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href="詩意的情感最新章節">
詩意的情感
你是我一生的風景張寶同
那個夜晚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它就像一首詩,一支歌,更像是一個謎,多少年來一直藏在我的心裏,讓我揮之不去,又百思不解。那是我們參加工作後的第二年秋季。王玉霞要我陪着她一起回家探親。那時,我們才只有十七歲,十七歲的王玉霞還從未單獨地出外過,所以,她就要我陪她一起從雲南霑益的工程工地回湖南汨羅。我們從霑益乘汽車來到曲靖,要在這裏轉乘火車。因第二天一早才有火車,所以,我們必須要在這裏住上一夜。這裏有我們工程處的一個招待所。可是,那天晚上,招待所里只有一個空房間。本來,我想讓王玉霞住,我再去別的地方找旅店,可是,她說她一人住在這裏很害怕,非要我陪着她。那個年代,不是夫妻是不能住在一個房間裏,如果讓別人知道了肯定會被民警抓去。既然她要我陪着她,我當然是求之不得。於是,我們倆人就住在了一個房間裏。當時,天差不多已經黑了,我們兩人不好一起出去,就早早地睡下了。因為房間裏只有一張床,只能讓王玉霞睡在床上,我把涼蓆往地上一鋪,抱着一床被子就睡在了涼蓆上。
和自己心愛的女孩睡在一個房間裏,我咋能睡得着?我很想跟她說話,可是我不知道該跟她說啥話,而且,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就跟睡着了一樣,讓我不敢去打擾。其實有好幾次,我都鼓起勇氣想去把她叫醒跟她說話,甚至想就睡在她的身邊。可是,我有賊心,沒那賊膽。因為我怕她會罵我,嫌棄我,把我看成是一個不守規矩的人。所以,我自始自終都沒敢動上一動,甚至都不敢把呼嚕打得太響。第二天一早,我們起床後吃了早飯,就上了火車。
那是我一生中離她最近的一次。可是,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後來,她調到了處醫院當了護士,而我調到了修配廠開汽車。不久,我就聽說她有了對象,這讓我感到非常地沮喪和絕望。因為我不想讓自己鍾愛的女孩成為別人的愛人,可我卻沒有任何的辦法。直到她結婚後,我才開始找對象。那時,好的女孩都讓別人搶去了,我只能找了個讓別人挑剩下的。因為我們工程處是流動單位,對象只能在本單位里找。
我對自己的婚姻其實很失望,因為我的心裏只有王玉霞,對別的女人沒啥感覺。可我找的對象既不聰明也不漂亮,跟王玉霞一比,就差去了一大截。所以,我非常地後悔,痛悔那天晚上沒有對王玉霞有所表示和有所行動。儘管我非常地後悔和自責,但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對她有任何出格和非分的舉動,因為她在我心中的形像和位置太高大了,就像一尊高高矗立的女神,讓我仰視尊崇而不敢有絲毫的親近。
修完那段鐵路錢後,我們搬到了安徽蕪湖。過了兩三年,我們修配廠又劃歸了新運處,搬到了湖北的襄樊。而且,她的父母已從湖南汨羅的家屬區搬到了安徽合肥。而我的父母也搬到了武漢。所以,從那以後,我們將近有二十多年沒有再相見,但是,我時常能在夢中和回憶中想起她。在我四十歲那年,不知怎麼靈光一現,就突然地想起了一個問題:她為什麼要讓我陪她一起回家探親?她為什麼非要讓我陪着她睡在同一房間裏?還有她平時總是對我溫柔和藹的樣子,我不禁在想她肯定是在暗示着我。如果我腦子當時能翻個滾,也許她此時此刻就躺在了我的懷中。這樣一想,我就開始痛恨自己真是太傻了,簡直傻得不透氣。
她那時是不是真地在愛着我?是不是真地在向我傳遞着愛的信息?我實際上並不確定。但從那時起,這個問題就一直藏在我的心裏。我想只要我能見到她,就一定要把這問題問清楚。
可是,現在,還沒等我開口問她,她卻在責怪着我。我就把這些年來我的懊悔和對她的思念對她說了一遍。她聽着我的敘述,黯然良久,才說,只怪我們那時太單純太老實了。因為我們那時受到的教育就是那樣,有些男女授受不親,不懂得男孩和女孩之間應該怎樣地接觸和交往。我悲哀地說,當我們相愛時就不懂得表白,而當我們懂得表白時,卻已經不能相愛了。王玉霞說,如果我們那時能像現在年輕人這樣敢愛敢恨,謝東峰和林鳳這次見面,也不會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了。
接近中午時,服務員過來通知讓王玉霞退房。因為她晚上就要乘車去南昌,再從南昌回蕪湖。而我打算明天上午乘車回襄樊。於是,我們把她的皮箱和背包拿到了我的房間裏。然後,就步行着從街道上朝着六處家屬區和六處鐵中那邊走去。
六處鐵中已不復存在,多少年前就賣給了土地開發商蓋起了住宅小區。進到住宅小區裏面,一樓樓高樓矗立着,連過去教室和操場的痕跡都看不到了。我們很想通過觸景生情,重溫和回顧那段金色的學生時代,可是,眼前的情景讓我們感到尷尬和悲哀。六處鐵中已經徹底地不存在了,當年的校舍和校況只能在依稀的記憶中茫然地搜尋。
出了學校就是六處家屬區。家屬區變化不大,一部分蓋上了四層的樓房,但絕大部分卻是沒什麼改觀,只是那紅磚紅瓦在歲月的風化和浸蝕中更加地殘破不堪。因為人們要麼搬到了外地,要麼搬進了樓房,遺留下的平房裏很少有人在住,許多房子都空在那裏,像是被人廢棄了一樣。偶爾還能見到一些當年的叔叔阿姨,可他們已是風燭殘年垂垂老矣。想起我們上學那時,他們還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可是轉眼間,他們就老成了這樣,而且,更多的老人早已離世。可不,掐指一算,我父親都離去十多年了。人生真是不敢細想,韶華遠去無處尋,孤影成形淚濕衣。一想到這就讓人感到悲哀憂傷,潸然淚下。
過去我們兩家都屬於幹部家庭,她爸是處長,我爸是科長。我們兩家是前後排的鄰居。她家住過的屋子已被人租賃辦起了麻將館。而我家原來的屋子裏住着一家在縣城打工的外地農民。當我們從房前走過時,人們就用十分陌生的眼前看着我們。好像我們也是來租賃房屋的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