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爺看着疼愛的寶貝女兒就要離開家中,立刻從寶貝女兒終於找到歸宿的欣慰中跳了出來,變成濃濃的不舍。
他心裏頭難受得要命,當着女兒的面卻連眼眶都不敢紅,生怕刺激了她,不得不做出一副歡歡喜喜的樣子,送她上了馬車,看着馬車絕塵而去……
梅家老爺和幾個少爺都不是閒人,為了圍觀梅五郎的親事從金陵跑過來已經許多天了,便乘車加速先回金陵。
梅夫人和白夫人則陪着梅五郎、白若一同慢慢啟程。
等他們回到金陵的時候,已經在一個月後了。
砍頭丞相終於回了帝都,天底下所有心裏有鬼的官員心裏無不齊齊鬆了口氣,然後,開始各種抹平與善後:誰知道哪天砍頭丞相一個心血來潮會不會又外出蹦躂呢?或者來的不是砍頭丞相,而是別的欽差呢?
梅五郎當日遞了牌子進宮上摺子請安。
按說欽差回帝都是要先行進宮請安述職,之後才能回家的。但梅五郎情形特殊,高晏准許他先行回府,次日再進宮述職。
次日梅五郎進宮,參見君主。君臣二人已有一年多未曾見面,自然有許多話說。
高晏又問起他娶親之事,笑道「恭喜!」,又笑道:「不知哪家姑娘有這個福氣,皇后心裏頭也記着這事,回頭叫你母親帶她進宮給皇后請安吧!」
梅五郎拱手謝恩,又笑道:「臣是個半廢人,跟了臣哪裏算得什麼福氣,皇上抬愛了!皇后娘娘有心記掛,是內子的福氣,只是——內子素來不慣見人,只怕會衝撞了皇后娘娘!實不相瞞,臣正想跟皇上討個恩典,請百藥谷的人為內子治一治病呢!」
百藥谷醫者無數,梅五郎卻說要跟他討了恩典求治,那麼他所求的醫者不是白墨便是白墨的父輩等輕易不出手之人了。
「正巧了,白墨夫婦如今就在金陵!」高晏一笑,又道:「你夫人的病,當真那麼嚴重?」
高晏始終覺得梅五郎有點言過其實了,不就是膽子小、不敢見人嘛,這也算是病?
梅五郎苦笑,便將白若小時所遭遇之事說了一遍,陪笑道:「等內子病治好了,臣一定讓母親帶她進宮拜見皇后娘娘!」
高晏不禁白了他一眼,心道皇后還差她磕個頭不成?不過是盈盈好奇,朕才這麼說罷了!
「再說吧!」高晏一笑,目光掃過他的雙腿,笑道:「順便讓白墨把你的腿也治一治,這話朕早就想說了,只你自個不上心朕也不好說!不過如今你既然成了親,這腿腳若能治好當然再好不過!」
梅五郎心中感動,彎腰拱手道:「是,謝皇上!」
高晏見他吞吞吐吐似還有話要說卻不知因何而猶疑,不覺微微蹙眉,道:「咱們君臣之間私下裏犯不着太過拘謹,愛卿有什麼話但說無妨!難不成朕是只聽好聽話的昏君?」
「微臣不敢!」梅五郎陪笑了笑,忙拱手道:「皇上,微臣的確有一事請求,微臣想為內子討要個誥命封號,又覺此事似乎有些為難皇上,故而心中猶疑,還請皇上恕罪!」
高晏果然怔住。
按說以梅五郎的地位,為自己的妻子請封誥命那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但梅五郎的妻子既然是個不健全的人,要封這誥命就有點兒為難了!
這樣一個女子也封了誥命,豈不是太兒戲了?讓其他的誥命夫人情何以堪?
怪不得梅五郎要開口的時候也猶豫了。
「你倒真給朕出了個難題!」高晏尋思片刻笑了笑,沉吟道:「先讓白墨為你夫人治病吧!朕回宮後讓皇后厚賞她,誥命之事,暫且擱一擱!即便治不好,等她將來為你生兒育女了,再封也不遲!」
「是,多謝皇上!」梅五郎拱手應道。
梅五郎在心裏默默的吐槽,也只有皇后娘娘的事兒才能讓皇上毫無原則的退步讓步了,旁人什麼都不用想……
他本就是個極其冷靜理智的出色政治家,如何不知自己提的這要求是真難為皇上了?
只是,明明知曉不該,但他下意識的這話還是說了出來。
也是直到這時候,他才有幾分理解皇上為了皇后為何寵得那麼沒邊兒沒原則。
以前他雖然對此並不置言,因為他知道皇上雖疼寵皇后,但並不是個昏君,而皇后也不是狐媚禍國那一類型。但他心裏對此卻是頗不以為然的。
現在方知,原來心裏真正愛着一個女人,就是忍不住的會給她一切最好的。
皇上既這麼說了,那便如此吧!他只是不願意白若會遭人輕視鄙薄,雖尚未封誥命,但皇后厚賞,眾人自然知曉分寸了,不敢亂來。
高晏原本想要留他用午膳,見他這樣便笑道:「朕也不留你了,回府陪你夫人去吧!白墨那,朕會傳口諭給他,你明天就在府中候着吧!既回了金陵,休息幾日也該上朝了,朕准你五日一朝,去吧!」
「是,微臣謝皇上隆恩!臣告退!」梅五郎恭敬告退。
高晏一笑,搖了搖手,隨後起身往坤寧宮去了。
坤寧宮東暖閣中,三歲的小公主正與母親在炕上玩着九連環,宮女嬤嬤們一旁伺候着。
小公主一抬眼看見父皇走進來了頓時眼睛一亮,小小的身子一扭從炕上蹭下來,張開雙手朝他奔了過去:「父皇!父皇!爹爹,抱抱!」
「朕的小鳳凰!」高晏呵呵笑着,一下子將女兒抱了起來親了親,雙手穩穩托着她腋下將她舉得高高的,逗得小公主咯咯咯的笑着道:「還要、還要!還要高高!」
眾宮女太監姑姑們極有默契的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垂首施禮,默默退下,一時東暖閣中只剩下一家三口。
徐初盈無奈笑着,拍拍炕上道:「悅兒快請父皇過來坐下,父皇累了呢!」
第三胎她果然生了個女兒,小名兒就叫小鳳凰,大名高文悅,剛滿月就封了鳳儀公主,真正是金枝玉葉、天之嬌女。
高晏寵得跟什麼似的,有的時候寵得徐初盈都覺得看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