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萱緩慢的走過去,走到那有些熟悉又點點陌生的地方。
就算是重生前,她也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這裏了吧。算一算差不多有六七年了,周圍的事物看上去有些陌生,卻又大致的感覺到一種熟悉感。
夏萱眼中有些迷茫,腳下卻在無意識中,又下意識熟門熟路的逛着,然後就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家影相館前。
看着眼前這家影相館還和以前一模一樣的設計,夏萱愣住了。
影相館裏工作人員小秦見有客人,立即迎了出來,微笑着道:「需要照相嗎?趁着現在花樣的年齡給自己留個美好青春的紀念吧。我們這的藝術采真技術都是很棒的,絕對能把你最好的一面都保存下來。」
夏萱沒有說話的搖了搖頭,只是沉默的看着眼前熟悉的門面,眼神裏帶着淡淡的惆悵。
就在這時,裏面的工作間又走出來了一個人。一張漂亮的臉蛋上帶着自信的驕傲,黑色幹練的短髮也沒有將她性感的美麗掉分,反而增多了一份令人心動的帥氣。黑色的中性西裝包裹着高挑的身材,給人一種嚴肅強勢的中性氣質,一般男人在她眼前是不過三秒就敗陣了。
看着突然出現的帥氣女子,夏萱幾乎是下意識的轉身就走。
「誒?」剛才對着夏萱說話的小秦一臉不明所以,雙眼茫然的看着突然轉身走遠的年輕女孩背影。
「怎麼了?」西裝女子同樣疑惑的問。
「啊。剛才有個奇怪的女孩站在店門口,然後又突然轉身走了。」
「女孩?」西裝女子莫名的看着小秦,冷漠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然而她的眼底卻隱隱帶着些憂色。
夏萱腳步有些凌亂的走着,卻拼命控制着不讓眼眶裏出現眼淚。插在口袋裏的雙手已經握出了汗。但是她卻沒發現自己又無意識的走到了一家熟悉的店面門前,沒有猶豫的進了一個自己曾經很熟悉的地方,一家咖啡館。
隨口要了一杯咖啡,然後她就坐着發起呆來。
她的臉瘦了,雖然看上去似乎都沒變。但是她卻感覺到她心裏的悲傷,和那一直改不掉的憂慮。
夏萱知道也許自己的這一次真正的離開,帶給這個女人的悲痛是無法言語的。就像當年那次自己幾乎命懸無生的時候,是她拼了命在幾乎要變成植物人的代價下,把自己從死神的手中搶了回來。
就是這家醫院,夏萱自己在這家醫院裏躺了幾個月。
而剛才那個女人,卻是在夏萱慶幸又痛苦的心情下,在這醫院昏迷了整整一年,變成了一個植物人,面上沒有任何意識和生命跡象,如果不是醫院那精密的儀器顯示出了她仍然活着,她恐怕已經以為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感情好到無法看對方受到一點傷害的姐妹就這樣離開了。這是她除了爸爸和妹妹之外唯一一個重要的非血緣親人………王子離。
所以她一聽到周敏瓊說出的醫院地址,就想都沒想的答應幫她了。
香濃的咖啡送了上來,夏萱捏着勺子在杯里攪着圈圈,繼續看着咖啡被攪出來的水紋出神。
前世她最重要的三個人,現在只剩下了一個。而那個自己,也不在了。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她現在過得還好嗎……
就在夏萱發呆出神的時候,門口的夜色中進來了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一進來就直接上了二樓。如果這時夏萱抬頭的話,就會認出這正是剛才她見了就慌忙逃走的王子離。
二樓的某個角落隔間裏,王子離垂着眼看着桌前的放着一杯沒動過的咖啡正在發呆。沒過幾分鐘,就過來了兩個穿西裝的年輕男人坐在她對面。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吧。」其中一名戴着眼鏡的年輕男子臉上掛着職業性的笑容道。
王子離面無表情的搖搖頭,開口道:「沒事,來了就開始講正事吧。我看他們到底已經急成什麼程度了,真是現實的一群狼。」
對面兩人同時動手各拿出一份資料出來給她,其中一個道:「夏季裏面的股份除去其它人手裏原來的百分之三十八之外,夏爺原來百分之六十二現在已經被侵食了將近三分之一,也就是原來的六十二現在只剩四十了。目前手上股份最多的就是李君蘭。同時,夏爺名下除了夏季,其它幾家會所的最大的股份也被暗中攬在李君蘭手中,而她是動作最明顯的一個。不過,袁娜卻一直在使招阻撓李君蘭。」
「碰」王子離忍不住一手拍在桌子上,咬着牙道:「那個賤人真是一點也不知道隱藏她的手腳,這麼快就想全攬到自己的手裏了。」
男子對她的暴怒無動於衷,繼續道:「另外,做為元老的那幾個人現在一直在找那兩樣東西。到時目前為止,他們似乎都沒弄到一點實際的線索。」
「哼!他們以為夏萱是那麼容易讓他們得到便宜的嗎?若不是被那個男人提前下手了,他們以為夏萱會讓他們活到今天麼。但是沒有那兩樣東西,李君蘭還不敢做的太過放肆。先不說這個,金銘,夏萱生前說過把東海遊樂場和一想緣大酒店賣掉的錢捐贈給一些西南貧困地區的孩子。這件事辦得怎麼樣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眼鏡男子也正是金銘,又轉身在公文包里翻出一份資料,邊打開仔細的查看邊道:「遊樂園以兩個億賣給了郝氏集團,一想緣賣了兩千萬。目前這兩筆錢都已經撥了出去,但是還沒來得及實行轉換物質和建設住宅。不過,夏爺很看重這件事。早就起好了緊急交接的原件協議,在她如果在這個藍圖完成期間,如果她本人出現了意外無法擔任法律責任人時將由你一人來接續。」
王子離喝了口已經冷卻的咖啡冷靜了下情緒,才道:「有協議?她自己已經簽名了?給我看看。」
「是的,協議上說夏爺她本人如果出現死亡或者失蹤無法擔當法律責任時,三個月後將由王子離你來繼續承擔,如果你拒絕的話那麼這項藍圖就會被制止,然後這兩筆錢將捐給國家慈善機構。」男子邊說邊把協議的重點指給她看。
三人商量到最後,金銘把東西都收起來。這時他看着王子離,臉上職業性的笑容已經不見。用手推了推眼鏡道:「子離,我總覺得。夏爺最後的死,並不是陳水昌的人做的。」
王子離神情一愣,眼中閃過一抹悽然,隨後便是滿眼厲色的看着金銘:「是不是有什麼線索?」
金銘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沒有。但我看得出來,陳水昌並沒有說謊,也不屑說謊。以他的立場和做事風格,如果真的是他動的手,當然也不會怕別人知道是他幹的了,他雖然和夏爺不對數,但至少作風還是光明正大的。」
王子離聞言,沉默的微微垂下了眼瞼,一會立即抬起,雙手緊握成拳的道:「你說的不錯。陳水昌那個男人雖然行事手段狠辣,但是作風卻非常高調,從不做任何掩飾。」
金銘贊同的點了點頭。因為夏萱和陳水昌相鬥了好幾年,做為夏萱的好友以及心腹的她們。自然對陳水昌這個人並不陌生。畢竟善於做鬥爭的人,都知道一個道理叫知自知彼,百戰百勝。
所以有時間往往對自己最熟悉的人,就是自己的對手或者敵人。
夏萱在發呆中喝完了一杯咖啡,才回過神來發現這裏竟然是以前經常來的喝咖啡的地方。扭頭看了看窗外的熟悉的夜間景色,不僅感到有些傷感,現在已經的事人非了。雖然才過去幾個月,這裏的設施依舊沒變,但是人都已經變了。服務員也換了,而陪自己喝咖啡的也不是以前那些人了。唯一不變的,就是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坐這個位置吧。
默默的結完帳後,她準備回去。當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一隻手從身後伸出,幫她提前推開了門,她下意識的回頭看去。當看到後面戴着眼鏡的年輕男人臉上熟悉的職業性微笑時,她愣了一下。
臥槽!這貨怎麼在這裏?這傢伙不是應該在國外的嗎?對了,可能是王子離叫他回來的。以他現在的能力,或許可以幫她處理些事情了。
夏萱心裏想着,不過表面卻還是下意識的向對方點了點頭,然後淡然的轉身走了出去。
出了門,她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然後轉頭看着那兩個年輕男人上了一輛黑色轎車,然後遠遠的開走。
爺花了那麼錢培養你的,你小子可別讓爺失望啊。
夏萱目光有微沉。這是她一手培養出來的律師。對了,既然這傢伙出現在這M市里,而王子離現在也在這裏,那件事應該才剛剛開始實行。可是她現在已經不能擔當責任人了,那應該轉給王子離接手了吧。她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王子離,自己不但讓她傷心,還留了一堆難搞的事情給她收拾。
對了,還有那樣東西!!!她差點都忘了,那東西必須現在去拿出來。沒有她,估計沒有任何人知道那個地方了。都怪自己原先沒有提前給王子離留個提示。
如果她現在去把那個東西拿出來,悄悄送到王子離手上。那麼她辦理她的後事就要簡單輕鬆的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