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晏覽折大怒,太后好不容易消停下來,他千防萬防的讓她安度晚年,誰知這兩個老不死的東西居然連他的家務事也敢多言!
居然還敢把太后抬出來做文章!如果他不同意,是不是就要給他壓上一頂「不孝」的帽子啊?好大的膽子!
他與太后之間發生過多少事情,他不相信他們不知道!
母子之間能夠維持如今的和平,已經很不容易,他們居然還敢挑撥!簡直居心叵測、罪無可恕!
高晏暗恨,倘若如今他不是皇帝,而是燕王,定要殺了這兩個老東西方解心頭之恨!
高晏這次是動了真怒,連面子功夫都懶得做,直接將這兩名學士削官派人遣送回老家養老去了!
他下旨動手動作極快,頭一天看了摺子,第二天天沒亮押送那兩名學士及其一大家子回老家的侍衛們就上門了,將宅子大小各處門一堵,給了半個時辰收拾東西,隨後全都押送上馬車,直接出城。
而家下僕人,隨後就有牙行的人過來接收,按照皇上的吩咐,自有人跟牙行交涉,將這些人遠遠的發賣遠離金陵。
過了三天,朝臣們方知那兩位老學士被遣送回鄉,心中無不大驚。
那二人學生同僚不少,原本二人是與學生、死忠同僚溝通好了,皇上倘若龍顏大怒發作駁斥,他們便相約跪乾清宮門前,逼皇上就範。
不想,等那些學生、同僚陸陸續續得到消息之後,那兩人及其全家都早就離開金陵了!
主謀都不在了,他們這些人還有什麼可鬧騰的?面面相覷一番,只得作罷。
同時對皇上的雷霆手段亦心有餘悸,輕易也無人敢再挑釁了。
高晏因為此事氣極,跟徐初盈面前發泄大罵了不知多久才勉強平復了情緒,最後冷笑道:「那些混賬東西既然這麼關心朕的後宮,朕也不能沒有表示!索性賞賜一批美人下去,讓他們後宅熱鬧熱鬧!誰要再敢進言,朕索性就賜平妻,看誰還敢多言!」
巴不得他們到時候家反宅亂,看還有沒有臉來管他的家務事!
「皇上說什麼氣話呢!」徐初盈一笑,挽着高晏的胳膊往他身上靠了靠,柔聲笑道:「這事兒之後料想他們也會消停一陣子,便是罵我那些話,一點兒也不新鮮,老生常談罷了,瞧着沒意思極了,我就算想生氣啊都氣不起來,皇上也不用為我不平的!」
高晏發泄一通也冷靜了幾分,輕哼道:「朕不是說的氣話,若再有這麼不省事兒的,就給朕試試!」
徐初盈不贊同他這麼做的意思他很明白,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若真把人賞賜下去了,試問那些正室夫人們將會如何看待他、如何看待徐初盈?心中若不生怨那是不可能的!
皇上所賜,那就是個燙手的山芋。人進了門,就是個特殊的存在,得供起來,便是正室嫡妻,輕易也不能把人怎麼樣!便是男人再不喜歡,也不敢過於冷落!
否則,就是對皇上不敬!
萬一事情鬧了出去,被皇上知曉,誰擔得起這後果?
徐初盈想了想,笑道:「這已經六月了,過幾日不如我在宮中舉辦一場賞花宴,邀請各位夫人進府賞荷花如何?」
六月中旬,太液池的荷花開得正好,接天連葉,亭亭玉立的花朵映着驕陽,分外明媚鮮艷,奪人眼目。
「你是想——」
徐初盈淡淡一笑,道:「皇上和臣妾厚道,不願意給別人府中添亂,可這份好意總得讓他們領受才是啊!皇上你說呢?」
高晏目光閃了閃,瞬間明了了徐初盈的意思,笑道:「盈盈言之有理,只是,盈盈懷着身孕,會不會太辛苦了些?」
目光落在媳婦隆起不小的小腹上,高晏心疼憐惜之餘更加怒火中燒,他媳婦兒懷着身孕,他尚且小心翼翼的生怕她有一丁點兒的不好,那些混賬東西倒好,一個個的可着勁兒往上添亂!
徐初盈忙笑道:「不辛苦,月份還小呢!我又不是頭胎,況且又有和親王妃幫襯着,宮裏又有徐姑姑、吳姑姑她們,無妨的!」
高晏這才勉強點頭,又笑道:「一切事務讓下邊人去準備便是,盈盈不可操心!」
徐初盈笑着應了。
很快,皇后娘娘的宴客帖子便下到了各府中。
各府夫人自然不會駁了皇后的面子,況且這也是殊榮,不是人人都有的,只要能來的,都恭敬應了會到。
六月十八這日,徐初盈便命人在太液池旁的荷香殿擺開宴席,宴請眾位誥命夫人。
荷香殿臨水而建,從排窗往外看去,入眼遠遠近近全是綻放的荷花,十分賞心悅目。
周圍樹木濃蔭,有風從遼闊的湖面上吹來,帶着絲絲水汽,十分涼爽宜人。
眾位誥命夫人們彼此見禮後,各自尋了相熟的人說笑交談着,心情都很不錯。
皇家的御花園,一向來比別的花園更有專人用心打理,栽種的花卉也更齊全名貴得多,得以一覽勝景,縱然是她們這些身份地位非同一般者,也是難得。
比如此刻便有那懂花識花之人,指點着池中盛開的幾種名品荷花向眾人介紹着,聽得眾人點頭稱是連連驚嘆,深以為然。
賓客全都到齊之後,方有人稟了徐初盈,徐初盈方從坤寧宮起駕。
皇后娘娘鳳駕由和親王妃相陪徐徐而來,眾誥命夫人們已經提前得到消息,跪地相迎。
徐初盈體恤眾人,先已傳懿旨,說道是陽光有些強烈,眾人在殿中相迎即可,無需太陽底下跪拜。
眾誥命夫人們原本還不敢,徐姑姑親自來笑說了,眾人方謝恩領受,鬆了口氣。
外頭鋪陳着乾淨的紅地毯,跪下去衣裙雖不會髒,但太陽底下的確難受,妝容說不定會花的!難得皇后娘娘如此體恤。
待得徐初盈扶着和親王妃的手進殿,眾夫人們叩拜之際,心中多了幾分發自內心的敬服和感激。
這些夫人中,不少前朝亦進宮赴宴過,哪一次宮裏的主子會如此體恤呢?驕陽也好,寒風也罷,還不都得外頭好好的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