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母難為 106、老熟人

    一路的馬車顛簸，夏沫早已經被顛的渾身散架，只是不想耽擱大夥的路程才咬緊牙關忍了下來。此時巴不得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上一番，偏此時小蓮沒有一點眼見力的說出這種話，她不由的大怒。

    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嚴厲口氣斥道，「跪下。」

    小蓮噗通一下跪在夏沫面前，哀聲乞求道，「二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夏沫冷冷道，「我看平日裏是對你太過放縱了，忘了教你做奴才的本份…居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你還真把自己當顆蒜了。」小蓮跪在地上不住的祈求，才讓夏沫只罰了她半個月月例。

    斥責完小蓮，夏沫罰她留在屋子裏整理房間，自己則帶了個叫阿桃的小丫鬟去瞧顏姐兒和鵬哥兒。

    這裏人生地不熟，加上鵬哥兒年紀還小，夏沫就把他安排在顏姐兒的隔壁，夏長力已經十五了，都到了成親的年紀，夏沫再不放心也只能將他安排在外院居住。

    顏姐兒的院子裏，車嬤嬤正指揮着兩個丫鬟整理房間，顏姐兒則坐在一旁翻着本書。

    見夏沫過來，顏姐兒立馬把書放好，站起來行禮。

    車嬤嬤和那兩個丫鬟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夏沫笑道，「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又看着顏姐兒，問，「在看什麼書？」

    顏姐兒抿着嘴，「是五舅舅給的一本嘉峪關地域志。」

    出門在外哪有那麼多的講究，一路上，他們四人和夏長力都是同桌吃飯，並沒有那麼多的顧忌。夏長力時不時會將一些無傷大雅的笑話，逗得顏姐兒和鵬哥兒一個抿着嘴笑，一個哈哈大笑。

    倒也其樂融融。

    顏姐兒能和其他人多接觸，這是夏沫願意看到的，便也笑着道，「等你看完了。給母親講一講如何？」

    略略聊了下，夏沫又去看鵬哥兒，相比於顏姐兒身邊有個車嬤嬤，鵬哥兒身邊可一直沒有教養嬤嬤。以前在京城的時候下人多。院子裏沒有管事媽媽倒也沒什麼大礙。

    可這時候夏沫卻發現鵬哥兒這邊居然連箱籠都還沒有打開，兩個跟過來伺候的丫鬟你推我我推你的什麼事都沒做。

    夏沫皺起了眉。

    跟夏沫過來的小丫鬟阿桃是個機靈的，不然也不會一點也沒有猶豫的從京城跟過來，她早就想着在夏沫面前表現一番，此時見到鵬哥兒的丫鬟們躲躲散散的偷懶。正是大好表現機會，哪會輕易放過。

    當即一叉腰，走到那幾個丫鬟面前大聲斥道，「二夫人來了，還不快過來見禮…」

    兩個丫鬟還忙打了個激靈，剛一跪下鵬哥兒已經高興的從裏屋跑了出來，「母親，您來啦。」

    夏沫微微點頭，並未叫兩個丫鬟起身，反而拉着鵬哥兒的手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皺着眉道，「這麼亂你還待在這兒做什麼，走，去母親那兒。」

    鵬哥兒嘿嘿的笑，「好啊。」

    他其實是不太介意這些的，只要上床睡覺前東西都歸置好就行。

    跪在地上的丫鬟戰戰兢兢的對望一眼，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阿桃見夏沫並未有指責她的意思，知道剛剛冒的險算是賭對了，在夏沫和鵬哥兒慢慢往外走的時候，使勁瞪着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道。「立馬把四少爺的箱籠收拾出來，再敢偷懶，就等着吃板子吧。」

    那兩個丫鬟都比阿桃大，身子還高出一大截。為了不怯弱，阿桃拼命把眼睛瞪得老圓，眉頭也擰成了個川字，就是為了看起來威嚴點，能夠把兩個丫鬟給嚇住。

    夏沫走到一半回過頭問，「你叫阿桃是吧？」

    「回二夫人。奴婢是叫阿桃。」阿桃立馬轉身弓腰，換成了一副恭敬的態度。

    夏沫微微點頭，「從今日起，你就是四少爺院中的一等丫鬟，院中的一切事務都由你做主，出了問題我也一概找你。」

    這可不就是阿桃心心念念的攀高枝兒的機會？她努力壓住內心的喜悅，點頭哈腰道，「是，奴婢必不辱命。」

    夏沫牽着鵬哥兒往自己院裏走，心中暗沉。

    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她只要管好自己院子裏的下人就行，自然是沒什麼難處。可現在她要管整個顧府的下人，才發現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是人手的問題，這才前來總共只帶了十個下人，五個丫鬟，兩個婆子，三個小廝。那三個小廝還都是顧白馳常用的小廝，以前跟鵬哥兒的小廝一個都沒過來。這人手方面就缺了十幾個。

    其次就是買人的問題，如何買得到稱心的下人，這也是個大問題。買得對，一個下人可以頂倆，但買到懶惰的些也就罷了，怕就怕買到的是細作。

    還有就是如何訓練下人的事情，外面買來的下人並不能立馬用，得先由懂規矩的人先訓練一番，這訓練之人也是個問題。

    想到這些，夏沫就愁呀，不然也輪不到如此愛掙表現的阿桃去當鵬哥兒院子裏的大丫鬟了。

    回到院子裏，小蓮已經將箱籠都收拾好了，一見到夏沫牽着鵬哥兒進來，立馬又紅了眼眶，「二夫人。」

    夏沫讓鵬哥兒坐在裏間去看書，讓小蓮把房門關好後，淡淡的問，「可知道錯了？」

    小蓮忙不遲迭的點頭，輕聲回答，「奴婢知道，奴婢不該見着那幾個僕婦離開就在二夫人面前大放厥詞，而忘了隔牆有耳這話要是傳到了其他太太耳中，會認為是二夫人看不起她們，是二夫人您指示奴婢如此說的話…」

    在四個丫鬟中，小蓮不是最聰明的，也不是最勤快的，可她卻有點好，知道反思錯誤。一個下人錯了不改，那只會讓做主子的頭疼，但如小蓮這般的，卻會讓主子輕鬆許多。

    這也是為何夏沫留下了最喜歡的襲香在京城而同意了小蓮跟過來。

    夏沫指着外面輕聲道，「我們剛來，不知道外面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在腳跟站穩之前，我們行事應該萬分謹慎，不能讓外面的人有任何可乘之機…可你倒好，一來就給我出個難題。你說我能不罰你麼.」

    小蓮紅着眼道，「二夫人罰的對，奴婢是得意忘形的過頭了，奴婢以後會注意的。」

    夏沫額首，讓小蓮打開了房門。

    這個朝代里。不管是上司還是下屬，都是送人的習慣。你說送什麼不好，偏偏要送人，送下人的，送小妾的都有。這外面來的不知底細的下人倒還好，就算不敢用也可以打發他們遠遠的做些粗活；可偏偏就是那些送小妾的，真的很讓人討厭。

    在嘉峪關，雖然顧白馳的級別最高，可目前他也只是個光杆司令，對這裏的兵都不熟悉。還得依靠那些所謂的副將才行。若是把副將給得罪了，陽奉陰違，顧白馳還真沒拿他們沒有招。這是外面男人的事，可往往內宅也會影響到男人的判定，這也是夏沫暫時不會動那幾個太太送過來的僕婦的原因，不然枕頭風一吹，那幾個副將明擺着不聽顧白馳的吩咐，顧白馳就會走太多的彎路。

    這並不是夏沫願意見到的。

    等臨近傍晚的時候，顧白馳才從外面回來，夏沫已經暖暖的泡了澡。睡了一覺，精神已經恢復過來了，便把自己的顧慮說給了顧白馳聽。

    誰知顧白馳卻哈哈大笑，「走。我帶你去見幾個人。」

    夏沫疑惑，可架不住顧白馳力氣大，只能跌跌撞撞的跟過去。

    外院站着三個威風凜凜的男子，夏沫看着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其中一個男子戲虐道，「小嫂子可這是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把我們三個給忘了…」

    夏沫聽着『小嫂子』這個稱呼相當熟悉，似乎以前是有人這麼叫過她，可…夏沫正絞盡腦汁想的時候，就聽那男子學了一聲熊叫。

    她就立刻想到了是誰，興奮道，「沙畢，蘇華，陳墨陽，是你們，你們怎麼在這兒？」

    那個學熊叫的男子就是沙畢，一聽立馬不高興了，「小嫂子，我是沙畢，這才是陳墨陽。」他指着左邊的男子道，「右邊這個才是蘇華。」

    陳墨陽也撇着嘴做傷心狀，「枉我們幾個一直擔心小嫂子適不適應這裏的氣候，結果小嫂子一點也沒把我們幾個放在心上。」

    顧白馳大笑，「得了吧你們，她心裏就只能放我，說這樣的話，看你們晚上回去跪一晚上的搓衣板。」

    沙畢和蘇華都是無所謂的聳聳肩，可陳墨陽卻是縮了縮脖子，還緊張的往裏面看了一眼。

    夏沫偷偷的笑，這陳墨陽原來還是個妻管嚴。

    沙畢拍着陳墨陽的肩膀，「你媳婦又不是順風耳，哪會聽的到這麼遠的。」

    幾人說着說着就往廳堂內走。

    裏面分別坐着三個做婦人打扮的女子，夏沫猜到這是沙畢三人的妻子。

    夏沫注意到這三人都有份去接自己的馬車，只是一路上她們都沒怎麼說話，不管做什麼都是默默的站在最後，因她們格外的沉默，夏沫倒多看了兩眼。

    沒想到卻是老熟人的妻子。

    顧白馳笑道，「你們慢慢聊，我們去隔壁談事。」說完，四人就去了隔壁房間。

    那長有一雙鳳眼的便是陳墨陽的妻子許氏。

    她走上前親親熱熱的挽了夏沫的胳膊，賠罪似的道，「顧夫人可別怪我們三人，只是那王太太實在是個小心眼的人，誰要是在搶了她的風頭，那肯定是要記恨你幾年的。反正我們還是要過來的，索性就遠遠的站在了一旁。」

    沙畢的妻子古氏也跟着道，「之前聽說過顧夫人的名號，可不是那小氣的人，顧夫人不會生我們的氣吧。」

    他鄉遇故知可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雖然這三人也是初次見面，可好歹有沙畢幾人的關係在，也算是熟人了。夏沫高興還來不及，哪會生那什麼氣。

    蘇華的妻子張氏挺着一個大肚子，就要站起來，夏沫忙把她摁住，「咱們不興那些虛禮，你就坐着好了。」

    古氏便咯咯的笑，「我就說吧，能上山打熊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顧夫人哪會在我們面前拿面子。」

    夏沫額首，可這話聽在耳中卻很不舒服，什麼叫在我們面前拿面子，好像她就應該把這三人當成親密朋友一般，可也才第一次見面不是？

    不過夏沫還是保持着微笑，也許古氏說話的風格就是如此，還是再看看的好。

    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女人的話題除了男人孩子之外，永遠都是八卦。

    她們相互含蓄了一番，三人就開始給夏沫說今日來的那幾個太太的事情。

    倒讓夏沫對那幾人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相比於古氏和許氏的東拉西扯，張氏卻一語說在了夏沫的關注點上，「我和許姐姐古姐姐一人派了個婆子過來，穿的都是藍色的衣裳…王太太派了三個丫鬟，顧夫人您應該有印象，最漂亮的三個便是王太太派過來的，王太太分明是不安好心，這三個丫鬟您可一定要注意點…其他的僕婦您倒不用擔心，其實她們早把賣身契準備好了，只要您一開口她們就能交出來，只是王太太沒說話，她們也不好越過王太太主動交給您。」

    夏沫想了想，在院子裏見到的那些僕婦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污垢，可她們中間卻有三個亭亭玉立的丫鬟，穿着一身嶄新的衣裳，髮髻也梳的整整齊齊，站在人群中間，和其他的僕婦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夏沫也暗暗打量了下那三人的手，發現都是白花花光生生的，完全不像是做丫鬟倒像是來當小姐的。

    此刻聽張氏這麼一說，夏沫就明白過來了。

    她本來還擔心今後有人送小妾過來，她要如何安置，沒想到這小妾都已經送上門了，只是沒有過明路而已。看來，這個王太太真不是個簡單的人。

    沒過一會兒，四人從隔間出來，顧白馳道，「我在外面定了的席面已經送過來了，你把鵬哥兒顏姐兒還有長力叫過來吃飯吧。」

    夏沫應聲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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