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導的新作定名為《玫瑰與槍》,用世界第一大通用語言翻譯過來,則譯為這是一個非常文藝范兒的名字。同樣也通俗易懂。恰到好處的詮釋了電影的風格和內容。很清晰的告訴觀影的所有人,這部電影講的是愛情與戰爭。
自從1932年意呆利水城舉辦了第一節電影節開始,所有的學院派青睞的作品永遠都離不開對人性的解析和對命運的剖白。而順着電影歷史的發展來解讀,很多經典之作都不可避免的融入了戰爭與愛情這兩個因素。
王儲盛對於新作品的定義和主旨,無疑暴露了他在獎項上的野心。而這樣的野心毫無遮掩的展現在陳墨的面前,也讓陳墨怦然心動。
一個文藝片的男主角,一個足以衝擊影帝的重量級角色。
這還是陳墨踏入娛樂圈四五年來,第一次被人在演技上如此信賴。
就好像是埋藏在泥土裏面的引線一樣,只要被機遇觸碰,立刻會引燃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欲>
沒有一個演員會拒絕最佳男主角的殊榮。嘴上說着不以為然的陳墨同樣也不例外。更何況這樣的機會還是自己送到面前的。
陳墨根本就無暇細思,只要確定檔期可以配合,剩下的連片酬待遇等等都沒細問,一口應了下來。
陳墨可以如此衝動,憑藉感情用事。可是楊欽東身為陳墨的經紀人,卻不能允許自己藝人的權益受到傷害。所以當片方與楊欽東經過幾次談判敲定了片酬和待遇細節問題,正式簽約的時候,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多月。
被王導成功忽悠住的陳墨也冷靜下來,回想起一個月前自己那走火入魔的樣子,也覺得莞爾,忍不住跟穆余吐槽道:「飾演一個沒有台詞的男主角,還奢望着憑藉這個角色拿獎。這麼迷之自信的決定,估計圈內除我之外也沒se>
穆余微微一笑,溫聲說道:「也挺好的……至少省了背台詞的工夫。」
陳墨啞然失笑,饒有興味的問道:「你猜這個角色會不會是我出道以來,演過的最省事的角色呢?」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在劇本沒有完全敲定,劇組也沒有籌備完善期間,陳墨還是努力給自己的角色寫了將近十萬字的人物小傳。並且還利用課餘時間跑到聾啞學校細細觀察那些不能說話的人是怎麼與人溝通的,還興致勃勃的學習了手語。
除此之外,陳墨還依託業師孟津儒的關係,拜訪了幾位專門研究那一段歷史風俗的大儒,認真了解過當時的民俗風氣,並在幾位大儒的介紹下,專門跑到琉璃廠跟隨老師傅學藝——
陳墨還真的花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燒出了一支琉璃玫瑰。五彩晶瑩的玫瑰花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晶瑩剔透的光澤,花瓣重重疊疊栩栩如生,花枝纖細葉刺舒展,甚至還得到了琉璃廠老師傅的稱讚。
不過陳墨親手製作的這是玫瑰可沒舍送得給劇組當道具,而是暗搓搓的帶回了家。收到禮物的穆余當天晚上表現的異常熱情,折騰的陳墨整宿沒睡。要不是陳墨天賦異稟有金手指保駕護航,第二天鐵定不能神清氣爽的從床上爬起來。
一部想要衝擊獎項的文藝大作,在籌備之初永遠要比圈錢的商業片或者小眾的愛情片更為瑣碎。就在陳墨不緊不慢的按照自己的步驟和理解詮釋新角色的時候,《玫瑰與槍》劇組也終於完成了所有的籌備,王儲盛導演親自給陳墨打電話,通知進組和拍攝定妝照的時間。
鑑於劇本中有很多關於老華京各大胡同的描述,《玫瑰與槍》的拍攝場地選在華京影視城的老華京景區。
特別財大氣粗的劇組在華京影視城對面的五星級大酒店包下了整整一層樓,陳墨身為影片當之無愧的男主角,理所當然的佔據了一間總統套房——
其實陳墨在得知這項安排的時候,還有意提起自己的家就在附近,他可以回家去住。結果這個提議卻被王導否決的。王導的理由也很鮮明,認為「演員都住在一起方便管理和說戲,也有助於演員之間的溝通和培養默契。」
既然劇組都不差錢了,陳墨也就不再多說。反正豪華總統套房總是比自家的小臥室更舒服的。
當天晚上,陳墨入住酒店。王儲盛以導演的身份邀請所有演員吃了頓飯,大家相互熟悉一下。
飾演女主角的是個新人。長發垂肩,皮膚白皙,一雙眼睛特別大,笑起來的時候仿佛有光芒從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洋溢出來,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張揚灑脫,讓人看了就覺得暖暖的。
王儲盛笑眯眯的給陳墨介紹道:「這是戴筱柔,你的千金大小姐。」
陳墨笑着跟戴筱柔打招呼,隨口稱讚對方的名字很好聽。
戴筱柔越發開心的彎了彎眉眼,也特別恭維道:「墨墨我是你的粉絲哦,最喜歡你演的角色了。這次聽說要跟你搭檔,我激動的不得了,我的同學也都特別羨慕我呢……我可不可以跟你合個影?」
陳墨笑了笑,欣然答應了戴筱柔的請求。
坐在餐桌上的其他人也都打趣道:「還是小墨的人緣兒最好呀。」
這些人大都是王儲盛的老班底了。上次拍攝《三國之東吳傳》的時候,大家也有過一次合作。並且相處的非常愉快。
聽到有人打趣自己,陳墨也笑着「顯擺」道:「誰讓我是美姿顏的帥哥咧。這個看臉的社會,我也很苦惱呢!」
陳墨恬不知恥的把孫策評語戴在自己頭上的舉動仿佛觸到了大家的笑點,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原本因為時間和空間產生的隔閡陌生也消除了很多。
這讓王儲盛特別開心。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五點多,還躺在床上睡覺的陳墨就被小丁挖了起來,拉到劇組拍攝定妝照。
陳墨在劇中飾演的男主角阿生,只是一個跟着師傅在琉璃廠做工的學徒。是窮苦百姓出身。所以在做造型的時候,為了貼合人物的身份性格,造型師特地選了一套青色的粗布衫和黑色的褲子,腳上一雙黑布鞋,梳着那個年代的短髮。
當陳墨從化妝間走出來的時候,整個攝影棚為之一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的落在那個粗布青衫的年輕人身上。那有着精緻的眉眼,清澈的笑容,氣質溫和沉默,身形略有些消瘦,帶着青少年特有的青澀純粹。他站在鏡頭前,手裏拿着一支琉璃玫瑰低頭淺笑,眾人只覺得自己恍惚間看到了夜色中被皎皎明月照耀的一泓春水。那繾綣乾淨的笑容讓人瞬間明白了,為什麼留學歸來見多識廣的女主角會對他一見鍾情。
王儲盛愣過之後,立刻激動的催促劇照師道:「這就是我要的阿生,就是這個感覺。」
而陳墨的另外一張定妝照則是身穿軍裝的阿生。
那是兩人的感情被女主角的家人知道後,女主的家人使用手段將阿生塞進了遠赴歐洲的戰場時,阿生回眸凝望的一刻。
鏡頭下,陳墨頎長的身材被包裹在鐵灰色的軍裝里,兩指寬的小牛皮帶勒出細細的腰肢,長長的雙腿被軍靴包裹出美好的弧度,他的容貌精緻,神色落寞而悲傷,雙眉微蹙,似乎是在與自己的戀人告別,同時也在抱怨命運的不公——
因為他並非是自願上的戰場,而是在權勢的壓迫下,不得不離開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和傾心相愛的人。
最後的效果圖還沒出來,單單只是陳墨穿着軍裝在鏡頭前站定,就有好多小助理捧着臉小聲吸氣,一邊被陳墨的顏秒到一邊細細碎碎的發出什麼「好受呀,好可愛呀」的感嘆。
站在鏡頭前的陳墨滿臉黑線,只要裝作聽不見。
而陳墨的最後一張定妝照也是軍裝。是十年過後好不容易從戰場上活下來的阿生,彼時阿生早已不再是十年前的孱弱少年。經過了十年的生死打磨和戰功累積,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的小小少年已經成為了令敵人威風喪膽的將軍。
為了凸顯出阿生在當上將軍後的氣勢,造型師特地在軍裝之外給陳墨加了一件大氅。同時在還陳墨的眉眼至臉頰處劃上了一道傷疤,以此凸顯戰爭的殘酷和阿生的成熟。
黑狐狸皮的大氅披在身上,陳墨手持馬鞭冷漠的看着鏡頭。一道傷疤自眼角划過臉頰,雖然破壞了少年精緻的眉眼,卻更加平添了軍人的鐵血肅殺,冰冷禁慾的氣質顯露無疑。
讓圍在一旁觀看拍攝的小女生們興奮的恨不得捧着臉尖叫,一雙雙眼睛都要轉化成紅心了。
王儲盛大概也沒想到定妝照的效果居然會這麼好,原本只想着拍片衝擊獎項的大導演突然笑道:「就這幾張定妝照一發,等到電影正式上映後應該有很多小女生衝着陳墨這張臉貢獻票房吧。」
飾演女主角的戴筱柔也有些意亂情迷的樣子,剛剛化好妝的女一號紅着臉走到陳墨的面前,小聲說道:「墨墨我好喜歡你呀!」
身為製片方特意推薦過來的女主角,又得到了王儲盛的認可,戴筱柔雖然是個新人,但是基本功底卻很紮實。兩個人站在鏡頭前一一作出攝影師要求的動作。俊男靚女的搭配讓整個畫面更加唯美。
這樣的定妝照發到網上以後,自然引起了眾多網友們的舔顏熱潮。
不過外面的騷動都跟大家無關了。照完定妝照後,王儲盛立刻召開了發佈會,宣佈《玫瑰與槍》正式開機。
&光板入鏡了往後退一下……陳墨你等會兒拍攝的時候要注意機位,不要走出畫……幾個群演要注意不要遮擋男女主角的鏡頭……好,化妝師先來給補補妝……」
&瑰與槍》開機後的一個禮拜,拍攝進度已經到了女主角戴筱柔反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啞嫁,在相親時偷偷跑出來,結果遇到了流氓騷擾,被男主救下的一慕。
這一幕是男女主角初見的戲份,對於整個影片來說有着承上啟下的作用,自然是重中之重。再加上拍攝的群演比較多,協調的不太好,不是女主角忘詞就是群演忘詞,要麼就是陳墨一不小心走出畫,來來回回已經ng十七回了。
盛夏的午後,陽光明媚而燦爛的色澤在鏡頭下顯得特別好看。可是演員穿着厚重的戲服敷着厚厚的妝在太陽底下暴曬,這滋味兒就不怎麼好受了。
生怕流汗化了妝會影響到拍攝效果,得到導演吩咐的化妝師立刻上前來補妝。卻驚訝的發現陳墨的臉上特別清爽,非但沒有像其他人流汗流到化了妝,就連身上也沒有汗流浹背的樣子——要知道陳墨可是穿着長袖長褲的粗布戲服呢。
化妝師忍不住驚嘆道:「這麼熱的天兒,小墨你怎麼不出汗呀?」
陳墨笑眯眯說道:「我體質比較特殊,不愛出汗。」
饒是如此,化妝師還是替陳墨細細補上了一層妝。
相比之下,身上穿着蕾絲小洋裝的戴筱柔就很不堪了,整個頭髮都被汗水浸泡的餿餿的,臉上的脂粉都快淌成流了。
細細的汗水流在臉頰上讓人發癢,戴筱柔忍不住抹了把臉,還手欠的揉了揉眼睛——於是把自己弄成小花貓了。
陳墨差點沒笑出來。
戴筱柔哭喪着臉任由化妝師為她補妝,委委屈屈的看着陳墨道:「我現在是不是特別狼狽,特別難看?」
陳墨忍俊不住,開口說道:「沒關係,等補完了妝就好了。」
戴筱柔還是一臉的生無可戀,小聲說道:「可我覺得你對我的印象肯定幻滅了。」
說着,戴筱柔嘟着嘴說道:「我還以為跟男神一起拍戲,我一定能保持美美的。」
陳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一下心靈受傷的女搭檔,只好保持沉默。
一時間補完妝,所有人回到片場內,站到自己應該站的位置上。
場記拿着場記牌在鏡頭面前喊了聲「action」,幾名飾演小流氓的群演笑嘻嘻的湊近戴筱柔。賊眉鼠眼的調戲道:「這是誰家的大小姐,居然跑到這種地方來?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陪着哥兒幾個好好樂樂吧。」
「……你這身兒衣服可真好看,讓哥兒幾個好好看一看……」
說着,其中一人伸出髒兮兮的手臂抓向戴筱柔高聳的胸前。
戴筱柔驚慌失措的喊道:「你們想幹什麼?」
&什麼?」幾個群演擠眉弄眼的露出不堪的笑容,一邊靠近一邊說道:「當然是好好陪你玩一玩兒——」
話音未落,只聽「豁啷」一聲,站在戴筱柔面前的群演一聲不吭的倒下。其他幾個流氓露出一副受到驚嚇沒有反應過來的表情。
事實上女主角也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自己的手腕被一隻溫暖乾燥的手掌握住了,身體不由自主的跟着那人往前跑。
王儲盛坐在監視器前,示意3號攝像機給兩人的手來了個特寫。然後主機位跟着兩人的背影,一直到兩個人逃出狹窄的胡同。
&王儲盛滿意的說道:「這條不錯>
下一場戲是男主角阿生拽着女主角在前面跑,幾個流氓在後面追的長鏡頭。
兩個人一路穿過買蔬菜的小販,來來往往的行人,有着青石板路的小巷子,拋下了一路的雞飛狗跳,最終到達一個有着青石橋的小河旁邊。
&於把他們甩開了!」女主角一邊扭頭看着身後,一邊氣喘吁吁地詢問男生的名字,「你叫什麼名字?我是林妙薇,謝謝你救了我,我會報答你的。」
阿生聞言,只是衝着女主角笑了笑,清淺的笑容仿若是晨曦出現的第一縷陽光,那精緻的眉眼舒展開來的模樣卻讓林妙薇角情不自禁的愣住了。
然後男主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消瘦的身形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只剩下女主角怔怔的站在原地。陷在男主的笑容里拔不出來。
坐在監視器前的王儲盛看着畫面中戴筱柔痴戀的目光,滿意的點了點頭。
儘管新人的演技略有些青澀,但是戴筱柔好歹是科班出身的演員,最重要的是戴筱柔的形象氣質和女主角的形象氣質非常符合,所以在詮釋角色的時候往往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也會給觀眾以耳目一新的感覺。
至於戴筱柔究竟是演技高超還是入戲太深,這種事情並不在王儲盛的考慮當中。
當天晚上收工,陳墨回到酒店客房的時候就發現房門一觸即開。
陳墨微微一怔,旋即想到了什麼,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的走進房間。
客廳里的燈果然亮着,然而大廳里卻並沒有人,陳墨遊刃有餘的走到書房的位置推開門,果然看到穆余坐在商務桌前一本正經的看電腦。
陳墨嘿嘿一笑,閃身進了書房,慢悠悠的走到桌子前面,推開桌上的筆記本坐了上去。
修長的手指捏住了穆余的下巴,傾身壓上,湊近穆余的唇瓣問道:「先生你沒有徵得主人的同意就溜了進來,是非法入侵噠!」
穆余輕輕的勾了勾嘴角,眼眸里盛滿了笑容,莞爾問道:「是麼?」
&噠,你犯法了呦~」陳墨說着,唇瓣與穆余的唇瓣若有若無的摩擦着,一觸即分。
&你準備怎麼懲罰我?」穆余挑眉,伸出手臂攬住陳墨的腰肢,微微用力,讓陳墨滑做在自己的腿上。
陳墨嘿嘿一笑,索性將自己整個貼在穆余的身上,語氣蕩漾的說道:「你甘願認罰嗎?」
穆余微微一笑。
下一秒,自己的笑容就被陳墨吻住了。
陳墨笑着說道:「既然你認罰,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該怎麼罰你才行——」
話還沒說完,門口突然響起了門鈴聲。
陳墨解開穆余領帶的手微微一頓。有些惱怒的皺了皺眉,道:「這麼晚了誰來敲門!」
穆余輕笑着撫摸着陳墨的後背——動作就跟為家中愛犬順毛一般,柔聲說道:「去開門吧。」
陳墨不滿的哼哼了兩聲,從穆余身上下來,轉身開門。
站在門口的居然是飾演女主角的戴筱柔。
只見戴筱柔穿着一件雪白色的雪紡紗裙,應該是剛剛洗過澡,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清爽。她懷裏抱着《玫瑰與槍》的劇本站在門前,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你?我是想說如果墨墨你不是太累的話,我想和你一起對一下明天要排的台詞……」
看到陳墨一臉無語的站在門口,戴筱柔急忙解釋道:「我是不是很麻煩?我是想我還是個新人,好不容易得到了這次機會,要更努力才行。如果打擾到你的話我很抱歉,那我先回去了……」
戴筱柔嘴裏說着要離開,腳步卻是一動不動,整個人戰戰兢兢的站在門口,一臉的泫然若泣。
從書房裏走出來的穆余站到了陳墨的身後,笑着問道:「怎麼了,外面是誰,你怎麼不讓人家進來?」
戴筱柔大概是沒想到陳墨的房間裏還有人,一時間都愣住了。
陳墨皺了皺眉,這才開口說道:「是我們劇組的女主角,說要過來跟我對戲。」
這句話是解釋給穆余聽的。
&天太晚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休息一下吧。」
戴筱柔面色蒼白的點了點頭,神色惴惴的說了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