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別墅很安靜,就如附近的那些房子一樣。
一樓的燈是關着的,只有二樓的燈是亮着的。
今天晚上只是一個淺淺的上弦月,微弱的月光灑在屋頂,很淡。
車子停在院子的外頭。
馬達聲停止。
趙鋼鏰打開車門,拉着林舒雅走下車。
兩人走到柵欄邊上,趙鋼鏰將柵欄推開,然後拉着林舒雅的走,走過院子,來到門口。
輕輕敲了敲門。
許久之後,門被打開。
竹葉青身着一身素衣,站在門後。
「來拉。」
竹葉青笑了笑。
「媽。」
林舒雅衝上前去,將林舒雅摟住,淚如雨下。
竹葉青輕輕的拍打着林舒雅的後背,說道,「不要哭,你爸走的很安靜。」
「我爸在哪?」林舒雅問道。
「就在樓上。」
竹葉青拉着林舒雅的手,一邊往裏走,一邊說道,「等會兒牧師會過來。」
林舒雅隨着竹葉青一起上樓,趙鋼鏰走在後面。
整個小別墅里,散發着淡淡的薰香。
趙鋼鏰心情有點沉重。
畢竟,土匪是林舒雅的父親,而且,他也算是自己家族的世交。
就這麼走了,總覺得有點讓人惋惜。
三個人來到了二樓。
竹葉青帶着林舒雅,輕輕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
趙鋼鏰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進去。
房間很小,但是很溫馨。
暖色調的燈,給人感覺很溫暖。
土匪躺在床上,身上蓋着被子。
他的鼻樑上一如既往的架着一副金絲框的眼鏡,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只是睡着了而已,根本不像是病重過世的病人。
也許土匪放棄治療的原因,就是因為這一副面容吧。
他帶着所有的驕傲,從這個世界離開。
走的時候,一如以往一般。
趙鋼鏰脫下身上的大衣,放到了旁邊,然後對着土匪的遺體,鞠了三次躬。
林舒雅趴在床邊,已經泣不成聲。
趙鋼鏰沒有上前,這是屬於他們父女倆的時間,也謝有多哭一會兒,才能夠不那麼心疼。
竹葉青坐在一旁的一張椅子上,輕聲說道,「你爸走的很安靜,他在今天早上好像就有預感了,所以很多事情,都準備好了。」
林舒雅抽泣着,說不出話來。
「他說他這輩子已經沒什麼遺憾了,所以讓你也別太傷心,他只不過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而已。」
竹葉青說道。
「嗯,我,我知道。」
林舒雅顫抖着聲音說道。
就這樣過了十幾分鐘,樓下傳來敲門聲。
竹葉青下樓去開門,沒多久,就帶着幾個身着牧師袍子的人上來。
為首的是一個老牧師,他先是跟竹葉青簡單的說了幾句諸如節哀之類的話,然後走到了土匪的床邊,開始禱告了起來。
這時候,趙鋼鏰已經將林舒雅給扶起來站到了旁邊。
老牧師的臉色十分的虔誠,他拿着一本聖經,慢慢的念着。
許久之後,老牧師將被單蓋在了土匪的臉上,然後示意旁邊的幾個牧師將土匪給放進準備好的棺柩之中。
當看到土匪被裝進棺柩的時候,林舒雅終於沒有能夠控制住,直接哭暈了過去。
趙鋼鏰只得先將林舒雅送到旁邊的房間,然後再去幫忙將土匪的靈柩給送到樓下。
土匪就被葬在別墅的後院內。
現場除了趙鋼鏰和竹葉青外加幾個牧師之外,沒有其他什麼人。
土匪的墓碑上刻着土匪的名字。
林丹青。
這是土匪的名字。
趙鋼鏰也是第一次看到土匪的名字,這名字跟土匪這個外號,簡直就是兩個極端,一個充滿匪氣,一個滿是書卷氣。
下葬的儀式很簡單。
一代梟雄,就這樣安靜的,永遠的沉睡在了這個小院子裏。
因為擔心林舒雅的身體,那個牧師在主持完下葬儀式之後,還專門上樓去給林舒雅檢查了一下身體。
「林女士,已經有了身孕了,以後要注意避免情緒的波動,像是今天波動這麼大的話,很可能會影響胎兒的。」牧師對趙鋼鏰說道。
趙鋼鏰愣住了,許久之後,他鄭重的握着牧師的手,說道,「我知道了,多謝你,神父。」
「嗯。」
那個牧師轉身離去。
竹葉青坐在林舒雅的床頭,溫柔的看着自己的女兒。
林舒雅還沒有醒來,她閉着眼睛,緊緊的抿着雙唇,似乎在做惡夢。
竹葉青抓着林舒雅的手,臉上滿是慈愛。
「阿姨,我來照顧舒雅吧,您去休息吧。」趙鋼鏰說道。
「我去給你倒杯水。」
竹葉青起身走出了房間,然後走到了廚房的位置。
她加了一壺水,放到煤氣灶上,打上了火。
淡藍色的火苗如跳舞一樣在抖動着。
竹葉青就那麼看着火苗。
過了許久。
水燒開了。
竹葉青嘆了口氣,從袖子中拿出了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十分的漂亮,上面還鑲嵌着珠寶,在匕首的把手位置刻着三個字。
林丹青。
這是土匪送給竹葉青的定情信物,被竹葉青珍藏了二十多年。
竹葉青痴痴的看着這把匕首,許久之後說道,「丹青,當初你送我這把匕首的時候,我就曾跟你說過,如果哪天你先我一步走了,我就會用這把匕首,了卻自己,下去陪你,只是現在,舒雅有了身孕,我要是走了,就沒人能照顧她了…」
說完,竹葉青嘆了口氣,眼裏閃過無盡的悲傷,隨後,他將旁邊的一個抽屜拉開,把匕首放了進去,再拿起煤氣灶上燒開的水,倒了一杯,拿上了樓。
一夜過去。
林舒雅醒了,她的狀態還算是可以,趙鋼鏰並沒有急於把她有身孕的事情告訴她,只是默默的陪在她的身邊。
就這樣過去了幾天。
林舒雅總算是走出了土匪逝世的陰影,這時候趙鋼鏰才把林舒雅懷孕的事情告訴了林舒雅。
「鋼鏰,我能不能求你件事情?」林舒雅拉着趙鋼鏰的手,說道。
「嗯,你說。」趙鋼鏰笑着摟着林舒雅。
「我想在這兒陪着我媽,一直到寶寶生下來,我想讓我爸看看咱們的孩子。」林舒雅說道。
「行。」
趙鋼鏰點了點頭,說道,「不過,我會派人過來照顧你,畢竟,這是咱們倆的孩子。」
「嗯。」
就這樣,林舒雅在巴塞羅那住了下來,而趙鋼鏰在巴塞羅那呆了幾天之後,就啟程前往了意大利。
畢竟,來一趟歐洲不容易,自然得去見見牛尹龍。
只不過,剛到意大利,趙鋼鏰就接到了一個壞消息。
黎明教教主,被抓了。
黎明教作為一個引人向善的宗教,在歐洲國家,是合法存在的,正常情況下,黎明教的教主,是不可能被抓的,只不過,這次抓黎明教教主的,是教廷。
據說教廷抓黎明教教主的原因,是因為黎明教教主侮辱了耶穌基督,教廷的裁決團,從黎明教教主家中搜出了很多侮辱詆毀基督的書,那些書有一部分被公佈於眾,引起了無數天主教徒的憤怒,不過,也有人說黎明教教主是被人污衊的,因為黎明教在任何傳教地點,都沒有出現過侮辱耶穌基督的言論,怎麼可能在家中會存放那些侮辱基督的書?
黎明教教主被抓之後,黎明教的教眾,也遭到了來自很多方面的迫害,其中最為厲害的,就是羅尼教了。
因為黎明教的教義,從根本上將羅尼教歸為了邪惡的一方,他們與羅尼教,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所以,眼下黎明教教主被抓,黎明教教眾沒有了主心骨,就好似一盤散沙,根本就沒有辦法抵擋羅尼教的迫害,再加上教廷的一些鎮壓,黎明教一時之間竟然好似隨時可能被滅教一般。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做?」
牛尹龍坐在趙鋼鏰對面,臉色嚴肅的問道。
「蛋疼。」
趙鋼鏰揉了揉太陽穴,說道,「這貝魯卡,還真有臉對一個女人玩這樣的手段啊。現在教廷內部情況怎麼樣?」
「現在教廷內部已經基本被貝魯卡腐蝕的差不多了,整個教廷就是貝魯卡一個人的,教廷內部烏煙瘴氣,有反對意見的人都被派去了偏遠地區傳教,貝魯卡權柄滔天,雖說前段時間聖殿騎士團遭受到了毀滅性打擊,但是他們還有裁決團在,那裏面可都是最狂熱的教徒,就算是讓他們去死,估計也不會皺一下眉頭,貝魯卡靠着這些裁決團的人,那可着實幹了不少不是人幹的事情,不過因為做的手腳都很隱秘,倒也沒被人抓住把柄。」牛尹龍說道。
「那他們打算怎麼處置…那誰?」趙鋼鏰問道。
「還那誰那誰,不就是周茜麼?我說你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這么娘了?」牛尹龍白了趙鋼鏰一眼,然後說道,「根據我在教廷里的人傳來的消息,貝魯卡打算在裁決神廟裏,將周茜燒死。」
「什麼?燒死?」
趙鋼鏰驚訝的說道,「這又不是中世紀,他們有什麼權力燒死一個人?」
「所以說要在裁決神廟啊!」
牛尹龍說道,「裁決神廟是教廷專門用來處置異教徒的地方,那裏除了裁決團的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得入內,在裏頭燒死人,外面是不會有人知道的。」
「這個裁決神廟,在什麼地方?」趙鋼鏰問道。
「就在梵蒂岡城的腳下。」
牛尹龍說道。
「腳下?」趙鋼鏰皺眉看着牛尹龍。難不成梵蒂岡城下面,還有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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