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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里大夫也自知此士氣從何而來。
王越此等分配製度,又是真切的落實,必使得麾下武士、武卒,乃至普通國野之人,人人好戰且肯用命,只是天下哪有此多土地可以分配?
這就只能靠着不斷戰勝,自敵人手中去奪取去兼併土地。
此法,唯有強烈擴張意願,有擴張之力可以行之。
呂里大夫想着自家領地,數百年間依舊是兩邑之地,就知此非自己可行,天下間多數大夫也是不可行之,倒是與蠻夷有交界者,或可以為之,以此法既養強軍,又能開拓邊地。
「呂里大人。」一番激勵、嘉獎,又與無當軍士和民兵作了安排,王越這才過來,與呂里大夫見禮,他躬身一禮道:「今日蛇余王越多謝大人來援。」
呂里大夫搖了搖頭,還了一禮,笑道:「可惜老夫卻是來晚了,想救援都是沒得機會了,倒是見得公子短短時日間調…教出的此等強軍,公子之手段,真是令老夫嘆為觀止啊。」
王越卻道:「不論是否有救援的事實,大人來了,這就說明大夫有救援之心,此心當得蛇余王越感激。」
呂里大夫面露慚愧道:「本就受公子大恩,今日之事,實是老夫失察了。」
「此事哪能怪罪呂里大人。」王越笑道:「實是淮伯神廟太過肆無忌憚,身為客人,在主人的家中,竟敢妄動刀兵,委實是未將大人放在眼中。」
呂里大夫道:「不錯,確實是淮伯神廟太過可惡,只是不知公子因何與淮伯神廟結怨?今日與之一場大戰,公子雖是勝出。卻是與淮伯恩怨越結越深了。」
王越想了想,拿出淮伯徽章道,道:「我也不想與淮伯結怨,甚至在之前還於神廟有些功。所以得了一枚此等徽章,只是前幾日在淮陰神廟,恰恰聽聞了淮伯準備重回蔡盟一事。」
「當時又不巧正面撞上了蔡使槐里吉,也虧得我隨機應變了番,不然就要成為淮伯神廟重回蔡盟大局下的犧牲品了。」
聽着淮伯欲重回蔡盟。呂里大夫面上驟然變得無比凝重。
淮伯神廟在淮上可不是個小勢力,影響力更是巨大。
卻聽王躍繼續道:「當時我借着機變逃出,但臨走時以淮伯之力,在神廟中殺了蔡使槐里吉,給淮伯身上栽了個髒,叫其重回蔡盟一事平增了些變數,是故淮伯震怒。」
「不過兩日之間,就欲滅我溧南莊園根基來報復,如此方有今日之事。」
「蛇余公子,你。你真是。」聽得王越將個中變故娓娓道來,呂里大夫都不知該如何說他,面上的驚嘆之意以他之城府自控都是收不住。
王越竟在那等危局之下,還可在淮陰神廟中殺得蔡使槐里吉,此等武力、膽略、才智委實叫人心驚。
他接連幾句欲言又止,又問:「那公子之後可有什麼打算?淮伯神廟可不好對付。」
王越擺了擺手:「淮伯神廟已是無妨,今日之戰,至於最後,淮伯親身降臨,借上曲祭司與我較量了一場。不能勝我,就與我作了個約定,其神廟在呂里的產業,盡歸於我名下以為賠罪。」
「神廟重歸蔡盟之事。也當從長計議,蔡陳再起的爭霸,它再不摻和。」
「嘶!」原本聽着王越在淮伯神廟殺得蔡使槐里吉,呂里大夫只是驚嘆,這時再知道他竟能直面神臨,還能戰而勝之。叫淮伯都為之退卻,這就不止是驚嘆,而是驚悚了。
身為淮上之人,誰不知淮伯存於此已經數千年,其神威赫赫,更有龐大勢力。
其一位上曲祭司,哪怕是國君都會給三分薄面,蛇余公子王越,如何竟能做到此等事情?
「呂里大人,王越在此有個不情之請。」
呂里大夫許久才將面上平復,心下依舊是驚濤駭浪不止,便道:「公子請說。」
「淮伯神廟於呂里的產業,我想與大人一同來處置。」王越想了想,徐徐與呂里大夫說道。「其商鋪之類,盡歸大人所有。」
「這怎麼使得?」呂里大夫連連推卻:「有道是無功不受祿,老夫今日什麼都沒做,怎可受此大禮,公子可能不知,神廟於呂里、臨川兩邑的各類商鋪價值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大人無須推卻。」王越擺了擺手,道:「我在淮上,也不過是暫住,並不會長久停留,這些產業,也自無心去經營什麼,還不如送與大夫呢。」
「王越只求大人一事,就是想與大夫將神廟在呂里、臨川兩地的莊園、莊戶來個置換,也就是說,神廟的那些產業,盡歸大人,大人只須將周圍等同的產業,不,哪怕打個八折、七折置換於我就可。」
「這樣我的產業就可連成一片,便於管理。。」
王越無比誠懇繼續道:「有些話,我在此也向大夫言明,這樣也可少些芥蒂。」
「我是蛇余家最後的希望,又自認為有幾分才能,此生當以家族世代所求的復國為目標,淮上非是我蛇余國立國之地,在此只是有一地落腳,可以積聚實力罷了。」
「昭穿大夫就曾應我,此蔡陳爭霸再起,王越若能為陳國立下足夠功勳,日後以一大夫領封就,若到了那一日,我自當攜願追隨者去往自家領地。」
「至於臨川邑這些莊園田產領地,就權當暫借於大夫,到時都會交還於呂里家。」說道這裏,王越與呂里大夫深深一禮:「王越之心,還請大夫成全,今日之恩,來日當以倍還。」
呂里大夫深吸了一口氣,又看了看一旁隨身武士橫川,抬手急忙將王越扶住:「公子快快請起,公子與我呂里家,本就是有着大恩,此等置換。又是老夫佔了便宜,淮伯神廟在呂里所營之地,可都是上田啊,非是此地田產可比。如何還須公子請求,更說出些這等話?」
「公子之信義,老夫是深信的。」他想了想道:「公子的產業,就是公子之產業,老夫不會圖之半分。公子也切莫說些暫借之語,來日哪怕公子能為一地大夫,乃至復國,這些產業留着也是有用的。」
「拿出來安置庶子、或留作家族後路都可啊。」
「王越,多謝大人成全。」王越再行一禮,然後道:「大夫遠來助我,卻一直在此說話,連份茶水都無,這實是王越失禮,不如隨王越於莊園一行。叫我略進地主之誼?」
呂里大夫笑道:「無須如此,此是應當做的。」
「再說,今日我攜數十兵車前來,如此數千人,公子怎麼好招待,而且龍巢湖水寇虎視眈眈,老夫卻是不可半分鬆懈,還須警惕啊。」
兩人接着商談了一番置地換地事宜,不久後趙午、養由正以及上曲樂言都過來,一起加入商議。因過幾日王越還有事,須得陪昭穿去往上庸,就介紹趙午與呂里大夫認識。
到時候,無論是神廟產業交接。還是地皮、莊戶的置換,都是得由他去落實的。
一番商議之後,呂里大夫徐徐回軍,王越也帶着無當軍士,隨軍作戰的民兵,以及逃跑時被呂里大夫帶來的兵車擋住去路終為無當軍所擒的神廟武士、武卒。開始打掃戰場。
收集戰場遺落兵器、死者身上甲具武器,又將所有神廟軍死去的武士、武卒的屍體就地尋了一處挖坑掩埋,完成這些後,王越也作回軍。
無當軍士和民兵的回軍,引的所有莊戶、甚至莊園周圍其他莊園、村邑的莊戶,都過來圍觀,稍後就知這是溧南莊園擊敗了淮伯神廟,都是驚嘆敬畏不以。
這於無當軍士以及整個溧南莊園的成員而言,則又是一種無形的榮耀,間接加強了凝聚力。
稍後,王越對神廟軍被俘的武士、武卒進行了安置。
所有被俘武卒,並不侮辱,當為莊奴三年,平日裏參與莊園勞作,戰時配合無當軍作戰,此等種種,僅給予其基本的吃喝,及極為微薄的薪酬。
若是其作戰殺敵有功,則可免去莊奴身份,轉為普通莊戶,又或直接吸納為正兵。
因神廟在呂里產業,已盡歸於王越,所以為莊奴的不止是他們個人,往後其妻子兒女等家室,也會被呂里大夫着人送過來。
這是給予他們希望的轉化之道。
被俘的武士有九人,因其是特殊人才,處置比被俘武卒好的多,但來犯溧南莊園,也不輕饒,王越將其編入無當軍士編外武士突擊隊,實是軍奴身份,來日也當遷其家屬前來溧南以為質,使其為莊園效力。
再若作戰殺敵有功,就可去軍奴身份,吸納入無當軍或擴編的其他軍營之中,享受正規待遇。
接下來又是統計損失和繳獲。
此戰因進行的太快,無當軍士對神廟軍勢如破竹,往後是追殺潰軍,除了有幾個軍士扭傷了腳,還有被自己人不小心傷到的外,另有幾個民兵追的太快,脫離大隊,被逼急了的武士斬殺。
然後就是許多標槍在使用後,有些損壞,須重新加工修復。
總的說來,損失實在是不大,但大勝之下,潛藏和暴露的種種問題卻是需要總結。
至於繳獲,也因完勝而十分豐厚,神廟軍因其實力、勢力、財力,其裝備較之地方大夫領主之局精良許多,這些裝備盡落王越之手,其中甲具、戈、矛、盾都須一番改制才可用。
倒是一百把弓是意外之喜,神廟軍也有射手隊,只是滿懷信心而來,奈何又敗的太快,其後陣的射手隊還沒來得急發揮,就成了潰軍,其後連人帶武器,都成了無當軍的戰利品。
有了這一百把弓、又有原本的射手,王越就也可於無當營外建一射手隊。
這些射手,來日隨軍作戰,若能立功,直接就可轉為正兵。
除卻這些,再有就是兵車、輜重車共計二十餘輛,馬匹六十匹,以及一些無甚大價值的軍糧輜重。
若將淮伯神廟在淮上的產業、錢糧也放入其中,此戰之收穫,卻還遠在當日破黑胡之上。
其後,王越又與參戰民兵予以獎勵。
民兵因是輔兵,非為正兵,待遇也自不能與正兵軍士等,只給了他們些許錢糧之賞,個別作戰特別英勇的,王越着人一一記下,來日若是軍隊擴編,這些人當是首選。
這卻是必然,只等接收了神廟諸多產業,他就能夠蓄養更多軍士,軍隊也必須擴編。
等到將這些處理完,時間不覺就至正午。
王越原本回來,幾天後就要隨陳使昭穿去往上庸,各類事情都要安排好,諸般商品的製作也須由他親自動手,才能整理出工序,叫工匠學習掌握,方便日後生產。
種種事情本就是多,如今再加上這場大勝,還要接收神廟呂里的產業,事情就更加煩雜。
王越切身感受到,手下人才實在是不夠用,也自此清楚此世各類大小分封非是沒有緣由,實是若無更多的政事人才,統治者地盤一大,必是無法將觸覺深入到方方面面,還不如分封包幹。
看來教育一事,只等自上庸回來,整合完溧南莊園和周邊土地,是必須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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