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喬錦玉又特意命馬車拐入了一條專賣成衣針線繡品等物的街道,命車夫和兩名婆子在馬車上候着,自己帶着小葵和小針去買些零碎。
後宅女子難得出一趟門,既然是順路,車夫和兩個婆子也沒說什麼,由着她去了。
喬錦玉在成衣店中買了兩套男子衣衫,又買了兩雙千層底的布鞋、兩雙襪子,命夥計包好存放着,講明次日來取。
小葵和小針見她買的那兩套衣裳和鞋襪儘管看起來很耐穿的樣子,布料卻都不是多好的,應該不是給她自己買了好扮作男裝的,忍不住相問。
喬錦玉對她們兩人自是相信的,便笑道:「紹遠明日要出遠門,這是給他買的!小葵你記得,明天一早過來拿,經過什麼點心鋪子的時候順便買兩盒子點心,趕到城門口去等着他!」
兩個丫頭吃了一驚,小葵忙道:「小姐,這樣不妥吧?這,紹遠不過是個下人,小姐您對他太好了,萬一傳出閒話——」
喬錦玉笑得坦然和理直氣壯,「你們也知道那不過是個下人!既然他出遠門為我辦事,我做主子的賞給他一些東西,好教他辦事更加盡心,這有何不可?」
小葵、小針一滯,想想,還真是這麼個理兒!
「可是,」小葵又有些擔心的道:「萬一明天奴婢在城門處與他錯過了怎麼辦呢?既如此大小姐今兒為何不叫他出門的時候等一等,直接交給他多好!」
錯過了嗎?如果錯過了,那便是無緣!
喬錦玉在心裏對自己說道。
下午見了高紹遠之後,她越想越覺得思潮起伏,越想心情越不能平靜。
他絕非普通人家出身,又那麼聰明能幹,既然自己要招婿上門,有幾個好人家的肯讓自家兒子做別人的上門女婿?像他這樣的,反而是最好的人選!
而他又那麼出色,氣質不俗,容貌俊秀,簡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極品,如果錯過了,那就太可惜了!
雖說婚姻大事應由父母做主,可她這種沒娘疼、反倒有心懷叵測的繼母虎視眈眈的,不自己多留個心眼兒、多想得周全,誰能幫她呢?
她跟自己打了個賭,如果明日東西順利的送到了他的手裏,那麼就是天意,她會努力的自己爭取自己的姻緣。
如果不能,那就是有緣無分,她便當他是個萍水相逢、同病相憐的天涯淪落人吧!
「不要緊,你只管去便是了!如果碰上了就交給他,沒碰上便算了!放心,你站在路邊顯眼處便是,什麼都不用做,他經過的時候看到你,自然會停下來問你的!」喬錦玉笑着說道。
喬錦玉不信高紹遠會那麼笨,他認識小葵,見她等候在路邊,當然知道是等他的,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小葵雖然覺得自家大小姐的吩咐有點兒奇怪,和小針兩個卻想不出來究竟哪裏奇怪,便點頭答應了。
喬錦玉回到府中,喬老爺還沒回來。
寧氏和喬錦珠今天的心情肯定不好,喬錦玉去寧氏那裏請了個安應付了事,便推說有點累便回了自己院子,開始思索起店鋪的事來。
晚上問了喬老爺要看賬冊,喬老爺倒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既然答應了讓她試一個月,果然便撒手什麼都不管、不過問、不干涉。
她說要看一年的賬本,他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消息傳到寧氏和喬錦珠的耳中,氣得喬錦珠又委委屈屈的差點兒跑去藕香苑找茬,被同樣心裏憋着火面上波瀾不驚的寧氏給訓斥叫住了。
「娘!你聽見沒有,她今天才第一天去,就要看一年前的賬本了!再過得幾天,是不是咱們喬家所有商鋪的賬本她都要看了!娘,您不是說自有主意、不是說不會讓她得逞的嗎?可是現在這樣算什麼!」
寧氏瞅了喬錦珠一眼,故作漫不經心淡淡道:「急什麼?你不是也說了嗎,今天才是第一天!等着瞧吧!」
若連一個小小的喬錦玉也對付不了,那她可真白當這麼多年的家了!
第二天一早,小葵便取了東西、買了糕點,生怕高紹遠會錯過,早早便出城門,站在官道旁等着高紹遠的馬車。
高紹遠出城的時候,無意撩起車簾往外百無聊賴掃視一眼,恰好就看到了小葵,連忙讓停車。
小葵見他朝自己走來,喜滋滋的將手裏的包袱交給他,笑道:「這是小姐給你的,說是你一路辛苦了!小姐真是神機妙算,知道你見了肯定會下車過來的!」
高紹遠瞧着小葵那憨傻憨傻的樣子忍不住笑,「何必呢?要是萬一我剛才沒有恰好掀開帘子,隔着車簾,根本不可能會看到你,那你豈不是白來一趟了?」
小葵怔了怔,不好意思的笑道:「是哦!」
可她立刻又抬起頭,笑眯眯的道:「可是你還是看見我了,我也沒有白來一趟呀!所以我還是覺得小姐好厲害!」
高紹遠一愣,又好笑又好氣,笑道:「算了,算你有理吧!我該走了,你也回去好好伺候大小姐吧!」
「哎,一路順風啊!」
看着小葵轉身離開,高紹遠上了馬車。
心跳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快且亂了起來,他有些急切的連忙將包袱打開,看到裏頭疊放得整整齊齊的兩套衣裳,以及兩盒子點心,忍不住低低的呵呵笑了起來,笑聲愉悅,神情溫柔。
心湖,微微漾開漣漪。
如果在從前,下邊人便是獻給他再好的衣料、再美味可口的點心,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此刻,兩套粗布衣裳,兩盒比普通稍好一點兒的點心,卻讓他的心熱烘烘的,興奮得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起來。
此時的他,還沒有想到去深究這裏頭的原因!
喬錦玉得到小葵回稟,心也「咚!」的一下狠狠的跳了跳,心情亦漸漸的愉悅起來,眼眸如水,眸光瀲灩着笑意,唇角也悄悄的揚起……
次日起,喬錦玉和小葵、小針便埋頭在一年的賬本中,細細挑選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