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須臾間,原本圍攻蘇炳南的數人只餘三人。
可這三人,此時方向不改,依舊朝着蘇炳南殺來。
此時的蘇炳南,背後插着刀,依舊落在一處房頂,氣機流轉已有停滯感,渾身防禦已經降到了極致。
因為貫穿身體的利刃,他的內力運轉受到極大影響。
此時的局面,雖然沒有此前的千鈞一髮,但同樣是危險至極。
一位不壞境強者當先劈來一刀,自蘇炳南頭頂斬去。
於此相隨,另兩人,一人直逼蘇炳南身側,為首那人,則是向着蘇炳南後背奔來,手掌朝他背後現出的刀柄抓去。
若是這一下被他抓實了,蘇炳南就只能成為待屠宰的羊羔,沒有一絲反抗地被殺死。
此時,蘇炳南大腦一片冰冷,他知道,每當生死之間時,只有毫不畏懼,才能求得生機。
身子一扭,蘇炳南做出一個極為誇張的動作,剎那間,自頭頂和身側的兩道攻擊,被險之又險地躲過。
可蘇炳南無法擺脫為首那人,那人一手拿刀,一手依舊迅速向着蘇炳南背後抓去。
只要被他抓到刀柄,反手一震,蘇炳南五臟六腑就會受到巨大破壞,只能死去。
這時,彭城趕來了。
他無法做出多餘動作,只是伸出右手手掌,擋住對方攻擊。
那人眉頭一皺,直接揮出手中長刀,想讓彭城退開。
可事實卻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同,彭城仿佛帶着微笑,毫不猶豫抓住了他的刀。
那人想不到居然有人如此大膽,反手一扭,想先將這人殺死。
彭城手掌鮮血長流,卻如泥鰍一般,躲過了他的進一步攻擊,徑直滑向遠處。
此刻的局勢,剎那間清晰起來。
針對蘇炳南的最後殺招已蕩然無存,九人只餘三人。
只是,對蘇炳南而人而言,情況卻更不容樂觀。
眼前的殺局已被熬過,兩人也都有了不輕的傷勢,蕭家的包圍圈重新圍合,他們的掙扎又一次無功而返。
就在兩人不遠處,陸陸續續趕來大批人馬,試圖徹底將其困死。
蘇炳南他們這一次的突圍,無疑,是失敗的。
「走!」蘇炳南沉聲道,毫不猶豫往黑暗中逃去。
彭城依言跟隨。
逃走時,蘇炳南反手,從背後將那柄長刀抽出,再急速扔向一個嘍囉,直接削去對方半個腦袋。
九人中為首那人眼神則變幻不定,看着無數人追向兩人,沉默半晌,最後吐出一句話。
「那蘇炳南,是假的!」
……
「什麼?!」蕭海棠聽到這人的猜測,驚訝問道:「蕭汪海,你為何這麼說?」
的確,他不是沒有和「蘇炳南」打過照面,在畫舫上時,他曾和蘇炳南面對面交鋒過,但他沒有發現對方的面貌,有絲毫假扮的痕跡。
曾圍殺過蘇炳南,叫做蕭汪海的那人立刻說道:「蘇炳南擅用劍,可我剛才發現,我所對付的那個蘇炳南,掌法卻是非凡。於此相反,那小廝的劍法反而是出神入化。」
蕭汪海是蕭家核心成員,不壞境的老牌強者,他的話,蕭海棠自然是相信的。
此前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追殺兩人身上,而近距離阻攔、追殺二人的蕭家人,往往橫死當場,以至於始終無人懷疑兩人的身份。
蕭汪海分析道:「也許那小廝就是由蘇炳南假扮而成。」
「應該不會。」蕭海棠皺眉說道:「你不知道,那小廝在詩會上,當眾寫出了一首絕好的詞,蘇炳南只是武人一個,怎麼也無法作出那等詩詞。」
蕭海棠接着說道:「真正的蘇炳南看來已經逃走了,如今的這兩人,可能是他不知從哪找來的高手,來替自己參加詩會。」
在兩人的潛意識裏,真正的蘇炳南,就應該是武運昌濃,但不識文雅的粗人。
人的精力和時間,都是極為有限的。一個文道和武道的天賦同樣是絕佳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世間,特別是這人的武學天資,還是世間僅有。
蕭海棠眼中露出一絲怒意,下意識地認為,自己被蘇炳南擺了一道。
蘇炳南在和自己比武時,用的還是劍,而現在那個假蘇炳南,用的卻是掌。
蕭海棠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粗重,自己花費這麼大的力氣,到頭來,追殺的居然可能是一個冒牌貨,那蕭家折損的這些人算是什麼?
「這件事不要告訴其他人。」蘇炳南說道。
蕭汪海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這時,之前去蕭府找狗的人趕來,急匆匆說道:「家主,狗找來了。」
「好!」蕭海棠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說道:「你安排人馬拴着這些狗,讓它們尋找血腥味道,給我找到那兩個像兔子一樣傢伙。」
那人領命,立刻開始行動。
蕭海棠看着被圍起來的區域,說道:「不管是不是蘇炳南,你只能死去。」
……
蘇炳南和彭城此時又重新隱藏起來,不住地躲避一**蕭家人。
如果有人縱觀全場,就會發現,好像是有人畫了一個圈,圍住這片區域,使人不得逃脫。
這個圈不斷運動,自蕭海棠的命令下,不斷縮小。
隨着包圍圈的縮小,越來越多的圈上人,參加到圈內搜捕的行列,試圖找出那兩個狡猾的兔子。
蘇炳南和彭城都非尋常人,讓人難以抓到,可惜,隨着包圍圈的縮小,他們的情況也變得岌岌可危。
彭城此時十分焦急。
突然好像一道靈光閃過,彭城看着受傷的蘇炳南,說道:「面具是大人的生機。」
蘇炳南一愣,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說道:「你是說改變相貌,逃脫這裏?」
旋即,蘇炳南搖頭道:「這很難,蕭家的人十分警覺,相互之間應該有一套自己的交流習慣。」
彭城毫不猶豫,當下將面具揭下,露出有些老態的模樣。
「大人,這是如今唯一的生機。」彭城沉聲說道。
蘇炳南看着彭城,看到他臉上的皺紋,和發間的銀絲,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彭城,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效忠於我?」
「我要聽真話。」蘇炳南又補充道。
聞言,彭城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為了報恩。」
蘇炳南一直以來沉穩的聲音,好像有些顫抖,「他們……究竟怎麼樣?」
彭城低聲道:「他們很好,很像大人。」
看着蘇炳南,彭城眼前似乎出現了那兩位神仙一樣的夫妻。
那一年的自己,還很年輕。有一天,面臨一夥強盜的圍殺,強盜人很多,自己雖然會一些武功,在亂刀之下也不是對手。
就在絕望的時刻,那對夫妻出現,將自己救下。他們似乎只是順手而為,還指點自己一些武學的要領,送了一本秘籍,是一套不俗的掌法,事後轉身離去。
那一年,風華正茂的彭城心中下定了決心,不論如何,也一定要再見兩人一次,一定要鄭重表達自己的謝意。
彭城沒有等到那一天,當兩人死去的消息傳來時,他獨自站立一整夜。
……
「大人。」彭城說道:「不要猶豫了,戴上面具,快走吧。」
蘇炳南剛想說話,一陣犬吠聲突然響起。
「不好!」
兩人同時想到。
以兩人身上的血腥味,在狗靈敏的鼻子下,恐怕會被蕭家人輕易尋到。
「看來是不需要面具了。」蘇炳南將面具收入懷中,笑道。
彭城默然,的確,此時的面具已經沒用。
汪汪汪!!!
犬吠聲越來越近,似乎發現了什麼,迅速向兩人靠來。
蕭家的人也明白這可能以為着什麼,紛紛發出長嘯,頓時,無數人向着這裏靠近。
「看來,只能最後拼一把了。」蘇炳南說道。
「什麼意思?」彭城有些不解。
蘇炳南的聲音充滿殺氣,道:「殺蕭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