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查賬的時候都需要賬本,有很多不正確的賬目信息,都是從賬本之中發現的,所以,只要找到了真實的賬本,洛陽城火車站到底貪墨了多少,那就是清清楚楚的了。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此刻,眼前這個不起眼的陳二,居然自己偷了洛陽城火車站的賬本,這可不是事兒,此刻想必洛陽城那裏早就發現了,甚至,追殺陳二的人,都很有可能抵達了京城。
想到這裏,楊國忠恍然大悟的笑了,也難怪陳二剛才的情緒如此焦急,原來是因為他偷了車站的賬本,在這種情況下,他若是不能迅速找到楊國忠這樣的靠山,等待他的一定是被亂刀砍死的命運,這刀都架到脖子上了,陳二豈能不心急火燎。
陳二是心急火燎的,但楊國忠卻不必心急,這一切與他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他完全可以不管不問,也沒人能夠奈何他,而只要他不管不問,陳二就死路一條了。
在這種情況下,楊國忠是完全掌握主動的,而陳二則處於非常被動的位置,他有求於楊國忠,所以,必須儘可能的放低姿態,乞求楊國忠能夠幫他。
「賬本?你居然把賬本偷了,看來你還挺有能耐的,吧!賬本在哪裏?」
楊國忠淡淡的問道。
陳二並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他豈能把如此重要的物件帶在身上,這萬一要是楊國忠翻臉了,他就死路一條了。
這也是很多文學作品常見的戲碼,某人掌握一項把柄,但並不會把這個把柄帶在身上,而是藏在某個地方,這樣一來,就算他被抓住了,對方也會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從而讓他躲過一劫。
此刻,陳二還不能完全信任楊國忠,所以,也是不敢輕易冒險的,他在進入京城之後,就悄悄的把賬本給藏起來了,此刻,他來見也楊國忠,身上什麼都沒有帶。
「御史恕罪,賬本被下官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這個地方很安全,而且,只有下官一個人知曉,絕對不會有意外的。」
陳二轉了轉眼珠子,狡猾的道。
聽了陳二的話,楊國忠不是很滿意,對方是擺明了不相信自己,對自己還留了一手,這自然會讓他很不高興了。
而且,陳二可以不相信他,但他又為何要完全相信陳二呢?萬一陳二根本就沒有賬本,他摻和這件事情的話,豈不是要被坑死了。
「好你個陳二,對本官還留了一手,不過,就憑你一張嘴,我就要相信你有賬本嗎?萬一你沒有賬本,本官豈不是被你騙了。」
楊國忠嚴厲的道。
陳二急忙回答:「御史是陛下身邊的紅人,下官只是一個吏,就算借下官十個膽,也不敢欺瞞御史啊!下官確實有確鑿的證據,只要能讓下官見到陛下,下官一定感激不盡,日後,下官就是御史的人了。」
「還挺會見風使陀,不過,本官倒是挺好奇的,你要狀告自己的上司,為的是什麼,真的是因為他們貪墨朝廷的錢財,你真的會有這么正直。」
楊國忠笑着問道。
陳二索性也不隱瞞了,開口道:「實在不敢隱瞞御史,下官倒是覺得做官也有難處,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偶爾貪墨一些貼補家用也是人之常情,可他們這些人都是屁大點的官兒,卻貪的如此之多,如此之巨,把大頭裝入自己的腰包,卻隨便拿出剩下的一點給朝廷,實在是有些太過頭了,御史只怕都想不到他們能貪多少,另外,他們這些人一點也不體恤下屬,只會讓下面的人干更多更累的活兒,卻不肯多發一文錢,下官家中尚有八十老母,前些日子得了病,都沒錢醫治啊!下面的員工就更慘了,家中無病無災的,倒也還能支撐,可稍微有些變故的,都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完裝出一臉無奈的神情,其實,陳二的太誇張了,就算是員工,那收入也是比一般行業要高出不少的,而他這個副站長的收入就更高了,基本工資是員工的好幾倍,養活一家人絕對不是什麼問題,而對於他所的老母親,是因為他捨不得花錢買藥,而不是真的連買藥的錢都沒有。
他真正冒險走出這一步的原因,是因為洛陽鐵路分局的一群領導在瓜分利益的時候,並沒有把他考慮在內,他只是領死工資,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灰色收入,而死工資與灰色收入之間,差距往往都是十倍,一百倍,甚至是一千倍的。
看着別人大口吃肉,而他自己卻只能喝白開水,他的心情自然是越來越失衡了,甚至時不時的憤怒異常,他也曾想過要分一杯羹,曾多次試探自己的頂頭上司,洛陽火車站的站長鄭全,但這個鄭全也是個貪心不足的傢伙,為了能夠多分一些好處,居然每次都把陳二給巧妙的頂了回去,讓陳二無可奈何。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看着上面的人大把的撈好處,而自己卻不能分一杯羹,陳二徹底的失控了,他孤注一擲的偷走了車站的重要賬本,準備與這些上司來個魚死網破,失敗了大不了一死,而若是成功了的話,那他就會因為舉報有功,而獲得皇帝的賞識。
在最終下決心干一票的時候,陳二喝了點酒,給自己壯了壯膽,然後利用自己副站長的身份,成功的進入了財務的住處,一橫心把賬本給偷了,然後,他不敢有片刻的停留,立即喬裝上車,連夜趕往京城長安,並在抵達長安城之後,把賬本等一系列重要的物證給藏了起來,以防止被對方抓住,讓自己有一個可以討價還價的籌碼。
聽完陳二的實話,楊國忠心裏頗為感概,這要是也能算得上是實話的話,那下就沒有什麼話不是實話了,他自然知道鐵路工作是很不錯的單位,很多老百姓想擠都進不去的,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吃不上飯,這裏面誇張的成分太大,一聽就能聽出來。
「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你把洛陽火車站的賬本給偷了,他們定然是不會放過你的,你一個人跑了,就不擔心他們抓住你的家人?」
楊國忠又不着急,隨便問道。
「不瞞御史,下官拿完賬本就急着來京城了,家裏是真的顧不了了,我那八十老母,還有我的結髮之妻,只怕都落入這些蛀蟲的手裏了,還望御史救我一家,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陳二聲淚俱下的道,不過,醞釀了半卻沒有流下一滴眼淚,看着確實是挺假的。
「家裏就老母親和結髮之妻,就沒有子嗣?」
楊國忠開口問道。
「回御史,半個月前,賤妾帶着兩個孩子去蜀中走娘家了,還沒有回來,家中只有老母和髮妻。」
陳二回答道。
楊國忠頓時明白了,這子是半個月前,就做好幹這事的準備了,要不也不會讓妾帶着兩個孩子離開家,至於自己的髮妻和老母親,則非常不方便,若是把她們全部送走,很難不引起旁人的懷疑,自己的老母親也會起疑心的,從而會干擾他的行動,而且,老年人都八十多歲了,根本就經不起長途跋涉的辛苦,至於髮妻,估計這陳二根本就是厭煩了,完全不擔心髮妻的生死,或許髮妻死了才讓他高興,這樣,他就可以與妾更自在的生活了。
從這些就可以看出,這個陳二不是一個好人,是一個不顧髮妻和老母親生死的人,不過,是壞人不要緊,只要能拿捏的住就行。
「到底還是偏愛妾和孩子啊!吧!本官若是幫你,能有什麼好處,本官與鐵路局的魚朝恩等人,關係還是很不錯的,若是幫你把洛陽鐵路分局的事情給捅出來,這是要得罪不少人的。」
楊國忠直截了當的道,完不急不慢的看着陳二。
陳二連忙回答道:「楊御史,洛陽鐵路分局貪墨太大,被朝廷發現那是遲早的事兒,尤其是這半年以來,貪墨越來越過分,新增的收入,基本上全被他們貪了,而支出卻是越來越高,收支都快要平衡了,陛下和朝廷知道此事必然是不滿的,只是沒有人站出來彈劾他們,所以,暫時沒人追究,但下官願意站出來做那個惡人,若成功了,下官便會把大部分功勞都拉到御史的身上,御史將是揭發此事,拔除朝廷蛀蟲的頭功,就算是搞砸了,罪責下官一個人擔着,此事與御史沒有任何的關係,如此,不論失態發展如何,御史只會得到好處,而不會有絲毫的壞處。」
楊國忠自然早就有自己的考量了,否則,也不會親自跑來見陳二,他心裏已經把事情都仔細的思考了一遍,是在思考成熟的前提下,才過來見陳二的。
首先,楊國忠必須要知道這個陳二是否真的有強大的證據,能夠一次性的把洛陽鐵路分局的領導層全部告倒,同時,他還要知道,洛陽鐵路分局,一年的真實盈利到底是多少,主要幹部貪了多少,給朝廷多少,他們是採取什麼具體辦法貪墨朝廷錢財的,這些具體的情況,楊國忠必須要全面了解清楚,然後,才能決定如何幫助這個陳二。
畢竟,想要立大功是有好多前提條件的,若洛陽鐵路分局貪墨的數目達不到驚人的數目,則破獲這個貪墨案件也沒有多大的功勞,而只有他們真的貪慕巨大,破獲這樣的案件,才能是大功一件。
楊國忠太迫切想要立個大功了,他不但要取悅皇帝,同時,還要取悅朝廷的眾多大臣,尤其是那些德高望重的老頑固,這些人有些是不怕死的,逮到誰的錯處就往死里彈劾,非常的難纏,甚至,李安都曾被彈劾過,只不過,不是啥大事,所以,皇帝也就沒有理睬。
而只要楊國忠能夠在懲治貪腐行為方面立個大功,那麼,當皇帝提拔他為右相的時候,很多朝廷的大臣,也就無話可了,他的人生願望也就可以實現了。
「既然你能冒這麼大的風險來到京城,本官姑且就信你一次,不過,既然你自己偷了賬本,就算這賬本不在身邊,但賬本的大概內容,你應該是知道的吧!這真實的收入與他們匯報給朝廷的收入,究竟有多大的差距,吧!」
楊國忠看向陳二,開口問道。
陳二不敢隱瞞,把自己所知道的數據都了一遍,首先是他自己所記錄的數據,其次,就是從偷來賬本上獲得的數據,兩者進行一番比較之後,就會發現數據幾乎是一樣的,並沒有太大的出入。
而這份數據清楚的顯示,絕大部分的盈利都被洛陽鐵路分局的領導們貪墨了,他們貪墨的手段,主要分兩個部分,第一個自然是隱瞞收入,一整列火車明明是滿客,但他們記錄的假賬卻把好多位置記錄為空客,尤其是最前方的上等車廂,往往都被記為空載,實際售票量與真實情況差距極大,甚至,有的時候,他們會加開幾列火車,但這加開的幾個班次是不記錄在案的,獲得的票務收入全被他們貪了。
再有就是貨運的車次,有時候也會加開,賬目也是不會匯報給朝廷的,另外,還有個別商人着急要插隊發貨,從而自願多出五成的票價,而這多出來的五成票價,自然也被他們貪了,這幾種方式加在一起,讓這些蛀蟲可以輕鬆的把收入的一大半都給貪墨了,貪墨數據之大簡直是觸目驚心。
除了收入這一塊,剩下的一塊就是支出了,鐵路的運營,自然是少不了消耗和維護了,車輛需要定期進行檢查,沿途線路也需要有養路工匠,鐵路分局的人員工資,還有車輛所必須的燃料和淡水資源,這些都是需要花錢的,而採購這些物資究竟需要花費多少錢財,自然是負責採購的人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