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卿在自己的屋子周圍種上了螢司草,這種草對周圍的變化十分的敏感,只要有東西碰到它們就會散發一種不可聞的香氣,一旦碰的多了,香氣濃度足夠濃的時候,或者有人沾上這種香氣靠近的時候,對這種香氣敏感的食螢蟲就會躁動不安。
所以一旦有人進入她的屋子,只要食螢蟲一動,她就能夠知道。
沈雲卿在屋子裏繞了一圈,沒有看到任何人。她心裏隱隱覺得不妙,若是這青煙都沒辦法將那人毒倒,而她又找不到任何一點痕跡,只能說明那人絕非等閒。
沈雲卿走到桌子旁邊,在油燈里加了一些粉末,然後點燃了油燈。隨着燭火照亮整個房子,一層淡淡的不易覺察的香味也散發開來。只要那人還在,必定受不住這軟骨毒香,此時她只需要坐下來等。
床帳之後,賀蘭奚感覺到自己身體漸漸的有些乏力,他眯起了雙眼,盯着坐在桌前泰然自若的沈雲卿,他立即就知道這條花斑小毒蛇已經在撒網想要捕捉他了。
賀蘭奚提了一口真氣,運起輕功躍出了沈雲卿的房間。
沈雲卿感覺到手中的鈴鐺似乎又動了動,她立即轉身回頭,依舊什麼也沒有看到。床帳未動,亦無任何聲響。
沈雲卿蹙起了眉頭,端起桌上的燈火,又仔仔細細從裏到外檢查了一遍,依舊什麼也沒有,即使如此,她依然相信必定有人來過。
她低下頭摸了摸袖口中的硃砂,硃砂從袖子裏爬出來,有些躁動,顯然硃砂也察覺了。
會是誰呢?
一番檢查無果之後,她房間的燈火又熄了。
賀蘭奚站在牆頭,視線落在沈雲卿黑暗的房間之內。這條花斑小毒蛇比他想得要厲害得多,竟然能夠察覺到他的到來,還能如此不動聲色的下毒抓他。
若不是他功力深厚,換做別人早就落入她的手中了,她真是每一次都能讓他刮目相看啊!
「沈雲卿,很好,本座要的,向來不會是凡品。」賀蘭奚似笑非笑,他轉身一躍離開了牆頭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爺這是什麼情況?」蒼虔奇怪的問:「一副鎩羽而歸的樣子?」
「閉嘴,當心被丟去刑房,趕緊走了!」寂青白了蒼虔一眼,轉身離開。
翌日,素衣推開沈雲卿房門的時候她已經站在床邊了,她柳眉輕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換做往時這個時間她還未起。
「小姐,你今天怎麼起得那麼早?」
沈雲卿搖搖頭道:「我睡不着了,總覺得昨晚有人進過我的房間。」
「是誰?怎麼回事?」素衣立即一臉緊張。
沈雲卿依舊搖搖頭:「不知道。」
「會不會是夫人那邊派人來對我們做什麼?」
「有這個可能,但是我不能確定。」沈雲卿走到梳妝枱前坐下道:「幫我梳洗吧,我要出去一趟。」
早晨的風輕拂着勾起垂柳的手腕,搖曳着在池塘上劃出一圈圈漣漪,穿戴完畢的沈雲卿帶着素衣兩人走出了院子。
在一座水榭里,沈鳳儀正和蔣梨棠說話。
沈雲卿放慢了腳步,聽到沈鳳儀語氣中帶着濃烈的嘲諷。沈鳳儀總喜歡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即使上次被她氣壞她也掩藏在了笑容之下。而如今蔣梨棠卻能讓她裝不下去,這真是一件趣事。
當然也許也因為靈堂一事讓她受挫太大,導致她元氣大傷,裝不起來了吧?
「你最好想清楚你是什麼身份,我娘是什麼身份。別以為你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當心一轉眼連雞都不如!」沈鳳儀十分的鄙夷。
蔣梨棠出身寒微是蘇啟華從戲園子裏帶回來的,向來被人瞧不起。但是由於她沒有地位在掌管相府之前她安分守己從不惹事。
因此除了錢姨娘喜歡諷刺挖苦她以外作為主母的趙望青並沒有為難過她,更何沈鳳儀自詡高貴,更是從不肯多看她一眼。
「那就多謝大小姐吉言了!」蔣梨棠不服氣的反駁道:「我再怎麼粗鄙,相府現在還在我的手上,有些事情你奈何不得。」
沈鳳儀冷笑一聲道:「我現在跟你說是給你機會,別讓我出手收拾你,到時候你才真正的知道相府到底在不在你的手上。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公報私仇,扣了娘的份例你就等着看吧!」
沈鳳儀不等蔣梨棠回答就甩手離開了,蔣梨棠站在原地氣得直跺腳,轉過頭看到了一臉笑意的沈雲卿。
沈雲卿從假山後走出來,對蔣梨棠道:「姨娘何必如此氣急敗壞?莫傷了身子。」
蔣梨棠一見是沈雲卿,立即將心頭的怒火壓了下去。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一直在後面默不作聲,沈易博看不出來,她卻清楚跟趙望青斗的不是沈玉珊錢如意,而是沈雲卿。
如今,死的死,瘋的瘋,失勢的失勢,沈雲卿卻還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並且置身事外,幾乎不會有人懷疑到她頭上,可見沈雲卿的手段之高。
但蔣梨棠從未招惹過沈雲卿,沈雲卿也不是沈玉珊那種喜歡落井下石的人,此番出現在這裏必定有事。
「梨棠見過六小姐。」蔣梨棠現在雖然掌管相府,但論身份,沈雲卿是小姐,她是姨娘,見面還是要有禮數的。
沈雲卿一看便知蔣梨棠是聰明人,跟聰明人說話是最不費力的,於是她開門見山道:「蔣姨娘可知自己大禍臨頭了?」
蔣梨棠一驚,神色有些慌,她恭敬的道:「還請六小姐指條明路。」
「當日在靈堂之上所有證據都指向趙望青母女,可最後呢?在申國公的力挺和父親的力保下,她們母女脫了罪。說是婢女所為,誰信呢?可信不信根本就不重要,絕對的權勢擺在那裏支持趙望青母女,誰還敢說什麼?」
蔣梨棠聽了沈雲卿的話心裏有些不安起來,她眉頭緊緊的蹙着。
「趙望青被禁足不過是做給人看,避避風頭罷了。一個月之後她又會毫髮無損的重新出來。以你現在所為,她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