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煥心中坦然了許多,他要繼續問下去。
牛氏說到這裏,嚶嚶哭泣起來。她一邊哭泣着,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訴說着。
嗚嗚……,人家好不容易尋到了終身的幸福,卻硬是被你們無情地拆散了,不得好死啊,我的日和族系,我的夫啊,你在哪兒啊,快快救我出去。她說着,便號啕大哭起來。
「快別哭了,你哭也沒有用,」江成煥大吼了一嗓子,「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後悔已經沒有用了,你只有如實交待犯罪經過,把問題交待清楚,爭取寬大處理,否則,只會面臨更嚴厲的懲罰。」
江成煥完全進入了平時的嚴謹正統的狀態之中,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惜玉憐香來。
他視面前的女人就是個殺人嫌疑犯,並且,越看越厭惡,越是深惡痛絕。
「陽間情緣還未了呢,就一心惦記天堂里的浪漫了,靠得住嘛,你以為那個什麼日和族系果真對你一往情深嘛,那麼痴迷,怎麼沒有半點對阿寶的愧疚之心呢?」
江成煥義正辭嚴。
「呵呵,我地乖乖隆哩咚,真是了不得的。」牛氏瞥了江成煥一眼,馬凱麗的臉蛋上閃過一絲牛氏的不屑神情,「陽間什麼啦,幾個死鬼,你感情是要我跟幾個死鬼日子嘛?不管怎麼說,那日和族系是發瘋了一般地愛着我呢,比陽間男人強上不知多少萬倍呢。陽間男人,鬼才知道,那等齷齪,哼……」
牛氏這番話說出來,江成煥那真叫一個意外,唉,別提。就是不知這其中可包括自己在內,真是料想不到,陽間女人居然對慢間的男人不屑一顧,這個理上哪兒說得通去。想到這兒,他脫口而出道,「正因此,你才不把陽間的男人當一回事情,把他們一個個送到西天去了,是不是啊?」
聽江成煥這麼說,馬凱麗那張美麗的臉龐上,閃過一絲驚愕,但很快便陰沉下來。
「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也正因此,千方百計把我從日和族系那兒弄回來,缺德不!」
「花尥究竟是怎麼死去的,快說!」
江成煥吼了起來。顯然,他有點沉不住氣。
「時過境遷,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既然你一心想搞清楚花尥死因,不妨直接告訴你算了,消除你那點可憐的好奇心。他是死掉了,並且,是我親眼看見他死去,聽我慢慢告訴你。」馬凱麗說到這兒頓了一下,不繼續往下說去。如此一來,引起江成煥的好奇,他回望了一旁的卞海波。卞海波若無其事,似乎剛才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似乎連風都沒有刮一下。
「怎麼啦?」江成煥只好又轉向牛氏,瞪着她一眨不眨地問了一句。
「想喝酒。」
「不可以。」
「那我就不說。」
「你敢!」
牛氏微微側了側頭,不予理睬。江成煥心下早已蔫了下來。若她果真不說,你又能奈何她什麼。
「你幹嗎要喝酒?」
江成煥首先軟了下來。其實,他同時還有那麼一點點好奇心。
「不為什麼,只為更好地敘述。不喝酒說不出來。」
牛氏繼續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江成煥忽然想起了關於劉氓有喝酒的經歷,便傾向拿酒給牛氏。但又不太自信,生怕果真拿了酒給她喝之後生出什麼亂子來。他再次把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卞海波。
卞海波一聲不吭站了起來,徑直離開去。招惹得江成煥瞪大眼睛一楞一楞,不知他究竟幹什麼去。這是審訊哪,是個十分嚴肅的場合,不是網吧,不是鬥牛場,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可又沒辦法,便只好僵持在那兒。不一會兒,卞海波推門進來,手上拿着一個瓶子,另一隻手還有一隻杯子。
啊,酒,並且是白酒,江成煥見狀,驚叫起來。
「你要幹嗎?別壞了事。」
卞海波不理睬,開始往酒杯里倒酒。他就是這樣的人,幹什麼事情總是堅持着,別人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搞不清楚究竟要幹什麼,此時此刻,江成煥更是不好再說什麼。他卻看到了牛氏那張神采飛揚的臉蛋兒,那種見了酒十分貪婪的樣子。如同男人看見美色一般不由自主。
「哼,好色之徒,是個典型的女色鬼,難怪那麼多男人死在她手上,難怪見了日和族系奮不顧身。」江成煥暗地裏嘀咕着,只等卞海波繼續下去。
牛氏慌忙伸手去接卞海波遞過去的杯子,眼珠子發亮,她不是只去拿杯子,而是雙手同時伸過去,連同卞海波端杯子的手一把緊握着,那種感覺睦是貪婪。果真是個色鬼啊,色鬼在用一隻手端杯子的同時,另一隻手不忘在卞海波手背上輕輕地摸索了一下。並接着就將杯子端到了嘴唇邊上,一仰脖子一干而淨。接着嘴唇叭嗒了幾下,眼珠子往下轉,似乎回味無窮。她把杯子伸了過來,卞海波去接,卻抽不回來,任憑卞海波用力,就是不鬆手。
「怎麼啦,還要嘛?」
牛氏用另一隻手抹了一下嘴唇,同時點了點頭。
卞海波果真往杯子裏倒酒。
「嗯,別……」
不待江成煥阻攔,杯子重新斟滿,並遞了過去。江成煥沒有再說什麼。
牛氏一仰脖子,一飲而盡。她又將杯子伸了過來,卞海波再次斟滿遞了過去。
江成煥見狀,驚愕得臉部表情都變了樣子。
接下來,是更詫異的一幕,她提出用酒瓶喝,說,全部給我算了,那口氣如同喝涼白開一樣,一邊說着,一邊還不停地用手示意着。她臉上紅撲撲的,眼珠更顯晶亮,煞是好看呢,真是美不勝收。
「你們不是要真相嘛,我只有在釀酒的狀態中,才能夠繪聲繪色、恰如其分地敘述清楚。」牛氏開始說話了,顯然,在酒精的作用下,神情是那麼隨心,「你們放心讓我喝酒,保准讓你倆滿意、快活。」
呵呵,什麼話,讓人聽着,多麼怪道,哼,這種女人,天生是男人的克星。
卞海波還真就把酒瓶遞過去。
「唉,你也……」
還沒待江成煥說完,酒瓶已經在牛氏手上。
他倆怔怔地盯着,只等候她一干而淨。
孰料,牛氏手握酒瓶,一個轉身四下里張望尋覓着,不知在找什麼。她原地轉着圈子,就是不知有什麼結果。隨着她繼續轉圈,江成煥心中越發沒有底。不好了,應該是醇酒了,如此下去,一定要生亂子的,萬一生亂子如何是好啊!他抬頭盯着卞海波,流露責怪的神情來。
卞海波顯然心中沒有底,他隔着攔杆把手伸了進去,似乎要將酒瓶搶回來。可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牛氏距離他約麼有一米的距離,他的手根本夠不着,整個臉部擠壓在攔杆上早已嚴重變形。
「酒過三杯,鮮有菜,人有三隻,不開懷,呃……」牛氏轉了幾圈,忽然朗朗上口,對着酒瓶口咕咚一大口,呃了一聲,「牢獄長,牢獄寬,千轉百回,還在原地轉。沒有椅勒,沒有樁,一屁股坐在牢地上,無怪牢底要坐穿,悲涼在心上,呃……」
「你還喝不喝啊,不喝,還我……」卞海波揮舞着手朝牛氏叫嚷着。
見狀,江成煥反倒不急,心想,你不是逞能嘛,由着你去,看你如何收場去。
「扁擔長,扁擔寬,扁擔揮舞,專打賴皮娘。」
卞海波不知從哪兒摸來一根扁擔在手中揮舞,誰也不知他究竟要幹什麼。
如此情形惹笑了一直不苟言笑的江成煥,他瞪大雙眼楞了好一會兒,「撲哧」一聲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咣、鐺……
卞海波一扁擔硬生生地敲打在欄杆上,發出刺耳欲聾、且嘈雜迴蕩的聲響來,嚇了牛氏一大跳,整個人撲嚕一下趴在地上,她一動不動,一雙略顯驚慌的眼睛在那兒嘀溜溜地轉動,如臨大敵。
「有話就講,有屁就放,別在那兒磨磨蹭蹭消磨時間,小心老子不再奉陪下去。」
聽卞海波這麼一說,江成煥樂了,心想,不奉陪還能怎樣嘛?
哪料,卞海波這一扁擔下去,砸鍋了,另一番情形呈現在眼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