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號換了,這皇城的主人也換了。
紛亂的吆喝聲中,無數禁軍扛着大包小裹的箱子在宮內來回的穿梭着忙碌不停,一百多個宮女則是在居中指揮着將這些東西全都安置在宮室內。
來自波斯的銀器,阿富汗的青金石,羅馬的大理石雕像,天竺的黃金蓮花,華夏特色飛檐斗拱之下很快被這些來自異域的珍寶擺放的滿滿的。
來回穿梭的靚麗宮女中,三個穿着紫色,黑色,還有水田色的宮裝麗人尤其忙活的熱火朝天,都顧不上額頭上的汗水了,指揮着侍衛們將一個個大件兒家具搬來搬去,女人就是能折騰,就算體壯如牛的閩王鐵林軍兵都被累的連呼哧帶喘,直感覺再打一場雅穆克河會戰,也不願意再為幾位娘娘幹活了。
也難怪一貫不喜張揚的武媚娘這會兒都如此折騰,李捷許諾,在長安住一陣就帶她回文水省親,衣錦還鄉是每一個華夏唐人永遠不變的情懷,就算武媚娘都不能免俗。
從十四歲進宮開始,武媚娘已經連續十好幾年沒有回家一次了,如今,終於能功成名就,以一個光鮮亮麗的身份回鄉讓那些曾經欺負過她們母女的那些武家族人亮瞎了眼,想想武媚娘都是心情愉悅,看什麼都舒心。
蕭蠻兒倒是一向能張羅,長孫織負責泰西封宮的時候,作為太子的母妃,偌大的京師閩王宮都是她來主持的,倒也不出意料。
可原長安的主人,皇后王薔卻也是毫不避諱什麼的也是跟着新來的征服者張羅佈置,倒是真令人驚疑了,華夏傳統觀念中從一而終占的分量很重,不少長安士子官紳都在背後罵王薔禍國妲己。
另一個方面,不少人卻是暗地裏猜測這位前皇后與如今皇帝的關係,李氏家族可有搶人老婆的優良傳統,當年高祖李淵就是搶了他表弟隋煬帝在晉陽宮中的小老婆張婕妤,尹德妃,太宗李世民在滅掉太子建成,齊王元吉後也把齊王的小老婆小楊妃搬到了自己被窩中,這才有了曹王明,李捷最小的兄弟,如今閩王與晉王之間的恩恩怨怨之下,李捷將王皇后收入後宮,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有着投效之功。
表面上罵着王皇后****,不少人卻是一拐彎帶着重禮去了王皇后侄兒王陵,叔父王德真那裏去,搖尾乞憐的祈求在新朝一個位置。
不過不管內里如何的牽連甚廣,王皇后,武才人,蕭淑妃,歷史上三個彼此之間互相爭鬥的鮮血淋漓的三個女人,如今卻還是拴在在一個男人的腰帶上,為他而奔波忙碌的不亦樂乎。
從閩王時代,李捷的後宮就有這樣的傳統,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住就住一個院子,吃也在一桌上吃飯,八個女人不是沒有吵架拌嘴的時候,要讓女人不吃醋那比統一地球都難,不過有了什麼矛盾當面澄清,日後還是一起逛街開心的好姐妹,李捷這一點,倒是很好的預防了後宮甄嬛傳的發生。
王皇后雖然白天跟着忙活,畢竟卻還是外人,忙碌完了就走了,知趣的沒有再貼過來,晚上一塊跟着李捷東征的武媚娘,蕭蠻兒還有麗安三個女人則是照例擺了一桌家宴,不過直到泛着紅湯的閩王火鍋都冒泡了,李捷本人卻還沒有冒泡。
三個女人這才想起,從上午接受百官朝拜的大朝會結束後,好像就一直沒有看到她們男人的影子。
偷腥去了?這兒可是長安,華夏美女最多的地方,這還有這李治的三宮六院二十幾個嬪妃,仿佛曆史上的宿命一樣,想着,蕭蠻兒漂亮的秀媚就橫了起來,拍着桌子氣呼呼的說道:「肯定是姓王的那個狐狸精!我就說這騷蹄子沒事兒過來獻殷勤幹什麼!感情是勾搭男人來了,真是日防夜防,防不住隔壁老王!」
「不行,咽不下這口氣,本宮要找這對姦夫****說個明白去!」越想越生氣,蕭蠻兒乾脆氣勢洶洶的丟下筷子,出門就要捉姦去,慌得武媚娘趕忙好笑的拽住了她的衣袖。
一方面最近回家省親,心裏頭愉悅,另一方面執掌一部分黑都秘密警察,武媚娘對李捷和王薔那股子破事兒早就知道,也知道是自己家男人偷腥在先,怨不得人家王皇后,更何況王薔和她們一起佈置太極宮忙碌了一個下午,這會能不能到她住的麗正殿還不一定,李捷可是下午失蹤的,打野戰這點時間都不夠。
「行了蠻兒,人家王皇后也挺可憐的了,沒了夫君,這女人就成了無根之萍,更何況一大中午,咱們就再沒見着郎君的蹤影,後宮那麼大,指不定那個寂寞后妃行竹葉鹽汁,羊車望幸之事,也說不定!」扯着蕭蠻兒衣袖,武媚娘好笑而無奈的勸說着。
羊車望幸說的是晉武帝司馬炎,此公可極其好色,剛奪取了曹魏江山之後,就選民女萬多人充實後宮,可就算他是皇帝,上天給沒給他多一根丁丁,有了這麼大數量的小老婆,晚上睡誰可就成了傷腦筋的事兒,苦惱之下,司馬炎乾脆做了一輛羊車,一切全讓羊做主,晚上溜達到誰宮,就在誰宮中過夜。
都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面對羊車,寂寞的宮人們紛紛拿出鮮竹葉,鹽水等物撒在自己家門前,羊最愛吃竹葉,並且羊還願意****重口味的東西,如某級快樂大本營中,某冪大小姐的腳一樣,遇到竹葉與鹽水,羊就停了下來,宮室的主人,就能享受到天子的一夜風流,這就有了後世羊車望幸的典故。
如今先代天子李治已經駕崩,李世民對待自己兄弟家室的做法可是斬盡殺絕,連襁褓里的孩子都沒放過,女人們雖然沒有殺,除了幾個幸運的,其餘也趕進佛堂做了尼姑,如今的錦衣玉食生活誰願意放棄?要是有有宮妃趁機勾引閩王,倒也不是不可能。
聽着武媚娘的勸說,蕭蠻兒亦是醒過神來,要管住男人不去偷腥,尤其是李捷這種大權在握的男人,難度也不亞於統治全世界,想到這兒,這位刁蠻的蕭家大小姐也忍不住嘆了口氣可旋即,她卻再一次繡眉猛地樹了起來,咬牙切齒的吼叫了出來。
「瑾兒!」
正在下頭小心翼翼的悶頭吃着以避開幾個姨娘的閩唐太子乾脆噗的一口將口中食物噴到了對面侍衛的程伯獻一胸脯。
「母,母妃,喚兒何事?」一肚子心虛,李瑾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一步一磨蹭的晃到了蕭蠻兒身旁。
不由得李瑾不心虛,今天的事兒還真跟他有關。
李捷是命令他提督京師京師兵馬,伺機奪取長安,可卻沒命令他殺宦官,對大內的大清洗還有屠殺長安世家可全是李瑾自作主張,而且一個沒弄好還把大明宮給燒了,要知道大明宮建成之後,已經被作為大唐帝國的臉面了,新皇帝西來,卻只能住在已經改成中央官署與太子東宮的太極宮,這個都是極折損顏面的事兒。
而且事情還做的矯枉過正了,幾乎所有太監都被屠殺,不管有罪沒罪,良善奸佞,一股腦被屠殺的一個不剩,以至於偌大的皇宮沒有宦官可以役使,剛剛誅閹宦,李瑾又不好又大規模招收太監,以至於到現在皇宮中服侍的不得不用那些軍漢侍衛,這也很容易引動自己老爹發火。
李捷雖然不至於因此廢了他,可一頓臭罵或者乾脆輪起棒子一頓家法卻是少不了,所以一上午,迎接閩帝御駕後,李瑾都是提心弔膽的。
中午時分,剛下朝,李捷就把李瑾叫去了,還以為這一頓打免不了的李瑾卻接到李捷一個奇怪的命令。
「給寡人找一件清淨些的偏殿,最好所有人都找不到的!」
心虛的李瑾當然忙不迭的出去辦差,當時也沒多想,可如今聽幾個姨娘還有娘親議論,還真有可能是自己這位好父皇看上哪兒個妞,出去偷腥了。
不過不說男人們之間互相心照不宣的打掩護,單單他李瑾要敢出賣自己老爹的話,一頓竹筍炒肉削屁股那就跑不了了,硬着頭皮,李瑾儘量讓自己臉頰上的笑容天真可愛些,如今的閩唐太子可一丁點都沒有前些日子殺伐果斷的狠厲,渾然一個正太形暖男。
「你父皇去哪兒了?」
聽着自己母妃咬牙切齒的詢問着,李瑾趕忙一副笑模樣擺了擺手:「母妃,陛下去哪兒,我這做兒子的如何能知道,哎呦!疼!」
李瑾可不知道女人捉姦時候,智商絕對超過福爾摩斯!手出如電般拎着李瑾的耳朵,蕭蠻兒怒火衝天的吼叫着。
「你當你母妃傻嗎?下朝時候你大父單獨拉着你去了一旁,回來就你一個,好啊!我蕭蠻兒的兒子幫別的野女人邀寵!我擰死你個不孝的東西!」
「哎呦,母妃,疼!要掉啦!兒臣真的不知道啊!!!」
麟德殿中,慘叫聲穿出去老遠,好不容易溜出來,程伯獻這貨也顧不得什麼主辱臣死了,嘿嘿的對着慘叫聲音道了句主公保重,轉眼就溜了個無影無蹤。
…………
太極宮東南角,昏暗而死寂的椒房殿中,李捷的確躲藏在這裏,只不過沒有蕭蠻兒和武媚娘猜測的偷腥,連女人都沒有,僅僅有贊婆柱子一樣守着殿門,殿內,一張桌子上發出了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閩王那張滿是汗水的臉。
威震天下,那怕面對成千上萬個諸侯挑戰的李捷,此時手卻是在劇烈顫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