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有徐徐微風吹進,駿馬由着主人勒轡不動。
明亮的光線,可將彼此間的任何表情和動作瞧得清晰,秦懷舒微壓下眉眼間的視線,聲音微弱的傳來,「王爺如此俊美男兒,想讓人不喜,不愛,卻也是件難事!」
說完這句,秦懷舒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
再美的男人也不見得就是好東西,而眼下的這位,就是一根要命的毒刺,碰不得,更是看不得。
沉默時,黎王突伸出修長兩指,捏住她面紗下的下巴,迫她抬頭對上自己的幽深。
秦懷舒心頭一跳,想要偏開視線,卻被他迫近在眼前,「你的話,到底哪一句是真是假?」
如此難測的女子,他第一次遇上,秦懷舒若真如外面傳言那般的話,為何她還能事事鎮定自若,自他決定將這個女人娶回府那刻起,就已經在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而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的看不清她,有部分的時候,她秦懷舒太過天衣無縫了,並無人發現她的任何異舉,就是他的人回來報告也是那樣的正常,正常到讓他懷疑。
而在他查勘下去,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秘密,雖未能確定,但遲早會弄清楚。
秦懷舒被這雙眼盯得渾身不自在,只能陪着笑臉,道:「懷舒所言,皆無半句假!」
「是嗎。」
黎王微用力捏着她,手腹輕輕的摩挲貼在她唇間的面紗,隔着一層紗觸摸,秦懷舒身子微僵,涼意直沒骨髓。
「三姑娘可知你的一切皆掌握在本王的手中?」黎王突然又逼近,眼神如蒼狼的冷冽,那一刻,秦懷舒就以為自己心中所想被他看透。
「我知,」秦懷舒當然知道,因為他是黎王,他在找一個可以供他使用的女人,聰明的同時也要聽他的話,而秦懷舒的所做所為,讓他心有不悅,所以,這一次他是特地的想讓她害怕,臣服於他的威懾。
「想要你秦懷舒性命的人多如牛毛,你可知?」
秦懷舒微愣,說到想要她性命的人不是沒有,可不沒有達到如牛毛的地步,「懷舒只是一介女流,若非是因為王爺您,我想,想殺我的人並不會有。」
黎王眼神暗了暗,「你的意思是說本王連累了你?」
這個女人對他到底是怕還是不怕,他已經有些分不清了,說怕,她卻常常這般鎮定自若,說不怕,但她有時候卻對他避諱,似乎不敢多與他接觸。
所以,當秦懷舒說出那句話時,他心中是有些生氣的,因為她的不真誠,沒有幾個人敢在他黎王面前不真誠的,更何況是區區一小女子。
面對黎王的試探,秦懷舒提了一百二十個心。
「懷舒並無這意思,只是我既然已是王爺的准王妃,黑白受敵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如今這大朝國,也唯有王爺您權重,他人自然是看不慣想要置您於死地,他們方可才有一展鴻圖的機會。」
看着女子自若侃侃而道,黎王勾了勾唇,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本王何時說過是大朝國的人想要取你秦懷舒性命?」
秦懷舒身子一震,猛地抬頭看着正注視自己的黎王,「王爺的意思是……」
「這些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此次圍獵,緊隨本王身側,」黎王凝視她,「本王不想再聽到有人死於非命。」
秦懷舒又是一愣,看着再次策馬向前的黎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個男人前面像是想一口吃掉她,轉眼又這般關切的吩咐她,人都說女人善變,其實在秦懷舒的眼裏,這位才是真正的善變,一張臉,陰晴不定,一個不留神,你都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他。
「可我與玥公主之間的賭……」
「那些本王自會想法子,居時你可稱病……」
「王爺,聖上的意思很明確,讓我務必贏下玥公主,」秦懷舒嘴角一抽,「您這樣做,不是讓我和與聖上作對?」
和皇帝對着幹,她還能有命活嗎?
「本王要你如何便如何,不必多廢話,」黎王不耐的打斷她的解釋,「本王的人,也不是人人可欺的。」
秦懷舒一臉黑線,依他的意思,她秦懷舒就活該受他一人的欺負了?
「我不想王爺因為此事與聖上翻臉,我已有自己的打算,還請王爺當個旁觀者便好,」秦懷舒不知為何,被他那句不想再聽到有人死於非命的話觸動了一下。
外面都傳親近他的人都會死於非命,這其中只怕另有隱情。
黎王足盯了秦懷舒兩刻鐘的時間才慢慢地鬆開了手中的動作,馬速也加快,調頭往回。
在風中,只聽他沉長的聲音傳來,「隨你。」
漫長夜色。
提督府。
今日黎王此舉,讓她上了心,忽想起被關在黑屋面壁時那個黑衣人,後來又讓她撞上了幾人,看那些人的武功甚為怪異,她當時只以為是某位培養出來的死士,不曾想過她區區秦懷舒也能遭受別國人的刺殺。
難道,秦懷舒背後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
寂靜的夜,一點的風吹草動都能清晰入耳,薄顏院是提督府最偏的院子,入了夜後,這邊就找不着半點的人煙味,所以,若有心人加害於她,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夜下的雙眸慢慢的盯向某一個方向,窗外有風吹動,目所及是一處不見五指的黑。
「秦三姑娘不單反應敏捷,就是這聽覺也叫人刮目相看!」
一道倜儻的男音擊碎寂寥無聲的夜,黑影自黑暗中緩緩顯現,那人的輪廓也在黑夜下慢慢的變得清晰。
秦懷舒自窗下輕眯着眼,盯着來人,「東陵太子深夜來訪,不知是有何急事?」
面對不驚不懼的秦懷舒,夏侯寅彼是玩味地笑了起來,試問,又有哪個柔弱女子在深夜中看到一個他國男子闖進來,面色仍然淡淡毫無不波動的?
只怕也就只有秦懷舒了,夏侯寅看過來的眼神更沉了。
「秦三姑娘果然不同凡響,也是,被黎王看上的女人,又怎麼會簡單呢?」夏侯寅凝視着夜下的秦懷舒,唇角的笑意更甚了些。
「東陵太子嚴重了,王爺只是不在意外表的東西罷了,秦懷舒至始至終都只是一個普通人,承蒙黎王抬愛,方才有今日的秦懷舒,」秦懷舒不知道他突然大半夜出現在自己面前是個什麼意思,這個人的心思也不是那麼輕易能猜測得到的。
「哦?」夏侯寅饒有興味的盯着秦懷舒,似真非假的道:「若今夜本宮將三姑娘你擄走,再製造些東西讓黎王誤會,不知秦三姑娘如何做?」
秦懷舒面色微沉,「東陵太子今夜來,便是向我開此般玩笑話?」
「本宮從來不開玩笑,」夏侯寅說話間,人已然來到了她的面前。
秦懷舒身體一緊,盯着夏侯寅的面容,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其意的真假。
手,無形間向她的腰身取來,秦懷舒當下一驚,伸手一推,似有種惱羞成怒的瞪着他,「東陵太子還請自重,別忘了,我是大朝國的黎王妃。」
「未入高堂,便不是什麼王妃,是不是說明了,本宮是有機會的?」
秦懷舒往後退了兩步,在夜下盯着夏侯寅,眉緊蹙,這個夏侯寅到底在發什麼瘋。
眼前黑影一閃,人已經落入了夏侯寅的手中,秦懷舒忍着沒有出手擊殺這個對自己動手動腿的男人,她且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