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中土國也有傳說,有些其他勢力能勾連上界,時不時地有人能飛升,這基本上就可以自稱「上界傳承」了。
但是這些勢力到底存在不存在,真的沒多少人知道。
公孫家族做為比較強勢的隱世家族,知道「上界傳承」的說法,也大概知道,上界傳承這稱號,其實並不穩定——了不得就是幾代人。
若是一直能維持這稱號的話,仙界都不能容他——你的存在,破壞了位面的平衡。
現在的中土國,有沒有這樣的勢力呢?很難說。
反正這句話一說出來,公孫未明就知道,不管李永生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是不合適再問下去了。
當然,他心裏還不是很相信,他寧願相信……李永生跟觀風使有關係。
這個猜測,或者會更靠譜一點,畢竟大部分的高端修者都知道,仙界觀風使是切實存在的。
總之,他只能回答——我公孫家,祖上也闊過。
他沒注意到的是,那兩名女性化修聽到「野祀」二字的時候,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事實上不自然的不止她倆,參與圍攻那六名司修的其他十二名中土司修里,有八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這八個人都是朱雀召來的信徒,剩下的四人,一名是公孫家的司修,兩名是秦家和李家的司修,還有一人是花司修。
剛才的戰鬥中,重傷的兩名司修,全部都是朱雀召過來的,戰鬥力相當地驚人。
就在公孫未明猜測的時候,兩名女性化修站起身來,其中一人淡淡地發話,「我們要走了。」
她們都蒙着面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事實上,朱雀信徒都很低調的。
高調的那些,全都被道宮幹掉了。
李永生點點頭,也沒說什麼,他跟這些人不熟——跟朱雀打交道,都已經很份了。
倒是公孫未明挺熱心——也許這只是想看一看兩名女修的相貌?反正他大聲發話,「你們這麼多人受了傷,怎麼就離開了呢?治得好嗎?我們這裏可是有中土國最好的神醫!」
「最好的神醫?」受傷的女化修回頭看他一眼,眼中滿是笑意,「這位準證,你不覺得這兩個詞放在一起……有點多餘嗎?」
「我真不覺得,」公孫未明正色搖頭,「中土的神醫多了,但他是最好的……嗯,沒錯,就是最好的神醫。」
「呵呵,」兩名女性真人齊齊笑了起來,銀鈴一般的笑聲。
然後,他們一行人卻是抬着傷者,冒着雨堅定地向遠方行去,一名女性真人衝着公孫未明擺一擺手,「這位準證,你真的很帥氣,但是……我們有更好的神醫。」
「這就是……上界傳承的底蘊嗎?」公孫未明看着她們消失在朦朦的春雨中,心裏泛起一股難言的情緒——你既然知道我是帥氣的准證,為什麼就這麼決然地離開呢?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有點亂了。
他並不知道,其實真神教造成的傷害,對朱雀的信徒來說,真不是什麼大問題——在神降術下,被斬成兩段的人,都活得過來,區區這點小傷害,又算得了什麼呢?
圍攻真神教的修者離開了,現場只剩下了公孫未明和三名帶着傷的司修——花司修比較會保護自己,只是花費了兩張防禦符和一張遁符。
大家齊齊地看向虬髯真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事實上,除了公孫家,其他人都隱約覺得,這滿臉虬髯的真人,很有可能是李永生。
當然,在大家的認知中,李永生只是司修,不過……也許是人家偽裝的呢?
李永生也不想多解釋,感覺到朱雀悄悄進入了另一個大陣之後,只是沖公孫未明一擺手——你們可以回去了。
公孫未明卻是不拿自己當外人,轉身吩咐自家子弟,「你把他們帶回去,一路上小心,那些受傷的,回頭會幫着治療的。」
公孫家的子弟也不想離開,他還想見一見陣中的人呢,不過四長老沉下臉來,說你們再不回去,後方也可能遭遇襲擊,這些人才悻悻地離開。
李永生斜睥他一眼,「未明准證,你這好奇心太強了吧?」
公孫未明哼一聲,很不滿意地發話,「你讓我帶定靖拂塵來,我還沒用呢。」
李永生眉頭一皺,奇怪地發問了,「不用拂塵,這是好事吧?你不是說有使用次數限制?」
公孫未明卻是理直氣壯地回答,「但是不使用它,豈不是從你那裏得不到好處了?」
「好處當然可以有,」李永生感受一下,發現周圍沒什麼人存在,於是去除了臉上的偽裝,走到了百餘丈外的一棵大樹下,撿一塊石頭坐了下來。
公孫未明也走過來,撐起一把傘,淡淡地看着兩個白霧氤氳的大陣,良久才問一聲,「現在真的還有上界傳承嗎?」
李永生呆呆地看着細密的雨絲,良久才嘆口氣,「上界傳承,也阻止不了荊王起兵。」
公孫未明翻一個白眼:得,當我沒說。
兩人就在這裏,呆了大半個時辰,李永生輕哼一聲,「好了,收陣吧。」
公孫未明這才反應過來,「打完了?」
「嗯,」李永生點點頭,心說那老鳥兒都走了差不多一炷香了,我這會兒才收陣,是為了散去一些裏面的氣息。
朱雀在離開的時候,傳過來一個神念,抱怨他不跟自己一起作戰,導致它在第二個陣法里損失較為慘重,李永生對此表示鄙視——讓我入陣的是你,不讓我入陣的也是你。
陣法散去,裏面已經沒有了活物,只有四處飛濺的血肉,以及被掀翻的草根、泥土和砂石,可以證明裏面曾經發生過極其慘烈的戰鬥。
公孫未明見到陣中無人,嘴巴微微動一下,想問一下人哪裏去了。
但是最後,他還是沒有出聲——李永生已經表明態度了,不想細說此事,他又何必勉強?
不過下一刻,他的眼睛一亮,「咦,儲物袋?」
李永生也看到了,陣中放着一個儲物袋,他走上前拿起來一掃:裏面竟然放着各色靈石。
他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這老鳥兒做事,倒還算講究。
公孫未明拿過儲物袋,掃了一下也愣住了,「我去,二十多塊靈石,還有十塊中品靈石……這些邪教信徒,還真是富裕。」
李永生笑一笑,他可不敢保證,這些靈石都是得自真神教徒,沒準是那老鳥搶到的香火太多,所以用靈石補償自己一些。
不過,他也沒覺得,這兩者之間有多大的差別,總之就是……戰鬥終於結束了。
為了避免再出現什麼意外,他們一行人當天就出了三湘,進入了博靈地界。
進入關卡的時候,他們遇到了麻煩……在這裏等待通行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博靈的關卡卡得很死,沒有路引的,一概不允許進入——就算有路引,他們還要詳細檢查身份。
因為這個緣故,關卡之外,起碼滯留了七八萬人,漫山遍野都是,他們紛紛表示,在三湘郡,官府都沒人了,根本開不出路引。
但是博靈郡不管這些,你們三湘郡的事兒,別跟我們說,路引是國法,不能徇私!
為了防止流民入境,關卡處還派出了軍隊維持秩序。
目睹到這一幕,就算去新月國廝殺過的公孫家的司修們,也忍不住發出感慨,「果然是寧做太平犬,不做離亂人啊……」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博靈這邊還在宣傳:你們三湘郡的忠義縣,有個雷谷是收留流民的。
但是流民依舊在這裏停留,沒有多少人回頭。
李永生一行人的車隊,排了足足一天一夜的隊,才抵達關卡。
他們當中,大部分人是有路引的,但是花司修沒有。
李永生拿出自己的身份證明——博靈郡養正室的公人,以及博本院研修生的遊歷公文,說我能不能擔保此人入境?
關卡上的人倒是很好說話,說我們登記一下就行,對了,你能不能再幫我擔保兩個人?
不是關卡上故意卡得死,而是博靈郡下了硬規定:流民入境,各處不得徇私。
為此事受到處分的公人,都上百了。
很多公人在三湘郡有親戚朋友,都放不過來,只能打個擦邊球,求其他路人擔保入境。
李永生在郡房公幹,又有遊歷路引,按規定可以擔保三人入境,
他倒是無所謂再擔保兩人,記下對面公人的身份就行了,不過他還是很好奇,「那咱博靈就把人堵在這兒,不聞不問?」
「早晚施粥就是了,」公人已經遣人去喊自己親人了,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沒辦法,朝廷沒旨意,不能放人進啊……誰知道裏面是不是摻雜了荊王的人馬?」
「荊王的人馬,可以潛行入境的吧?」公孫未明有點看不慣這一幕,「你們在這兒攔住的,大部分還是普通黎庶。」
「這道理誰也明白,」公人苦笑着回答,「但是,那畢竟能增加他們的成本不是?」
顯然,類似的話,他已經說過很多回了,真的是張嘴就來,「最關鍵的是,朝廷他們管不住三湘,為什麼要讓我們博靈頂缸呢?我們賑濟出去的糧米,都是博靈的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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