個框架，並無實形，看過去一片虛無，不過是滿眼的暗色。在沈青打量這門時，兩石柱之間漾起一圈圈波紋，暗色隨之退去透着陰冷的火光星星點點佔據黑暗，隨即化作岩漿狀鋪成一條筆直的通往前方的路。

    沈青面露疑色看向白旭堯，白旭堯聳肩，「修羅最近喜歡騷包的玩意兒，不過走這條路確實會吃點苦。」

    不用白旭堯明說，幾隻走進去的鬼用他們豐富的表情和肢體動作生動形象的為沈青上了一課。白旭堯間沈青明白了，卻並未提出要幫沈青的話，沈青想要強大起來，有些路就必須讓他一個人面對，白旭堯對這些事倒是想得通透，所以只是默默的跟在沈青背後，不過心裏依舊給修羅記上了一筆。

    火紅的顏色，流動的岩漿狀，還有觸碰時仿若被腐蝕的湮沒感，順着腳心往身上竄，皮膚上的灼熱感越來越強，滲進骨子裏的確實陰冷，沈青抿着嘴，眉心也是微蹙，但他每一步的距離好似都丈量過一樣，腳步很輕也很穩。受着折磨的同時，沈青體內的木系異能和紅色能量運轉得也越來越快，尤其是小紅，剛來地府時，安靜得好像在刻意隱藏自己的存在，現在卻如同蛟龍入海，以沈青的身體為媒介，瘋狂的掠取着外界的能量。

    於是紅色能量攻，木系異能守，不過須臾，沈青身上所有的不適消失殆盡，腳步也越發輕快，沿着沈青的腳步跟在後面的白旭堯沒有錯過沈青的神色變化，甚至發現沈青走過的地方，顏色都暗了幾許。白旭堯捻了捻手指，對沈青的某些神秘的能力是越發好奇。

    越往裏走，腳下的路也越寬，漸漸變成了一塊很大的平台，地面是乾裂土地狀，裂縫裏依舊是流動的岩漿，時有暗火竄出，見到的鬼魂也越來越多，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幾乎將整個平台佔滿了。

    沈青不想剛來就那麼招搖，自然是和白旭堯分開走，徑直往群眾中心走去。

    這算是候場廳，進入修羅場需要買號，一種是觀眾號，還有一種是選手號，前者自然是在看台上觀看魂斗，價格稍貴，後者給的錢算是比試的費用，這一場的魂斗可以免費觀看，美其名曰學習經驗，需要上場時自會通知，但買了選手號就不能反悔，曾經也不乏借這種方法省錢看魂斗，結果都被收拾得不輕。

    賣號的鬼有七八個，前面擺着幾張桌子，排隊的鬼不多，很多都是提前買好的，沈青排了幾分鐘左右，就到他了，那鬼抬頭看了沈青一眼，沈青也看了過去，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這鬼的臉像是被橡皮擦擦乾淨的一張白紙，然後隨便畫了兩圈和一條線，就是所謂的臉了，完全的平面好嗎！重點是他見了沈青後眼睛又大了一圈，又嚇人又滑稽，他手忙腳亂的站起來，「買、買觀眾號是吧？我>

    盯着那蠕動的一條直線，沈青嘴角抽了抽，「我買選手號，謝謝。」

    &啊？選手號？選手號很危險的，你看我，之前臉被撕破了，魂力不夠恢復不了，我就自己畫了張臉，有幸被修羅大大看中，謀了份差事，你看你長得那麼好看，要是哪裏弄壞了得多可惜啊！」

    &畫得還挺……好？」沈青第一次覺得自己詞彙量不夠，心裏感嘆着那個修羅胃口還挺重。

    &謝，我從小就喜歡畫畫。」

    這賣號的搖頭晃腦的，沈青莫名懂了他這是在演繹何謂嬌羞。

    &煩給我選手號吧，場內快開始了。」

    &吧，等你上場了，我會去給你加油的！」

    ……

    魂力的提升需要量的積累，但魂術的提高卻可以通過不停的對戰來提高，魂術的運用也能加快魂力的吸收速度，而地府對戰最厲害的地方就是修羅場，所以沈青才會到修羅場來。但沈青的魂魄是生魂，他沒有鬼魂那樣強的修復能力，甚至若是沈青的魂魄受傷太重或是直接被撕裂，那他就真的成了鬼了，還是要進枉死城的哪種。沈青知道自己的實力，在蔣秦說到修羅場的魂斗時，沈青並未立刻答應，但一向緊張沈青安危的白旭堯卻一反常態的支持沈青前往，使得沈青用奇怪的眼神盯了白旭堯大半晚，被白旭堯耍流氓的混過去了。

    魂術並沒有固定的招數套路，陽世所謂的門派招數的傳承，也是因為招收的弟子都屬於同種魂力偏向，而鬼魂則需要自己摸清魂力偏向之後，比如速度、力量、空間等，再一步步的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魂術，這其中需要的時間不可謂不短，在這方面來說，修羅場的魂斗就是一條充滿了兇險的捷徑。

    &號……」沈青對比着手裏的號碼牌，視線從看台13層掠過，只有幾個空位了，然而一一看過後，並沒有相符的號碼，難道拿錯號了，收回視線時，一個男人的的笑臉在余光中一閃而逝。沈青的動作頓了頓，循着剛才的畫面再次看去，那個做了人的位置赫然就是1354幾個數字。

    沈青走過去，坐在旁邊的空位上，然後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不好意思，你坐了我的位置。」

    男人這才轉頭面對沈青，揚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來，「不對，是你……想坐我的位置。」

    他這話分明有其他意思，但沈青與他不過初見，自然體會不出他的深意，倒是滿心注意力都放到了男人的容貌上，長髮長眉，丹鳳眼，殷紅的薄唇，儼然一個膚白貌美的……漢紙？這個男人和沈青都是可以用漂亮來形容的，但這男人更像是帶刺的玫瑰，或者是誘人墮落的罌粟，美艷而狠毒。

    &認識我？」

    &麼會不認識呢？」男人往沈青頸間一湊，在沈青退開時，眼睛微眯，舌尖也探了出來，掃過殷紅如血的下唇，「活人的味道，沈青，對吧？」

    &對了，不過沒有獎勵。」沈青坐正，往下方看了一眼，兩個準備魂斗的選手已經上場了。

    男人無聲的笑起來，視線往不遠處一掃，眼裏的惡劣意味突然全涌了出來，他故意湊近沈青，手搭在他椅子上，遠遠看去就像是把沈青環抱在懷裏，「原來白旭堯喜歡的是你這種貨色。」

    沈青眼神一怔，又是白旭堯？

    他側目仔細打量了幾下男人的臉，嘴角微勾，說，「但是我比較喜歡你這種貨色。」

    男人一愣，一時不知怎麼回話，就眼見着怒氣沖沖的白旭堯突然出現，就像一隻被侵犯了領地的獅子，獨佔意味十足的把沈青按進了懷裏，然後滿眼戒備的看過來，「修羅，你又想挨揍吧？」

    修羅拍了拍手，嘖，身份這麼快就拆穿了，沒得玩了，真是討厭啊！

    &打得過我嗎？」修羅對着白旭堯挑釁一笑，手輕輕一揮，撲天的熱氣和噴涌而出的岩漿化作蛟龍狀向白旭堯襲去，白旭堯反射性的伸手接招，誰知那蛟龍尾巴一甩，落下處正好就是沈青所在的位置，那速度之快，甚至有破空之聲，以沈青的實力根本就扛不住也躲不了這一擊，白旭堯想都沒想就抱着沈青轉了個身，拿自己的身體擋住，同時以極快的速度向前掠去。

    場內一片高過一片的驚呼，所有的看客注意力都放到了白旭堯和修羅的打鬥上，連場下兩個選手都停了下來望着半空之中漫天的岩漿與火焰的碰撞吞噬。

    雖然白旭堯速度夠快，但那岩漿蛟龍的尾巴最後還是擦了過去，迅猛的力道使得白旭堯前進的方向都偏離了軌道，白旭堯的怒氣堵在胸腔上，悶得發疼，要是美人被打了這麼一下，就算能轉移傷害到他身上，也得在床上躺一段時間，修羅這個瘋子！

    一擊不成，蛟龍已經化作漫天的岩漿，像是夏日的暴雨，密集且聲勢巨大，向白旭堯和沈青包圍而去。白旭堯抱着沈青並不方便發揮全力，只得一邊躲避，一邊發出數道火苗，接連不斷的火苗漸漸連成一張大網，沖天的火焰突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修羅包裹其中，形成一個碩大的火球，火球表面被修羅的力量衝撞的凹凸不平，但始終沒有被突破，反而那越發灼熱的火光將修羅場上方都照亮了。

    沈青悶在白旭堯懷裏，透過他的肩膀將他和修羅的打鬥看得一清二楚，趁着所有人都沒注意，沈青突然丟了一個被紅色能量包裹的種子到那火球中。

    那顆種子好像是菟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