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見狀和聲應道:「大甘李落,拜見鬼市之主,還未請教尊駕名號?」
「賀樓岱欽,珈藍敦國人氏,你想見我,現在見到了,說吧。」賀樓岱欽大馬金刀的坐在水池邊的石台上,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黑衣女子,向吉布楚和招了招手,很不客氣的喝道,「過來。」
吉布楚和連忙起身快步走了過去,柔媚一笑,旋身依偎在賀樓岱欽懷中,一隻手繞在賀樓岱欽的肩頭,頗顯得小鳥依人,楚楚可憐。
兩個人身形相差極大,好似一座大山和一支柔嫩的鮮花,看起來格外的不相襯,還有些許殘忍的意味。
吉布楚和輕柔的按捏賀樓岱欽的肩頭,似乎此刻眼中除了依偎的男人之外便已容不下外物,眼中有痴迷,也有依戀,任是怎樣的鐵石心腸也要繞指成柔。
賀樓岱欽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李落,李落神色如常,眼神掃過吉布楚和的背影。賀樓岱欽一隻手環抱着吉布楚和的玉背,手掌此際就撫摸着吉布楚和的脖頸,纖細白嫩的脖子剛巧足夠這隻大手一握。
「北疆深處,珈藍敦國?」李落喃喃自語,眉梢微微一揚,這個地方竟然聽說過。
賀樓岱欽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問道:「你知道這個地方?」
「好像在哪裏聽過,只是記不清楚了。」
「那就算了,珈藍敦離你們大甘很遠,沒聽過也不稀奇,倒是你一個南人跑到往生崖讓我很好奇,說說你來這裏做什麼?」賀樓岱欽目光閃動,似乎真的就像他說的一樣,只是好奇,看不見有什麼怒意殺機。
「聽聞往生崖鬼市有天下別處沒有的奇珍異寶,別處有的這裏都有,別處沒有的這裏也有,心生嚮往,特地過來瞧瞧。」
「哦,這麼說你還是位買主,不知道看上鬼市那件寶貝了,只要價錢合適,就算本尊懷裏的美人本尊也捨得割愛,哈哈。」
賀樓岱欽肆意大笑,吉布楚和嗔怪的嬌呼一聲,輕輕拍打了賀樓岱欽的肩膀一下,好一個我見猶憐的模樣。只是賀樓岱欽縱聲大笑的眼睛中卻是冰寒一片,只看得見笑容,卻看不見笑意,而吉布楚和的楚楚可憐中亦有一抹小心翼翼和膽怯。
李落展顏回道:「多謝尊上,可惜我沒有黑山幣,吃了一頓飯的工夫就被關入石牢了。」
賀樓岱欽笑容一收,淡淡說道:「這個好說,如果你的答案讓本尊滿意,本尊自然不會吝嗇一些黑山幣,你想買什麼,本尊也可讓人留意打聽一二。」
「不知道尊上想知道什麼答案?」
「本尊想知道你在石牢中他和你說了什麼?」
「他?我在石牢中遇到了不少人,不知道尊上所指是哪一位?」
賀樓岱欽臉色一寒,語氣也漸漸生硬起來,漠然回道:「瘋鬼。」
李落哦了一聲,怔怔出神,似乎在回憶和瘋鬼見面之後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只是這一回憶不打緊,李落恍惚間有些神遊物外的模樣,就這樣靜立發呆,良久也沒有說話。
賀樓岱欽怒哼一聲,臉上陰雲密佈,殺氣大盛,淡淡說道:「怎麼,想不起來了?」
「不是想不起來,而是好像也沒和我說什麼。」
賀樓岱欽怒極反笑,道:「沒說什麼?沒說什麼你怎麼能跑出獸窟,還到這裏來?你當往生崖鬼市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李落不驚不怒,淡然回道:「尊上息怒,我也覺得奇怪,被關入石牢後的確和牢中的人交過手,不久之後就見她打開牢門帶我出去,一路到了這裏。」
「所以你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她帶到這裏來?」賀樓岱欽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正是。」李落一臉坦然,這樣一本正經的睜着眼睛說瞎話的確也是難為李落了。
「既然如此,你何故還想見我,不怕我殺了你?」
「怕自然是害怕,不過我原以為是尊上命人帶我過來的,正巧我也有事想問尊上?」
「你想問什麼?」
「我想問尊上一聲,不過是吃了一頓飯,沒有傷人,也不曾想要白食,就被關入地牢之中,這莫非就是鬼市的規矩?」
賀樓岱欽哈哈大笑道:「你問我規矩?我就是鬼市的規矩!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就是鬼市的求生之道!」
「原來如此,受教了。」李落淡淡一笑道,「還請尊上指點一條求生之道。」
「這個不難,你告訴我你們在牢中的密議,我就放你一馬,聽說你還有一個同行人,難道你不在乎他的死活?」
「如此聽來的確公平。」
「說!」賀樓岱欽暴喝一聲,一把將懷中的吉布楚和掀到了一邊,雙目寒芒迸裂,冷冷的盯着李落。
李落神色不變,沉吟數息,緩緩說道:「提議雖是公平,不過我卻沒有尊上想聽的話說,只能讓尊上失望了。」
賀樓岱欽臉色一沉,寒聲說道:「膽敢消遣本尊,不知死活。也罷,說與不說都一樣,今個找到老賊埋在本尊身邊的一個奸細已經足夠了,本尊有的是時間。」
「的確足夠了,尊上找到一個背信的奸細,尊上的敵人也該找到了一個,彼此彼此。」
「你這話什麼意思?」
「尊上看到了這位黑衣女子,想必尊上的敵人也察覺到了夫人,難道不是這樣麼?」
賀樓岱欽雙目微凝,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沉聲說道:「殺了他以絕後患。」
「尊上可知道殺的是誰?」
賀樓岱欽臉色不善的看着李落,寒聲說道:「你莫非是嫌活得太久了,鬼市中有什麼能逃過本尊的耳目?哼,本尊等了他十幾年,終於等到他有膽的這一天。」
「非也,尊上等了他十幾年,殊不知也許他也等了尊上十幾年。」
「你想說什麼?」
「我想問,尊上是否一定知道今次殺的人就是你心中想殺的那個人。」說罷,李落不等賀樓岱欽回言,笑着望向伏在地上的黑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