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澤站在床邊咬牙切齒地瞪着蕭言之,有的時候真的覺得蕭言之是故意在耍他。
蕭言之也瞪着裴澤,暗罵裴澤為什麼非要違心地來多管閒事。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晌,裴澤沒了耐性,一把掀開蕭言之的被子就鑽到了床上,等蕭言之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裴澤抱進懷裏了。
&吧!」
蕭言之瞪眼。
他只是想讓裴澤離開而已,並沒有要求□□服務,裴澤做什麼自作主張還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樣?但是……好像……有點兒困了……
蕭言之的腦袋在裴澤的手臂上蹭了蹭,眼睛一閉,睡着了。
聽着幾乎是立刻就從旁邊傳來的輕淺的呼吸聲,裴澤突然有一股想揍人的衝動。
不是說睡不着嗎?這他娘的叫睡不着?!
天將亮,萬春殿的宮婢、太監早早地起床,輕手輕腳地在院子裏快速走動,有要趕在蕭言之踏出主殿前打掃好殿前院子的,有來來回回替蕭言之準備洗漱熱水的。
當忙碌的眾人瞧見主殿大門打開時,都被嚇了一跳,正好就站在院子裏的連勝和秀水更是自責昨日沒有問清大皇子的作息,今兒早上怕是要怠慢了。
然而當眾人瞧見從主殿裏走出的是黑着臉的武成王時,全都驚呆了。
為什麼武成王會在萬春殿內?瞧武成王這身打扮,是從……大殿下的寢室里走出來的?更重要的是,武成王是何時來的?
連勝咽了口口水,壯着膽子上前一步,正要開口向裴澤詢問,卻見裴澤一個冷眼掃過來,猛地打了個激靈就閉上了嘴。
武成王這是讓他別多嘴。
冷眼掃過院子裏呆住的太監宮婢,看着眾人心領神會地重新開始工作,裴澤才縱身躍起,冷着臉消失在萬春殿內,別說大門,連後門都沒走,直接翻牆越瓦回了大吉殿。
趴在萬春殿房頂上的胥仁跪倒在瓦片上,抱着肚子渾身顫抖。
他們王爺的那個表情真是太好笑了!好想知道王爺這一宿都做了什麼。
裴澤走後沒過一炷香的時間,蕭言之就突然驚醒,霍地張開雙眼,定了定神,才想起自己是在萬春殿的寢室里。
坐起來抓抓頭髮,蕭言之又發現裴澤不見了,伸手摸了摸床鋪,都還是熱的,看樣子裴澤是剛走。
蕭言之盯着那半邊溫熱的床鋪深思。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要擔心的事情太多,蕭言之知道一直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的自己是不可能睡着的,前一次是喝了酒,他的酒量和酒品都不怎麼好,平日裏是滴酒不沾,那日因為正在想事情,不小心喝了隨行人遞上來的酒,會在裴澤身旁睡死並不稀奇,可是昨夜他並沒有喝酒,怎麼就睡着了?而且裴澤剛走他就醒了……
莫非他是把安全感和警惕心配成了對,一個放在了裴澤身上,一個安在自己身上,然後還設置成相互感應的了?
怎麼都想不通自己這是個什麼心理,蕭言之索性便不想了,下床趿上鞋,看了看屋子另一邊放着的漏壺,見還有些時間,便在屋子裏四處亂轉起來,原本只是想找身衣服換上,可卻在屋子裏發現了不少做工精美且值錢的東西,蕭言之便饒有興趣地逐一賞玩起來,這一玩便玩到連勝和秀水敲門。
連勝和秀水在見着裴澤之後,就一直想進屋看看主殿裏的蕭言之怎麼樣了,可又莫名覺得不該進去看,好不容易忍到了該叫蕭言之起床的時間,兩個人便迅速湊到門口,耳朵貼在門上細聽殿內的動靜。
&下,該起了。」
蕭言之一驚,再看漏壺就發現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
&醒着呢。」
聞言,連勝和秀水對視一眼,這才推開門,探頭探腦地看向床的方向。
蕭言之轉身,就瞧見賊頭賊腦的兩個人。
&在這裏,你們兩個做什麼呢?」
連勝和秀水兩人一驚,趕忙恢復正常,領着宮人進殿。
秀水揚起一個笑容,問蕭言之道:「殿下是何時醒的?」
見跟在秀水身後的宮婢手上端着水盆,蕭言之便走了過去,順便回答道:「大概半個時辰之前就醒了。」
聽到這個答案,秀水和連勝又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麼說來,大殿下是跟武成王同一個時候醒的?還是說大殿下與武成王有事相商,一宿沒睡?不論如何,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連勝和秀水該問的。
秀水領着宮婢去給蕭言之收拾床鋪,連勝便在一旁伺候蕭言之洗漱,洗漱之後,便又替蕭言之更衣。
&為不知殿下尺寸,所以殿下的朝服還沒開始做,今兒下午會有尚服局的人來給殿下量尺寸。所幸今兒也不是大朝,陛下不喜拘謹,非大朝時都不穿朝服,因此殿下只要穿着得體便可。」
蕭言之挑眉,道:「就算你這樣說,我也不清楚這宮中的得體是要怎麼個得體法兒啊。」
連勝忙笑道:「這奴婢都給殿下準備好,殿下只需瞧瞧這顏色、樣式是否合殿下心意。」
蕭言之這才看到已經有一溜兒宮婢分別捧着衣裳、飾品站在一旁。
蕭言之又看向連勝,感激道:「有連勝在,我真是安心許多。」
連勝嘿嘿笑着,上前一步道:「奴婢伺候殿下換上。」
蕭言之點點頭。
其實被人服侍着換衣服什麼的,蕭言之是很不習慣的,這十幾年來,都是他伺候着家裏那幾個小祖宗換衣裳,還真是沒讓人伺候過,但這宮裏的衣裳,他還真是沒辦法自己穿,就看那幾個宮婢手上拎着的形狀差不多的單件,蕭言之都分不清哪個是穿在裏面、哪個該穿在外面,更不用說這衣裳左邊系個帶子,右邊系個繩子,只是看着就覺得頭暈。
這衣裳穿好了之後,還有配飾,問過蕭言之幾乎可以忽略不考慮的意見之後,連勝就左一個、右一個地都給掛上了。
都穿戴好了,連頭髮也幫蕭言之打理好了,連勝才讓人抬上一面巨大的銅鏡,放在蕭言之面前。
&下您瞧這樣打扮可合殿下心意?」
蕭言之只掃了一眼,便點了點頭。
現在穿戴在他身上的東西,方才就都瞧過了:衣裳裏面是白,外邊是紫棠色的;掛在腰間的有玉牌也有銅牌,瞧着似乎都頗具深意,還摻着一條看起來只為裝飾的穗子;發冠是銀質的,正中嵌着一枚圓玉。
蕭言之雖然看不懂這一身行頭裏是否包含着什麼禮制,但蕭言之卻知道再難看的裝扮經那銅鏡一照也要好看幾分,故而看了也是沒用。
打點妥當,蕭言之便在連勝的陪同下往兩儀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