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個月的準備,顧白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了王副將,又帶着兵抄了王家以及西大街元娘那個鋪子。王副將將貪污的銀子一分為二,王太太和元娘一人一半,索性王副將是個妻奴,大半的銀子給了王太太,又幸虧王太太是個外誇張內摳門之人,這幾年用去的銀子竟然不足五千兩;而元娘因只開了個小小雜貨鋪,根本不敢挪用這麼多銀子。
夏沫聽了暗自嘀咕,這銀子貪了又不用,還不如不貪,老實巴交的過日子,也不會惹出這場禍來。
李婆子興滋滋的給夏沫說王家被抄的情節,「哎喲,那個王太太,嘴上真是個不積德的,把王副將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個乾淨…」若不是王太太罵的話太過骯髒,怕污了夏沫的耳朵,李婆子只怕會惟妙惟肖的學一遍,略過罵人的內容,李婆子的唾沫繼續飛射,「那王副將卑躬屈膝了一輩子,這次總算是硬起了骨頭來,指着王太太也是一通大罵,說若不是看在王太太娘家的面上,早就把她踢出了王家接那個元娘做正妻了…」
收拾王副將的事情顧白馳跟夏沫提過一兩句,只是一直沒甚動靜,等到學堂開辦後,顧白馳總算說可以動手了。
夏沫便讓院裏負責雜掃的李婆子去守在王家,一有消息就報告給她聽,這不,消息立馬就傳過來了。
小蓮哼哧哼哧的說道,「該,誰讓他們對夫人不敬的。」對於那日王太太缺席一事,小蓮一直耿耿於懷,如今王家落得如此地步,她恨不得拍幾個巴巴掌高喝幾聲。
夏沫抿了口茶,暗暗點頭。
這個時代,官大一級壓死人,王太太也算是極少的有膽色之人,居然敢給她難堪。若王太太是個好的。自己未必不會幫她給顧白馳說兩句話,就算不能免了責罰,但至少可以讓她一家在牢獄裏過得好些。可現在,夏沫巴不得王家被流放八千里。
她現在的臉面可不是她一個人的。
又過了幾日。王家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就等皇上裁定了。
顧白馳看着夏長力不住的點頭道,「這件事你雖然還有許多未考慮到,但以你的閱歷能想出這麼多辦法已經是挺不錯了。」就差說『小伙子,我很看好你哦』。
夏長力卻有些不解。急着追問道,「四姐夫,為何要拖到現在才處理他,我真是擔心走漏了風聲,讓那王副將有了準備。」
顧白馳大力拍着夏長力的肩膀,鄭重道,「一方副將下馬,畢竟會鬧得人心惶惶,若之前就動手,學堂的事情還能進展的這麼順利嗎?還不如多忍耐幾日。等學堂的事情定了下來,再來處置他也不要緊,反正,他也不會跑。」
夏長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牽一髮而動全身,王副將在嘉峪關多年,扶植的人肯定不少,若那個時候動手…」
他想了想,對着顧白馳一揖,「承蒙四姐夫看得起。我也知道之前想的法子有許多不足,小子今後定當在四姐夫身邊好好學習。」
顧白馳哈哈大笑,「要真在我身邊學,就只會舞刀弄槍了。走。我給你引薦一人,這剩下的主意幾乎都是他出的,你該好好跟他學才是。」
過了一會,小廝就帶了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者進來。
「這是司馬韜先生…」顧白馳又指着夏長力給司馬韜介紹,「這是我堂舅子,夏長力。」
夏長力事後曾細細對比過他想的法子和顧白馳用的法子。驚訝的發現他想出來的點子都是些不痛不癢,不能一舉拿下王副將,而顧白馳的行事那才真叫雷厲風行又正中靶心,抓住了王副將的弱點逼得他不得不交出貪銀,又直接去兵營宣告王副將的惡行並許諾會將這些年欠下的軍餉都發放下去,這才穩住了王副將手下的兵。
剛又聽到顧白馳說這個面面俱到的法子是司馬韜想出來的,已對司馬韜有了仰慕之意,此刻一見真人,恨不得立馬傾訴一番,好叫司馬韜將肚子裏的墨水全教給他。
司馬韜也從顧白馳口中聽過夏長力,卻對他頗有微詞,一個前途無量的讀書仔,好端端的居然放下學業,跑來做別人的幕僚,腦子秀逗了的說。遙想當年,家道中落,司馬韜不得不放棄科舉,出去靠給人寫寫信來維持生活,可這些年來他一直未放下過書本,只要一有機會,他就會徜徉在書海內。
若不是等到年事已高的時候才投入到顧白馳門下生活有了好轉,他定是不會放棄仕途的。
夏長力恭敬的向司馬韜行禮,誰知卻只得來個淡淡的『嗯』,又見司馬韜面帶不屑,心中大駭,這第一次見面司馬韜就覺得他不行,那他還怎麼跟司馬韜學習。
夏長力想了想,對着司馬韜深深的鞠了一躬,言帶誠懇的說道,「司馬先生,小子不才,還請司馬先生今後多多提攜,多多指教。」
司馬韜很想說一句『你堂姐夫是定國公,只要你好好跟着他將來總不會缺衣少食的,我就算提點了你一百遍也是沒什麼用處的。』可見到夏長力那殷切的眼神,以及一旁顧白馳的微微額首,他忍了又忍,好歹忍住了心中的譏諷,淡淡道,「指教倒談不上,三人行必有我師,咱們也正好相互學習了。」
夏長力立即端正了身子。
顧白馳大笑着走向內院。
夏沫正在盤算修建學堂的銀子,當初顧白馳直接給了她一萬兩,說不夠再加,可夏沫好歹了解這個時代的行情,修個學堂而已,既不添加古董去裝飾,又不添置梨花木的桌椅去擺放,哪要得了這麼多。
只是,有銀子在手的感覺那是相當的美妙,她自然樂呵的接了過去。不過一想到要把這些銀子還給顧白馳,她就一陣肉痛,錢呀錢,過了己身,卻不是自己的。
顧白馳一進去看到的就是夏沫那幽怨的眼神,只是近來院內僕婦聽話。兩個兒女也沒鬧騰,外面也不敢有人給夏沫臉色看,他倒是疑惑了,這日子也算是順暢。為何會是這副模樣。
夏沫自不好說是因為銀子的事情,訕訕的乾笑了兩聲,便主動轉移話題,「那一百萬兩的銀子得用多少馬車拉才拉的完呀,這麼多。你得派人看緊了,萬一來幾十個江洋大盜,一偷偷個精光,那還不得哭死呀。」
顧白馳知道夏沫素來喜歡看話本,特別是寫江湖仇殺的那些,比如『射鳥狗熊傳』『神鳥俠侶』之類的,只要她閒着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抱着這些話本啃。好不容易他回來一次,還有拉着他說上一大堆話本里說的事情。
這江洋大盜便是話本里常提到的一類人。
顧白馳白了她一眼,「誰有那個膽子敢來我顧府偷銀子。當我府中的侍衛是擺設不成。」
侍衛不是擺設,可若是侍衛被收買了呢。
夏沫暗自腹誹,可見到顧白馳的眼色,還是呵呵的笑了兩聲,把賬冊一收,就諂媚的跟着顧白馳去瞧兩個孩子。
以前在京城還不覺得,可自從來了嘉峪關,只要顧白馳在家,都會對兩個孩子噓寒問暖一番。夏沫無比惡趣味的想是顧白馳不放心她麼,可她真沒想過要做一個討人嫌的後媽。
鵬哥兒大聲的背誦最新學來的一篇文章。背完後滿臉興奮的看着顧白馳,就等着他的嘉獎,誰知顧白馳卻幽幽的說了句,「我給你尋了個教武師傅。以後每日你跟着師傅學兩個時辰的功夫,每旬回來我要檢查的,不可偷懶。」
鵬哥兒一張小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用一雙期盼的眼光看向夏沫,就等着她幫自己求求情。可夏沫卻如沒見到一般,緩緩把頭轉向了別處。早前顧白馳就和夏沫談過鵬哥兒的事情。鵬哥兒佔了嫡長,只要不是太過平庸愚昧,這世子之位非他莫屬。而定國公曆來鎮守嘉峪關,鵬哥兒不能只會念書,得在武力上有所造詣才是。
夏沫不置可否,曾經試探着問過鵬哥兒,可鵬哥兒小小的年齡卻心智堅定,堅決的表示他只想從文,一點也不想學武。夏沫問過為什麼,鵬哥兒只是期期艾艾的表示他一見到書本就興奮,但一見到刀劍就莫名的覺得緊張。
可他這樣的身份,怎麼只可能學文一點武也不會。
顧白馳也從夏沫口中聽過鵬哥兒的選擇,此時一見鵬哥兒的臉色,當即猛拍桌子,厲喝一聲,「男子漢大丈夫,畏畏縮縮成什麼樣子,給我站直了。」
鵬哥兒立馬哭喪着臉僵硬了身子,站得筆直。
看着這個兒子,生下來時正值家境敗落,他為了謀劃,從未對這個兒子有過多的關注,印象中這個兒子小時候只會哭哭啼啼,當他回來後兒子忽然長大了變成了個小小男子漢,他開始還甚是欣慰,可後來卻發現這個兒子一門心思只知道念書念書,其他的一概不管,連個馬步都扎不了。
他顧白馳的兒子,怎麼能這麼差勁。
眼看着鵬哥兒一天天長大,他忽然覺得再不好好管教管教,這個兒子只怕是只能在文章上有些出息了。
一點都不像他老顧的兒子,顧白馳憤憤的想着,聲音也不自覺嚴厲了起來,「等我十日後回來,必須得扎一炷香的馬步,不然你這書也不用讀了,天天扎馬步得了。」
鵬哥兒只覺得天都塌了下來。
顧白馳又奔向顏姐兒處。
小女孩扭捏了半天,才拿出一雙鞋子遞給顧白馳,小聲道,「父親,這是女兒的一點心意,還請父親不要嫌棄。」
顧白馳立馬換上了新鞋子,唔,有點短,還有點小,不過顏姐兒能夠正視他們如今的關係,顧白馳還是老懷安慰,穿着這蹩腳的鞋子在屋中走了好幾步,爽朗的笑道,「不錯不錯,正合我腳。」
顏姐兒抿了嘴低低的笑。
夏沫也向車嬤嬤投過去謝意的笑容,若是沒有車嬤嬤每日的叮囑,孜孜不倦的勸解,顏姐兒只怕不會這快想得通。看着這個繼女一日日大了,性子也定了,若還是以前那般,她還真的會很為難。
是夜,顧白馳緊緊摟住夏沫,「還好有你。」
夏沫不解,黑暗中即使看不見臉,可她也知道顧白馳的臉色有些訕訕的,只聽他繼續說道,「你把兩個孩兒教養的很好,若不是你,可能他們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要謝謝你。」
他是男子,不能整日在內宅教養孩子,這任務始終得交給家中的妻子。當初他其實對夏沫並不是很看好,只希望這個鄉野出來的女子不會有太多的骯髒心機,能夠讓孩子平平安安長大,等日後平反了他再給倆孩子尋兩個厲害的教養嬤嬤,不讓夏沫管教孩子。可回來後夏沫卻給了他太多的驚喜,特別是現在,他對夏沫簡直刮目相看。
想到這些,他不由得為自己當初做的事情汗顏。
「明日,我便去尋個大夫,好好給你調養身子,咱們也應該有我們自己的孩兒了。」
夏沫頓時一窘,怎麼又說到這個事情上來了。
顧白馳不僅說,還實實在在的動了,為了生兒大計開始埋頭苦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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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顧白馳果然找了個大夫過來。
那大夫一手捻着鬍鬚,一手給夏沫把脈,過了好一會兒才收起手,微笑着道,「夫人不必擔憂,不過是以前受了些寒,仔細調養調養些日子就行了。」
夏沫眼色一黯,那年原主跳到了村裏的小河中,雖然不是寒冬臘月,可身子到底還是受了寒,又因為大夫來的不及時,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今後的子嗣。
顧白馳輕聲安慰了夏沫兩句,就送大夫出去了。
外書房中,顧白馳迫不及待的問道,「牛大夫,她身子能調養的好麼?」
牛大夫一改剛才的和煦,臉色變得嚴肅無比,「夫人曾經用過極寒之物,身子受損過多,用虎狼之藥雖能解一時,但身子卻容易被掏空。我只能開些溫和的藥物,慢慢調養着吧。」
顧白馳鄭重道,「牛大夫,還請你多多費心,銀錢不是問題,我只希望夫人的身子能夠好起來。」
牛大夫點頭,「這是為人醫者的本分,老夫自當盡力。」
離開顧府的大門,牛大夫暗自搖頭,這樣的事情他遇到的多的去了,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不納那麼多小妾主母自然不會被陷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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