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黑影大笑了起來:「我要來便來,要走便走,公子難道還能留下我不成?」
王越也隨之而笑,道:「不知先生可聽過一句話?」
「什麼話?」黑影問。
「善騎者墜於馬、善水者溺於水、善飲者醉於酒,善戰者歿於殺。」王越笑道:「此話先生可聽得懂?」
「善於騎馬者會墜馬?擅長游泳者會被水溺死?」黑影大聲道:「這是哪門子胡話。」
王越卻搖了搖頭,黑影頓時不忿,王越看他的眼神,就和他看那些無知愚民一樣,忙補充一句:「這簡直一派胡言。」
「真的是一派胡言麼?」王越問:「擅長騎馬的人,總以為自己擅長,往往過於自信,大意之下,不小心墜馬不是很正常嗎?生活在河流邊的人,自小在水中長大,以為游水如吃飯喝水般簡單,萬一哪天被河中隨便個什麼暗流捲走,又或一時不慎腿腳抽個筋什麼的被淹死卻也絲毫不奇怪。」
「先生擅長影術,自以為可以化身為影,藏形於影,更可於影間跳躍,覺得天下哪裏都可去得,難道從未想過自己會遭遇暗流,或者鑽進一個沒影子之處而藏無可藏嗎、躍無可躍?」
黑影聽着,先是面色微微凝重,但聽完便嗤的一聲:「這天下間哪有沒影子之處呢?」
王越抬手一個響指,黑影臉上的笑就凝在了臉上reads;。
「我這門專門為先生打造的法術如何?」王越問。
「這怎麼可能?」黑影驚叫着,剛才隨着王越一個響指,這處軍帳中忽然一亮,本來他也不覺有什麼,可是仔細一看,果然整個帳內,不論任何角落,竟是一點影子都找不到,所有地方,各個方向都幾乎是一般亮。
「你做了什麼?」
王越笑道:「影子先生不是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嗎,不如試試看能否走的掉?」
黑影狠狠凝視着王越,沒有影子,他當然沒法施展影子跳躍。
不過,他本身戰鬥力可也是入了超階,甚至還得了一部一位隕落神祗的鍊形術,雖未最終成就,但戰鬥力可比尋常超階強上不少,足可與神裔超階媲美,正面戰鬥哪怕未必是王越對手,難道逃都逃不掉?
「刷!」黑影的身形驟然消失,下一刻出現在帳前,不過整個人卻猶如陷在泥潭裏。
到這時他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整個帳中竟是無比密集的被布上了線網,此前線網潛而不發,歸於無形,但現在他身周的線網卻化歸了實質,如同一張無比巨大的蜘蛛網,將他牢牢網住。
還有帳內的光,實際上也是自這線網上放出。
想想看,醫學用的無影燈才多少光源,這密佈整個軍帳的網可都發着光,軍帳內能還有影子麼?
「啊!」黑影不甘就縛,怒喝開聲,竭力釋放自身氣力,試圖掙脫,卻僅是將線網稍稍撐開,卻又彈回,重重回擊在他身上,打的他幾欲吐血,但他還是不甘心,再次嘗試,結果還是無二。
然後,他猛的想起,或可以切割類劍術將線網切開。
可是此時他手腳身體都被線網纏繞住,哪還有能力做出拔劍切割的動作?
接連幾次嘗試無果,黑影果斷放棄,也冷靜下來,對王越道:「你如何才可放了我。」
王越不言,只對汲氏女說了聲:「你可以出去了。」
汲氏女如蒙大赦,逃也似的往帳外去。
「你來刺殺我,為我所擒拿,竟還想活着離開?」王越問。
黑影面色一滯,想了想:「天下事,皆有價值,我活着或許比死了對公子更有價值。」
黑影活着的價值當然比死了高,王越心道,這等本事,若不是有意針對,當真是天下任由縱橫,幾乎想殺誰就殺誰,更沒有他侵入不了的地方,但是此等能力,今日一旦離開,他王越可沒把握將他再拿下。
制約性法術?黑影完全可以去尋其他神祗設法解除。
想了想,王越道:「野獸在向強者表示臣服的時候,通常都會將自己身下柔弱的腹部露出。」
野獸臣服時露出柔弱腹部?黑影是個聰明人,不聰明也沒法達成如今的修為和境界,瞬時就知道,王越這是叫他如臣服的野獸般,將自己的要害主動拿出來呢。
黑影默然了,雖未與王越打太多交到,但王越他是深深了解過的,知道厲害,今日更是深有體會,他就上次來過一回,都還沒露面,結果再來就栽到這張羅網中,這種本事簡直是可怖。
在如此恐怖的存在,他能耍花樣嗎?可是真要將要害交出去,那可就要給人為鷹犬,這叫他,一個都快鍊形成功,只待踏入神人界限將來甚至可為神祗者如何能夠甘心?
心底嘆了口氣,濃濃的悔意盈滿胸口,早知道會這樣貪什麼功啊,可這時候說什麼都是晚了reads;。
再想起王越先前的話,這果然是善泳者溺於水啊。
「大將軍,有位名為渚先雲的武士在外求見。」
「渚先雲。」王越看了看黑影,對帳外淮伯祭司大聲吩咐:「傳他進來。」
片刻後,渚先雲怒氣沖沖的衝進帳內:「蛇余公子。」
他話才出口,卻看到了帳前為羅網網住的黑影,後面的話直接被壓在喉嚨下,再也說不出來。他也是入了超階的強者,自然有些眼力,如何看不出來黑影是何等存在呢?
可是這樣強大者,此刻卻為王越束在帳內,連掙扎的能力都沒有。
當下深吸了一口氣,按下憤怒,朝王越行了一禮:「公子。」
王越看了他一眼,道:「對渚氏諸小宗之投誠,我在渚邑外曾言,其原本財物可以得到保證,另按人口每人一樣與他們五畝地,本公子似乎並未食言?」
「如今他們應該已經在去得自家土地的路上吧。」
渚先雲沉默不語,好半天才悶聲道:「公子你是沒有食言,可是你卻將我整個渚氏以單戶拆散到了整個汲地,這樣一來,時間一長,我渚氏豈不是名存實亡?」
「但渚氏的血脈卻可得到更好的延續不是嗎?他們依舊會祭祀共同的祖先不是嗎?」王越接連反問,又道:「渚先生,我的領地上,絕不希望如申國申南般出現一個渚氏,你可明白?」
見渚先雲不言,王越凝視着他的眼,聲音驟轉嚴厲:「如果渚先生一意想在我領地上維持一個如此龐大的、強而有力的大家族,那本公子可以告訴你,你們的去處只有一個,那就是去與此刻汲氏去作伴。」
渚先雲身體一震,呼吸變得沉重,汲氏的狀況他如何不明白呢?曾經比渚氏強大的多的數邑大夫大家族,如今依舊是大家族,卻是盡在奴工營幹這奴隸事的大家族,那可是比什麼都慘。
王越點了點頭,道:「若無其他事,你可以退下,等到諸事皆安排好,再來我軍中報道。」
「至於貴家族中可能有些人對此不滿,也請代為轉達本公子之意,告訴他們,渚氏乃是因本公子善意,肯接受你們的投誠方得保留。」
「如今,你們既是到了本公子的領地上,就是我治下之民,自當遵守本公子之法度。」
「諾。」渚先雲低頭應諾,又小聲探問:「公子之領地上難道不須文士、武士嗎?」
「文士、武士自是需要。」王越道:「但須經培訓、考核方得錄用,但如今我蛇余國尚未立國,又逢與蔡國之大戰,所以事情皆在籌備完善中,你可叫諸氏中有能為者先在此安心落戶。」
「將來我蛇余國立國,其文武但有一方才能,自可有其一條出路。」
得此消息,渚先雲頓時一喜,只道王越不決了這條路就好。
身為大夫之家,旁支小宗也是受過諸般教育的文士、武士可是不少,將來蛇余國若是取士,有血脈為紐帶,哪怕分了家,他們天然就是一股龐大的勢力,自能在蛇余國擁有一席之地。
不久後,渚先雲就帶着這份喜意離開,王越迴轉目光,道:「影子先生,你可考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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