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已盡尾期,江南看不出歲月的變化,但在鳳城,已是一幅初秋景象,街道邊幾棵法國梧桐飄下落葉之時,就該是初秋!
鳳城第一中學,大理石門樓將太陽光剛好映射到教學樓三樓西北角的時候,就是鳳城中學的這個時節放學的時候。全//本//小//說//網.net
高一的學習並不緊張,張盈盈順着水泥坡而下的時候,後面傳來清脆的叫喚:「張盈,又要回去嗎?」
「嗯!」張盈回頭,接過後面伸過來的手:「水水,我們一起走……哦,先陪我買點東西。」
「又是買酒?你家老頭這麼愛喝酒啊?」
「你不知道,爺爺就這一個愛好,村里小賣部的酒要貴好幾角,從這裏帶回去又不頂什麼……」
陽光下,兩個女孩手拉手出了校門……
剛剛走出校門,水水站住了!
「怎麼了?水水!」
「盈盈,有一個……帥哥在看你!」水水咬着嘴唇笑。
「亂說……」張盈盈目光一轉,突然愣住了,書包一揚,直撲而過,抓住校門邊一個帥哥的手直跳腳。
水水傻了……
傻的時間很短暫,因為她聽到了盈盈的叫聲:「哥哥……」好高興的叫聲,好興奮的神情,她的小臉都漲紅了……
「我就說今天是周末,應該剛好可以接你回家!」張揚笑了:「明天放假了嗎?」
「放了!」盈盈叫道:「哥,你怎麼回來了?什麼時候到的?……」
一番親熱之餘才算想起她的夥伴,從張揚身邊逃走:「水水,這是我哥……」
水水的嘴唇湊過來了,湊到她的耳邊:「知道。就是你的那個哥哥……不是親地、比親的還親的那種……」
盈盈的白眼橫過來了,剛好接上她的後一句:「我沒說錯吧?」
嗵!一個拳頭敲在水水的肩頭。
水水誇張地大叫:「不陪你了,你陪你……哥!」
一溜煙逃走,很快不見影!
水水離開,盈盈才有機會重新走近張揚,圓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略有幾分驚訝:「哥。你帶這麼大地包啊,有什麼?」
「全是好東西!」張揚輕輕一笑:「裏面有我妹妹的衣服,有爺爺的酒,還有一樣好東西,你猜十次,猜着了給你……」
「十次啊?不會這麼容易吧?你的東西我一猜一個準……」咯咯嬌笑中拉起她哥順着街道前進……
「是髮夾!」
「不是!」
「不是啊?奇怪了……是小錢包!」
「你又沒錢。要什麼錢包?不是……」
遠遠離開了同出校門的同學,街道上再也沒有了熟悉的面孔,也許只剩下最熟悉地一張面孔:哥哥!
哥哥停下了,將大包放在了前面的河堤之上。手按在拉鏈之上,眼裏全是笑容:「只剩下一次機會了,快猜……」
「手機!」盈盈一聲大叫。
張揚臉上寫滿不信:「你居然猜中了。這不可能!」
「哥哥笨死了,這隻小狗狗是手機上面帶的,你夾在包包外面了……」盈盈得意地將拉鏈外面一隻毛毛的特製小狗狗扯出來。下面果然是一隻漂亮地手機,這種造型她見得多了,班上的女生好幾個都用這種小毛狗狗裝飾手機,基本上是專用裝飾品!
手機扯出來了,盈盈眼睛的小嘴兒被她自己按住了,天啊,這是班上剛剛才出現過地最新品牌,上午課間時間就在眾女生手中充滿羨慕地傳遞過,3600多!這樣的單價也只有班上的王大小姐才有資格用。人家地老爸開了三家超市。有的是錢,自己怎麼能用?自己的「哥」只是一個打工的呢----為着自己的學費辛辛苦苦打工!
「哥。這手機特貴……我知道的!」盈盈拉上了他的手:「你不能這樣!」居然很嚴肅的語氣!
「哥有錢了!信不?」張揚微微一笑。
「不信!你懶死了……」
「那看看這個,這是給你做生活費的,裏面有一萬塊!」
他手中是一個精緻地小卡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盈盈地小嘴兒成了一個「o」,堅決地搖頭:「不信……」哥哥才出去多久啊?兩個多月,怎麼可能賺這麼多錢?人家老打工的出去一整年也才這個數。
「還不信?」張揚發愁了,掏出一個小紅本本:「爺爺不會用卡,這是給爺爺地,你數數多少個零……」
這是一個活期存摺,上面的公章真明顯:「中國農業銀行廣場支行」,存摺不會假,上面是多少?前面一個「3」,後面多少個零?1、2、3……我的天,個零(包括象徵小數點後面兩位),七個零是多少?
盈盈大叫:「7個零……3萬!啊,你發財了……」聲音陡然壓得很低,但還是有幾個路人遠遠回頭。
張揚直搖頭:「7個零是3萬嗎?數學怎麼學的?30萬!」
盈盈的驚叫早已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張揚,好象從來不認識他。
「怎麼了?」
「哥……我……我可以昏倒嗎……」
她的意識比較堅韌,昏倒只是說說而已,說過了,接受了這個事實,她還能走路,只是走得飄飄的而已……
走出一里路了,盈盈站定了:「哥,你真的沒幹壞事?」
「你都問了八遍了!」張揚苦笑:「我真的沒幹壞事,只是幫人家栽了一些珍稀花卉……」
「城裏的花兒怎麼能這麼賺錢啊?」盈盈滿是不理解:「你那麼懶,又懂什麼花了?哥,如果你真的幹了壞事。你告訴我,我……我們把錢交出去,人家說了,坦白從寬……」
張揚額頭有了汗水,天下的事情有難有易,最容易地是賺錢,最難的是取得妹妹的信任……
保證!再保證!
走上一段路。繼續保證!
已經走完了公路,踏上了回鄉的正途,盈盈坐下了,坐在了石頭上:「哥,累了吧……」
「有點累!」張揚實話實說:「應付妹妹的一張小嘴兒比應付警察還累!」
「啊?警察?」盈盈跳了起來:「你真的幹壞事了?」警察當然是與壞人連在一起的,他都應付警察了。好嚴重啊!
張揚手揚起,準備給自己一個小小地嘴巴,在盈盈的目光審視中急忙解釋:「是打個比方,比方……行了吧?我發誓成不?這些錢來路絕對乾淨。真的是賣花的錢……」
「哥,我相信你!」盈盈湊近,一幅小手帕在他額頭輕輕地擦:「哥是最好的哥哥。絕對不會幹壞事的……」
終於認可了他地合法性!好艱難啊,這讓張揚有了一個深深的感觸:「張揚張揚,你真是太英明了。太……太英明了,如果將上千萬的資產一下子亮出來,你這個大壞蛋今天不跟她上派出所、坦白從寬還有點出鬼了……」
夕陽下,她的臉上嫣紅一片,幾滴細密地汗水悄悄爬上了小鼻尖,吐氣如蘭,靠得真近,張揚接過她的小手帕,輕輕地將她臉上汗水也溫柔地擦一擦。盈盈有點害羞。在擦頸的時候跑了:「我看看你帶地東西……」
「哇……好漂亮的酒瓶,我好喜歡!」盈盈先將酒瓶提起:「爺爺喝了後……我拿來養花……」
「啊……好漂亮的衣服……是給我地呀?」提起一件天藍色的小外衣直叫喚:「哥。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天藍色的衣服啊?」
這是他選擇的嗎?他有選擇的權利嗎?這是顧心嵐自己的喜好,居然能夠得到她的認同,真是太……太幸運了!
聲音突然靜止了,盈盈手指着一個地方,指頭不停地動,小嘴兒再度張開:「哥,
標籤!價格標籤有點惹事啊!這件衣服的標籤沒撕嗎?記得都撕過了,也許是這件的標籤太隱蔽才漏了地……
這件小不點地衣服要3680嗎?連張揚都愣了:「不會吧?你看錯了!」
伸手扯過,看得明白,就是3680元!
「沒錯吧?」妹妹指着標籤:「你怎麼好象還不信呀?你自己買的呢……」「那標籤也沒個准!」張揚解釋:「打一折地衣服都是常見的!標價3680的,也可以368買到!」
「368也好貴……」
沒轍了,這都嫌貴,那就沒辦法將價格矛盾上交給商家了!
「哥!」盈盈叫道:「哥,你不能這樣花錢……以後怎麼過日子啊?」
還想着以後了,張揚傻了!
「哥!」妹妹偎過來了,聲音變得哽咽:「哥,我知道……我知道你對我好,但這樣……這樣不好……別再給我那麼貴的東西了,賺錢不容易,好東西給爺爺……好不好?」
張揚抱住了她!
在她耳邊保證:「好,好東西給爺爺,咱們倆個全都不講這些,哥答應你!」
盈盈笑了,笑得那麼天真、那麼可愛……
張揚提起手中的衣服:「這件衣服也給爺爺穿?」
盈盈一把搶過,白他一眼:「我的!……爺爺能穿啊?」
張揚哈哈大笑,伴隨着妹妹咯咯的笑聲,清脆如午夜的風鈴!
「哥,走!」盈盈拉起他的手:「爺爺肯定在大楓樹下等着我們呢……每個星期五他都在那裏等……」
前面的大楓樹葉已經變得微黃,微黃的樹葉悄悄飄落,樹下一個白髮老者站得筆直,遠遠地看着這條人影,張揚的眼淚悄悄濕了眼眶:「爺爺!」一聲大叫中,爺爺目光轉過來了:「揚揚!」叫聲是如此的響亮。又是如此地激動……
與暑假期間基本一致的是,盈盈在做飯,飯菜飄香。
與暑假期間不太一致的是,兩個爺們站在外面的大樹下,爺爺手中托着那個紅紅的小本本,久久地看着大楓樹。
「揚揚,你的本事真的沒有暴露?」
「沒有!起碼不會有危險。爺爺放心!」他還怕危險嗎?怕!最怕地是家裏人有危險,除了這個之外,他還怕嗎?怕!他怕爺爺心掛兩頭,在家裏也不安
「這樣我就放心了!」爺爺輕聲說:「揚揚,你記住,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有能力是好事,但你知道山裏的樹木最先倒下的是什麼樹嗎?恰恰是大樹,是站在懸崖邊、站在風口的大樹,而那些雜樹灌木。是很難倒下的……」
張揚微微一笑:「爺爺,你這道理有一種新的說法: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懂!」
爺爺笑了:「還是我孫子有學問,就是這個意思!你懂了就好!……別張揚!千萬別張揚!」
「我記住了!」張揚側身:「爺爺,你老辛苦一輩子了。也勞累一輩子了,從來沒有看過海,跟我一起去南方住好不好?妹妹我也可以帶過去,那邊有最好地學校!」好好!」爺爺連連點頭:「你能有這份心意爺爺知足了……但七娘山是爺爺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它捨得我,我還捨不得它呢……」
他雖然老了,但這雙眼睛看着這滿山隨風而動的樹木,好象又回到了少年時,張揚只需要看一看這雙眼睛裏的深情。就知道他不會離開這座七娘山。也不會離開這裏土生土長地鄉親父老。
「燕子大了,會飛向南方!」爺爺的聲音中富含深情:「孩子大了。也該去外面闖蕩天下,揚揚,你一身神奇的本事,就不要顧慮爺爺了,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
張揚微微一驚,爺爺莫非知道一些什麼?
迎接爺爺地目光,張揚長吸了一口氣:「爺爺,燕子大了是會飛向天空,但你忘了咱們屋檐下的那隻燕窩嗎?那是你親手搭建的,每年春天,燕子不管飛了多遠,都會回來!」
「孩子,我地孩子!」爺爺輕輕地撫摸他的頭髮:「今天去叫你志軍叔叔來吃頓飯吧!」
「哎!」張揚應了一聲,走向山坡下,看着他飄逸的背影,爺爺若有所思……
酒已上桌,四人圍坐,志軍還在連連搓手:「你看這……我就說等揚揚回來,我請你家一起吃頓飯,這下倒好,先喝你的酒了……」
「一樣一樣!」張揚打開了酒瓶,兩位老人全都沒有任何異樣,這種酒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當然更不會知道酒的價格,只有盈盈死死地盯着這隻酒瓶,關注瓶子應該在酒之上。.
「這瓶子挺別致,是從順城帶回來的?」
「是!」張揚站起,順手將酒瓶交給妹妹保管,端起酒杯:「志軍叔叔,我敬你一杯!」
「這個……」志軍也站起來了:「應該是我先敬三叔和你!是你們救了我婆娘的命啊!……她不會喝酒,但我出來時,我一再囑咐我,一定要敬你們一杯……」
爺爺手一伸,拉住志軍:「志軍,你坐下,就讓揚揚敬你一杯!……這是謝恩酒啊,這十幾年來,如果沒有你的錢,他哪有今天?」
「志軍叔叔!」盈盈也站起:「我也敬你一杯!和哥哥一路敬……」
志軍激動了:「好……好……不過,話說明白啊,是我欠你們的,不是你們欠我地……咕……」
盈盈小小地舔一舔,立刻伸出舌頭,臉上地表情極搞笑,幾個人全笑了。
笑聲中,盈盈紅了臉:「哥,幫我喝……」將酒杯塞給張揚,非要他喝!
「三叔!」志軍一杯酒下肚,已是臉有微紅:「這一杯我敬你……」
酒過三巡,雖然談不上菜過五味。但盈盈也在灶邊往返了好幾趟,爺爺臉上已全是紅色,將滿頭白髮映襯得分外明顯。
「志軍!」爺爺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志軍:「這個你收下!」
志軍微微一驚:「存摺?三叔,這是……」
「聽說你的廠子出了點問題,正需要錢,三叔本來也幫不了你。但揚揚在外面遇上了貴人,弄了點錢,先給你救救急!」
幾個人全愣了,包括張揚和盈盈!
最驚地是志軍!
打開存摺,看着上面一長溜的數字,志軍已不僅僅是驚。他的手顫抖了!
廠子出了問題,絕對不是小問題,而是大問題!受經濟危機影響,縣裏的食品加工廠倒閉了。食品加工廠一倒閉,面臨地就是兩種選擇,其一。作為這家食品加工廠的原材料供應商,也隨之倒閉,縣裏最少有七八家他這樣的粗加工作坊倒閉了;其二。就是取而代之!將這家廠家的生產設備低價收購過來,進行產品深加工。
鎮裏對他的工廠挺上心,聯繫了一些銷路,他也看到了這個項目的前景,但最關鍵的問題就是資金!如果弄不到資金,他地工廠很快就會跨,而工廠一跨,他就會從全村首富一下子變成全村「首窮」----廢棄的生產設備遠不足以支付銀行貸款!
工廠就這樣,能夠生產的生產線是聚寶盆。不能生產的生產線就是豆渣!
為了最後的二十多萬資金。全家人可以說是翻了一個多月的跟頭,連老婆地金銀首飾都低價變賣了。依然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張家村是民風純樸的山村,這家工廠也是全村人的衣食父母,他們可以在山上採摘一些新鮮野菜送到工廠就能換到一個月的鹽,沒有人不為這家工廠地存亡而上心,但也沒有人能幫得了他!
但此刻,這個三叔隨手拿出來的一張存摺就足以解決這個大問題,有了這張存摺,他又有了翻身的機會,財富之門隨手打開、前景一片光明,這個一路領先於眾鄉親、以獨到眼光著稱地山里人心裏熱了,滾燙!
「三叔……這……這是揚揚給你的養老錢,我……我受不起啊!」
爺爺笑了,笑得極暢快:「志軍,知道這些年來,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嗎?就是哪一天也能……也能幫你一回!你可能還……還不知道……」
糟了,爺爺喝多了,那個最大地秘密有暴露的危險,張揚趕快一步上前:「爺爺,你喝多了,去休息吧!」
這麼一打擾,爺爺好象清醒了許多:「嗯,好象是喝多了點,高……高興啊!揚……揚,陪志軍叔叔還……還喝點……」
進屋睡覺,很快有鼾聲起……
「揚揚……這……」志軍托着這張存摺有些不知所措。
「收下吧!」張揚微笑:「這也是爺爺的一番心意。」
「揚揚,你們可幫了我的大忙了!」志軍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下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開心的笑容感染了屋裏的兩個人,盈盈也笑了。
「這樣,揚揚!」志軍說:「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會照料好三叔,這三十萬就算是他在工廠里的股份,除了分紅之外,每個月我給一千塊你爺爺買酒喝……啊,不,酒我另外給他買……」他都語無倫次了!
張揚笑了!
這是發自內心地笑容!
三十萬不是小數目,給一個老人家養老自然是能夠養得寬鬆,但又如何及得上搞活一家企業,從而給整個張家村帶來實惠?
爺爺留着錢還未必捨得用,有志軍叔叔一句話,爺爺也算是有了一個真正地貼心人,每月一千塊的生活費也足以解決爺爺地生活問題,這就足夠了!比預想中還好!
夜色漸靜,張家村最後的燈光熄滅,盈盈的小板凳還沒有移動的跡象,她坐在張揚前面,雖然沒有將嬌小的身軀埋進他的懷裏,但怎麼看都象是在他懷中。在月光之下地影子更是融在一起。
「哥!」她眨着美麗的大眼睛:「再給我講一段……」
張揚笑了:「我這兩個月的行程你算是挖得差不多了……」「還只挖到八月底呢!」盈盈給他皺一皺鼻尖:「挖光了有什麼呀?下次回來又有新的……」
「那好……」張揚投降了:「說到哪了?」
「說到你在山上遇到兩個人!那個男人病了,那個女人照顧了他三年多,那個女的是不是他……媳婦啊?」兩個月行程能夠拿來說的其實並不多,光是幾盆花就花費了很多口舌,當然重點比較突出,不是花的起死回生(說實話沒人信),而是着重描繪花朵兒地美麗與香氣。讓小丫頭如醉如痴……
張揚有點尷尬,凡是涉及到媳婦這樣的話題在他們之間提都有點尷尬,張揚抓頭:「留點明天再講,成不?你想讓哥早點講完早點回去啊?」
「不准!」盈盈橫他一眼:「你說了,還住兩天的,等我收假了你還送我呢……」
歪着腦袋想了一會:「那明天再講!……哥哥。你也睡!」
躺在熟悉的床上,張揚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猶豫了好半天還是放棄了開機,妹妹就在隔壁。與顧心嵐一番卿卿我我,好象對她多少有點不尊重,這是爺爺給自己選擇的媳婦。在她心目中有沒有媳婦這個概念暫且不知,自己心裏是怎麼想的呢?
與她在一起,輕鬆快樂。十多年來,自己到底將她定位於一個什麼角色?
也許他更願意將她當成一個長不大地小妹妹!
天已大亮,房門輕輕敲響:「哥,起床!」
在出租屋裏有一個大錘子敲他起床,在自己屋裏,房門外有一個粉拳在敲響,一樣的溫馨,一樣的舒適……
穿好衣服起床,張揚突然有一個強烈的**:看看那個揮舞地大錘子到了沒有!
打開手機。開機音樂悠揚動聽。沒有錘子,沒有短訊。這是怎麼回事?張揚有了片刻的失落感……
也許直到此刻,他才感覺得到那個短訊對他有多大的作用,清晨起來,看到短訊,他會一天都有力量!
人離開了,就與她隔開了嗎?
「哥,出來呀,吃飯了!」外面地呼聲一聲聲傳來。
「來了!」
出房門,張揚四處打量:「爺爺呢?」
「志軍叔叔一大早就請他去廠子裏了……」盈盈得意地一笑:「爺爺現在是人家的大股東……」
張揚笑了。
「今天幹嘛呢,哥!」
「今天?」張揚掃掃屋外:「今天我們幫爺爺將外面的柴全劈了,冬天快到了,免得他老人家自己慢慢劈……」
「哥,你變了!」妹妹一句總結讓張揚微微發傻,小丫頭看出什麼來了?
「你變聽話了,特別……乖!」
張揚手一揚,朝她頭上按:「有這樣說哥地嗎?」
妹妹頭一縮,咯咯的笑聲傳來……
劈柴!
這是農村里經常做的事,冬天這裏沒有電爐,沒有空調,能有的只有柴火,坐在柴火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點話,喝上一杯柴火邊滋滋響的老茶,這滋味也只有上了年紀的農村老漢才能體味。
劈柴也是一件體力活,一斧子下去,力氣不夠的,斧子會釘在圓筒木柴上,甩脫都挺困難,力氣大但準頭不佳的,一斧子劈下去,往往是圓筒木柴高高飛起,還能砸中旁邊的人!
盈盈提醒了好幾回小心之餘,依然是在旁邊作躲避狀,看着哥哥將斧頭舉起,趁還沒有劈之前先稱讚一句:「哥,你地動作好瀟灑呢……」免得等會兒他將柴劈飛了沒話說……
張揚側身看着她笑,這笑容也挺瀟灑,但瀟灑得妹妹想提醒他:「你在幹活呢,注意力不集中,什麼都幹不了……」
斧子落下,哧地一聲。圓筒地木柴分成兩半,盈盈眼睛瞪大了,大叫:「哥,你好能幹……」
張揚腳尖微微一順,兩塊木柴重新回到下面的橫木上,斧子划過兩道銀光,哧哧兩聲。分成四片!
「哥……你出去專門練劈柴啊?」盈盈呆了,怎麼這麼熟練啊?
張揚橫了她一眼,盈盈還有話說:「以前你劈柴,我要到好遠……好遠地地方……將根本劈不開的筒筒抱回來……」
張揚豪氣大發,衣服一脫:「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且看哥的手段!」
衣服拋向妹妹,兩個大圓筒朝地上一豎,兩斧子下去,地上多了八片。盈盈呆了!張揚興奮了!
這種劈柴地方式好象也是手法的一種訓練,訓練手法的精確度,他的手法經過海中捉魚之後。準確度大大提高,但使用工具與直接用手並不一樣,使用工具需要極好的手感。讓工具成為手臂的延伸!這就是張揚訓練的目標!
每劈一筒,他就多了幾分體會,很快,他就能讓斧子下地圓筒想怎麼開就怎麼看,這個「想」大有學問!
盈盈看出問題來了,哥哥力氣好大,但準度還差點,有時根本沒有劈到正中間,她自然不會知道。張揚沒有劈到正中間的原因只有一點。他自己想劈歪!他瞄準的不是正中間,而是他自己眼睛裏的假想目標!這些假想目標一開始還有些誤差。但誤差在迅速修正,到了第一百幾十根圓筒的時候,這種誤差已經縮小到樹皮表面的一個小小紋路……
在漫長地勞動過程中,在誤差已無限接近於零的時候,張揚頭腦中突然升起一個奇怪的想法,誤差問題不是問題了,但力量問題讓他產生了思索,如何讓這些木柴不要飛得那麼遠?如何讓這些木柴聽從自己的指揮,在分開地同時直接飛到一邊,整整齊齊地碼上?這樣豈不省事?
劈柴而不想碼柴,這種想法是瘋狂的,純粹是懶人的異想天開而已!很快被張揚自己一笑置之,繼續將精準度無限接近於零……
追求精準度地想法被持續,只因為張揚知道這一點能夠做到,很多殺手殺人的技巧就是從精準度開始的,自己可以做得被任何殺手都不遜色!
力量地探索被放棄,只因為這太過異想天開,但張揚也許根本沒有意識到,世間很多事情都是從異想天開開始的,力量的秘密、能量的奧秘在他的頭腦中只是閃了一閃,這扇門在他缺乏自信之下,沒有打開!
「哥,歇會!」那邊傳來妹妹的叫聲:「你劈了好多了!」
一斧子順着自己眼睛所指的方向划過,一個圓筒上劃下了四分之一塊,這自然又不是正中間,落在外行人眼中,他是失手了!張揚回頭了:「不累!」
妹妹過來了,踮起腳尖,手中一個濕毛巾按在他額頭,幫他擦汗的!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張揚微微尷尬了,妹妹身材太嬌小了,這樣幫他擦汗,如果對面山上的五叔看到,看到地不會是擦汗,絕對是「兄妹」倆在外面深情擁抱!別動啊……臭腦袋晃來晃去地……」妹妹根本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妥。
鈴聲救急!是那邊某個手機發出的,妹妹立刻開跑,張揚鬆了口氣!
鬆氣?
剛剛鬆口氣,張揚猛地緊張了,是自己地短訊,這聲音耳熟……
「哥,有一個叫顧的給你發短訊……瞧瞧……」
張揚的心提起來,大步過來……嵐嵐,我心肝寶貝的嵐嵐,可千萬別一見面就親嘴兒,會出事的……
「哥,他問你回家了沒有!」妹妹抬頭,略有幾分驚訝地看着哥哥:「這顧是誰呀?」
「一個朋友!」張揚接過手機:「給我倒杯水!」
「哦!」妹妹跑得飛快。
「水放這兒啊……」妹妹腦袋探了過來:「你和他說什麼?」
兩個字映入眼帘:「到了!」發送!
「你歇會兒,我把柴碼上……這麼多……哥,你真的變能幹了,以前這麼多的柴你要劈三個月……」那邊一個小身影在碼柴,偶爾還有讚美,張揚一輩子都沒得到過她這麼多的讚美……
短訊很快又來了:「爺爺高興不?」
多打一個字很累呀?爺爺?誰的爺爺?你的?我地?大伙兒的?
「高興!」
「嘻嘻!」是一個表情。外加一句話:「妹妹笑了嗎?」
「笑了!」發送!
「想我了嗎?」
「忘了!」
「哐!」一個大錘子在手機上直搖晃,這一錘子敲得實在,敲得張揚嘴巴都不由自主地張開,露出甜蜜的笑容……
「哥,什麼事兒這麼高興啊?」那邊有聲音傳來。
「沒事兒!」張揚手機朝口袋裏一塞:「來,我們一氣完
顧心嵐如果看到這幅熱鬧的場面,肯定會笑。因為她的一個短訊讓這個男人力量大增,勞動的興致極高,但如果她知道他與某個傳說中「小媳婦」一起干,說不定會哭!
她都不知道,在埋頭髮着短訊,發送一個還抬起頭。向窗台上某個小腦袋訴苦:「絲絲,張揚壞死了,他忘記……你了……」
絲絲有點冤枉,跟她沒關係的!一直在不停地叫喚,終於在一個敲打的轟鳴聲中安靜!
這聲轟鳴讓盈盈大吃一驚:「哥,你手機炸了……」
「沒事。這是那個朋友的惡作劇,喜歡用錘子敲人!」張揚耐心地解釋,這時候就不看了。晚上躲在被窩裏慢慢看……
「錘子呀?好玩!」盈盈叫道:「我手機里有沒?」
「做什麼?」張揚瞪她:「也想敲我?不干!」
「我喊你起床不行啊?免得你在外面老睡懶覺……」
在歡言笑語、幹活不累之中,全部收拾完畢,一大堆圓筒變成了一長排碼得整整齊齊的木柴。
「這夠爺爺燒一個冬天了!」撫摸着剛剛碼完的柴,張揚心頭升起溫暖的感覺。
兩天地時間很快過去,又得面對爺爺站在山坡上送行的身影,張揚回頭輕輕揮手,到了鳳城,妹妹偎入他的懷抱,一棵法國梧桐樹下。樹葉飄飄。張揚輕輕地抱着她的肩頭。
「哥,到了南方。用手機給我講故事!」
「嗯!」
「還講……七娘山地傳說!」
「又是這個?」張揚皺眉了,很快眉頭舒展,露出笑眯眯的表情:「……嗯!現在有手機方便得多了,我將這個故事儲存起來----反正也就那幾行字,隔三差五地給你發一個,算是講了一遍成不?」
「……」盈盈不說話了,白他一眼從他懷裏彈起,臉上有淡淡的紅暈,白眼很快改變:「哥,早點回來!」輕輕招手。
蘭花小手消失在校園地人流中……
看着妹妹嬌小的背影在校園裏消失,張揚長長地吸了口氣,又該踏上遠方的征途了,這一去又將是山重水複,這一去又將是親人遠離,但他心中只有溫馨與甜蜜,回鄉只有短短三天,但這三天足以將心中地某一個空白填滿----這也許是他一生中最想填補的空白!
爺爺的生活安頓好了,妹妹的生活也安頓好了,這就足夠了!
老天爺待自己實在不薄,哪怕是給了他一個一出世就難以甩脫的遺棄命運,但讓他遇到了爺爺,讓他有了妹妹,有了爺爺和妹妹,他就有了整個家的溫暖!
列車穿越萬水千山,穿越千里平原,穿越北國初秋,也穿越南國水鄉,遠方的海潮撲面而來的時候,列車到站,走出火車站,外面南來北往的人流伴着南腔北調地鄉音,高樓隱隱在都市中浮沉,陽光之下,椰子樹下,一輛天藍色地轎車分外顯眼,吸引了眾多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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