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十四年八月十五,正值中秋佳節。
長安城處處安寧祥和,繁華一片。
夜幕降臨之時,傅采林和傅君婥兩人入得城來。首先映入兩人眼中的是數之不盡的花燈,有些掛在店鋪居所的宅門外,有些則拿在行人的手上,將長安城照耀得如同白晝。小孩聯群結隊的提燈嬉鬧,款式應有盡有,奇巧多姿,輝煌炫目。
街道上被擠得水泄不通,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陣陣歡笑聲,嬉戲聲,此起彼伏,引來不少年輕男子頻頻注目。城內店鋪林立,層樓復閣,無不張燈結綵,大開中門,任人賞樂。更有大戶人家請來樂師優伶,表演助興,歡欣靡曼。只聽得鞭炮聲響不絕,處處青煙瀰漫,充滿節日的氣氛。
傅采林贊道:「中土之繁華,果然遠勝我高麗!」
傅君婥道:「我四月離開中土的時候,還是處處烽煙,混亂無比,沒想到這才幾個月不見,便有如此變化。」
傅采林道:「我們一路所過之處,雖不及長安繁華,但也算安定,王璟不愧是當世最頂尖的人傑,文治武功,皆是非同凡響。」
傅采林話音剛落,耳邊便傳來一陣清晰的話語:
「傅兄過獎了!傅兄遠來是客,過來喝杯水酒吧!」
正是王璟以千里傳音的功夫,邀請傅采林。
千里傳音沒什麼,傅采林也會。但王璟能在這種鬧市之中,馬上便發現了自己的蹤跡,這種本事卻是不得不令傅采林驚訝和忌憚。
傅采林回道:「王小友好本事!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王璟笑道:「傅兄,請!」
傅君婥聽得傅采林和王璟隔空對話,驚道:「這樣都能發現我們,真是匪夷所思!」
傅采林嘆道:「久不出江湖,不想竟出現了王璟這種高手!中土能人輩出,實非我高麗之福啊!」
傅君婥道:「若是他要求太過分,大不了魚死網破!」
傅采林道:「事關民族命運,不可衝動,且先去探一探他的意思吧!」
傅采林帶着傅君婥,沿着王璟傳音的方向而行,不多時,便來到王璟的太傅府邸。
由於洛陽一戰,寇仲建功,王璟便順理成章的讓楊廣給自己加封為太傅,位列三公,掌控朝政。
傅采林和傅君婥到達的時候,王璟帶着寇仲和徐子陵兩人在門口迎接。
王璟這一刻不由得生出一種怪異之感,要知道若非他插手,原本寇仲和徐子陵兩人會和傅君婥有一段師徒之緣,傅君婥也會因此而喪命。然而此刻卻是傅君婥健在,和寇仲,徐子陵兩人見面不相識。
王璟仔細看去,傅采林的面相比起宋缺來,卻是差的太多。
傅采林的面孔窄得異乎常人,上面的五官無一不是任何人不希望擁有的缺點,更像全擠往一堆似的,令他額頭顯得特別高,下頷修長外兜得有點兒浪贅,彎曲起折的鼻樑卻不合乎比例的高聳巨大,令他的雙目和嘴巴相形下更顯細小,幸好有一頭長披兩肩的烏黑頭髮,調和了寬肩和窄面的不協調,否則會更增彆扭怪異。
王璟打量傅采林的時候,傅采林自然也在打量王璟。
傅采林這是第一次見王璟,便不由得生出好感,只見王璟俊美非凡,氣度雍容,舉手投足之間,和周圍環境契合無比,似乎就應該像王璟那樣表現的,任何一絲絲變化都會導致和諧不存,美感大降。
王璟將傅采林,傅君婥和寇仲,徐子陵互相一介紹。
傅采林自然看得出來寇仲和徐子陵兩人基礎渾厚,氣血充盈,遠超同階,贊道:「王小友的兩個徒弟也是人中俊傑,不同凡響。比來劣徒君婥來,要強得多!」
王璟笑道:「傅兄謬讚了!傅姑娘天生麗質,英武不凡,又得了傅兄的真傳,可謂是女中英豪。尤其是最近這一年來,多次刺殺聖上,又掀起江湖紛爭,端得是巾幗不讓鬚眉!」
傅采林拱手道:「傅某管教無方,卻是讓王小友看笑話了,傅某這裏給王小友賠罪了!還要多謝王小友大度,不與小輩計較!」
王璟一擺手道:「小輩小打小鬧,無傷大雅!今天是中秋佳節,傅兄既然來了,便入鄉隨俗,進來喝杯水酒,如何?」
傅采林道:「如此,便叨擾王小友了!」
王璟笑道:「傅兄客氣了!」
王璟引傅采林和傅君婥入內,廳堂內已經擺好宴席。
王璟請傅采林和傅君婥入座,又讓徐子陵喚眾女入席。
傅采林見得這種情況,微微一楞。
王璟笑道:「中秋乃是合家團圓的日子,我一向以為,大家同席吃團圓飯,方顯團圓之意。傅兄且勿見怪!」
傅采林笑道:「客隨主便!王小友好想法,好心胸!」
傅君婥剛才聽王璟說她是小輩的小打小鬧,原本有些小小不高興,此番王璟竟然讓女眷出席,顯然對女性比較尊重,不由得對王璟另眼相看,好感頓生。
王璟又將木婉清、石青璇、尚秀芳三女一介紹。
傅君婥見三女每一個論容貌和氣質,都不在她之下,也是微微驚訝。
王璟率先舉杯道:「傅兄,相聚是緣,大家滿飲此杯,為中秋佳節慶賀!」
眾人便一起幹了一杯。
王璟笑道:「傅兄從高麗而來,不知過遼東還是走的海路?」
傅采林道:「繞道遼東太遠,傅某走的海路,從山東着陸。這一路行來,但見處處烽煙平息,王小友的文治武功,果然不凡。」
王璟笑道:「傅兄過獎了!無非是休養生息而已!」
傅采林贊道:「能體恤百姓疾苦,休養生息,王小友此舉,實乃大功德。傅某奇怪的是,王小友如此宅心仁厚,緣何對我高麗似有不滿之意?」
王璟道:「傅兄所指的不滿之意,可是說我要求高麗稱臣?傅兄站在我的角度看一看,高麗若不臣服,天下人會如何看我?」
傅采林道:「傅某明白了!王小友可要是要一個態度?好對天下人有所交代!」
王璟搖頭道:「我雖宅心仁厚,卻也不想養虎為患!傅兄以為我中土文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