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學(中篇小說)張寶同2016.4.15
早上,馮玉涵照常來得很早,先去給於書記打掃辦公室的衛生。她用鑰匙一打開房門,就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進到屋裏,就見床上的被子是鋪着的,裏面躺着兩個人。一個肯定是於建平,另一個人她沒看清,但她看到了那雙很眼熟的靴子。
這時,於建平喊了聲,把門關上。
馮玉涵趕忙跑了出去,然後把門關上。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卻在怦怦地劇烈跳着。她驚訝的不是於書記和付英幹這種事,因為她早就知道了他們倆人的關係。她驚訝的是他們為什麼不出去找個賓館,為什麼要在辦公室這種公共場所幹這種事?而且,又沒有把門反鎖上。
本來,他們倆人的事跟她毫無關係,可是,現在卻要把她給牽涉進來了。如果再有人傳播有關他們兩人的緋聞,就會很容易讓他倆懷疑是她透露的風聲。她呆呆地坐了半天,不知所措,辦公室也沒打掃,還是高得成和楊主任打掃的。
楊主任見她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就問,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黃,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去醫院看看?
她說,沒關係,過一會就好了。
本來,科室人員要一起到秦北學校看各校六一兒童節文藝匯演的綵排,可是,付英打來電話說她不舒服,請了病假。而於書記也說他正忙着,就沒有去。所以,楊主任就帶着她和高得成三人去了秦北學校。
可是,他們來到秦北學校不久,於書記就打來電話,說有急事,要馮玉涵馬上回教育中心。馮玉涵一聽是於書記找她,心裏就發憷,但又不能不回。於是,楊主任就讓司機小穆把她單獨送了回來。
她進到書記室,就把頭低着,象是她做錯了什麼事。於書記坐在辦公桌旁,陰沉地說,把門關上。
她就把門關上,實際上是反鎖上了。然後,就默默地坐在於書記對面的沙發上,象一個犯了大錯的小學生在等待着老師的訓斥。
於建平也不看她,就說,早上那場面都看到了吧?
馮玉涵說,我啥都沒看到。
於建平冷冷地說,你眼沒瞎吧?
馮玉涵說,於書記,你怎麼這樣說話?
於建平把身子轉了過來,說,那你讓我怎麼對你說話?
馮玉涵說,如果你要是這樣對我說話,那我就馬上離開。
於建平說,你可以離開,但我還會把你再叫過來。
馮玉涵有些不耐煩了,說,你到底有什麼事,快說,我還忙着呢。
於建平說,你的事重要還是我的事重要?
馮玉涵說,工作最重要。
於建平說,是的,工作最重要,可你的行為已經嚴重地影響了工作。
馮玉涵抬起頭來,朝着於建平問,我怎麼影響了工作?
於建平說,我想你應該最清楚,不用我來提示你。
馮玉涵說,我不清楚,因為我沒有什麼不當的行為。
於建平說,那你的意思是說,我有不當的行為?
馮玉涵說,我沒有說,你是領導,我是科員,我不想評價領導。
於建平說,那我問你,科員職責的第六條第四句話是什麼?
馮玉涵說,是下級要服從上級。
於建平說,可你做得怎樣?
馮玉涵說,我做得沒錯,問心無愧。
於建平見馮玉涵一直在跟他較勁,有些惱怒了,就用嚴厲的口氣說,你以為我是在跟你辯論?
聽着這話,馮玉涵不吭聲了,因為她知道機關里就是這樣,官大一級壓死人,下級跟上級的關係就是服從與被服從,是不能辯理的,因為辯理本身就是不尊重領導。
於建平見馮玉涵不說話了,就加大音量教訓着說,我看這整個機關里也只有你馮玉涵敢跟領導辯理,敢跟領導大聲說話,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膽了。
馮玉涵還是不說話,因為她說得越多,錯誤就會越嚴重。
於建平訓斥了好一會,覺得心中的惱怒也都發泄了,就緩了一下情緒,用十分平靜的口氣對馮玉涵說,你知道吧,我和付英睡在一起就是有意讓你看的。實話實說,她是和馮主任有那種關係的人,我根本就不喜歡她。
馮玉涵一下把眼睛睜得老大,問,那你幹嘛要跟她睡覺?
於建平說,因為我想要你,可你不讓我要。我只能要她。我要讓你知道,女人要想事業有成,就得要跟領導睡覺。
馮玉涵說,可這是你們倆人的事情,和我有啥關係?
於建平說,當然有關係,是你把我逼成這樣。
可馮玉涵說,這是你自己變態,墮落。你在給大家上黨課時是怎麼說的,可你自己又做得怎樣?你這樣做,能對得起付英嗎?
於建平說,我是變態,墮落,可是,你為什麼不來拯救我?我一直都在等着你來拯救,可你就是見死不救。
馮玉涵說,你的變態和墮落只能靠你自己自救,別人誰也救不了你。但是,你想變態和墮落,不要把別人害了。
於建平說,我不會對不起付英,我會給她補償,絕不讓她吃虧。
這時,有人敲門,馮玉涵乘機把門打開,一看馮主任陰沉着臉站在門口,就對馮主任說,馮主任有事?
馮主任哼了一聲,馮玉涵就趕忙乘機離開了於建平的辦公室。
一連好些天,付英都沒來上班,聽說是請了病假。但馮玉涵心裏明白她是害怕見人。她常聽付英說,醜事人人有,不露是高手。她與於建平這樣做恐怕也是抱有這種心理和心態。但是,卻沒想到於書記把她給出賣了。所以,她就感覺沒臉再見教育中心的人了。畢竟她是一位有家有室,有臉有面的女人。
沒過幾天,楊主任就低聲地對馮玉涵說付英要調走了,到雷花小學當支部書記。雷花小學是教育中心管轄內較大的一所小學,而且獎金效益也非常不錯。
她問楊主任,她在這好好的,怎麼要調走了?其實付英為什麼要走,她心裏最清楚。
楊主任搖搖頭,說,不知道,不過這事是馮主任和於書記兩人商量好的。
過了一會,高得成又悄悄地對她說,我在市場上見到付英了,她不知怎麼啦,眼睛都哭腫了。我問她咋了,她說她媽病了。可是,我根本就不相信,她媽病了,她也不至於哭成這樣,連班都不來上。
馮玉涵就對高得成說,聽楊主任說,她要調到雷花小學當書記了。但付英跟於書記睡覺的事,她是死活都不敢朝別人說。
過了幾天,黨辦開了個會,於書記參加了,而且工會那個叫謝瑩的女孩也參加了。會議內容是付英調到雷花小學當書記了,組織助理由馮玉涵接替,內勤工作則由謝瑩接任。於書記在會上講了很長時間的話,充分地讚揚了付英為教育中心黨委和黨辦所做的突出貢獻,又表揚了馮玉涵的工作表現,然後,又對大家提出了幾點希望和要求。
會後,大家照常是先去餐廳吃飯,然後再到歌廳唱歌。本來,於主任讓楊主任打電話請付英參加,可是,付英說她病沒好,沒來參加。
第二天上午,於建平帶着楊主任和人事主任一起送付英前往雷花小學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