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蕭換目一掃,客房之中一目了然,一張土石大床,兩張桌几,幾把椅子,再無他物。
沒有窗戶,房門緊鎖,頭顱卻不翼而飛,若說一擊刺殺三人而不讓這三人出聲,屋中幾人怕是都有這等武功,只是殺人之後取走頭顱,地上沒有血跡,還要反鎖上房門,恐怕就不是什麼易事了。
頤蕭沉聲說道:「四處找找。」
幾人各自在屋中查看起來,李落靜靜站在桌前,沒有亂動。少頃,幾人聚在一起,唐夢覺看了幾人一眼,沉聲說道:「沒有找到頭顱。」
「也沒有看到血跡。」太叔古眉頭緊皺。
「沒有暗道。」圖勿接言,話語生硬,顯是不慣說大甘之語。
「地上不見掃過的蹤跡,有些奇怪。」中年男子自語道。
「何處奇怪?」頤蕭追問道。
「斬斷頭顱,該是有血流出才對,這幾人斷顱之處甚是平整,這倒不難,可是如何讓他們的血不流出呢?」中年男子苦思道。
「這個,在下愚見。」
「哦,唐公子明言。」中年男子不露聲色說道。
「天下間確有幾種功夫能在瞬間斷人首級而不讓血流出來,只要夠快,可在血流之前阻住傷口。」唐夢覺一字一句回道。
「武功練到這般境界,江湖中必是聲名顯赫之輩,據我所知,能有這麼快的身手,天下間也是不多,譬如大羅刀,還有當年的劍宗俱有這般高人。現今江湖之中,算起來也不過十指之數,這些人多是一派宗師,該不會做此藏頭露尾之事,再者若要阻住鮮血外流,恐還需冰寒內力相輔,這樣一來,可就更少了。」太叔古插言道。
就在幾人說話之際,李落突然揚聲說道:「流血了。」
「什麼?」幾人一驚,搶到屍身之前,果然如李落所說,斷顱之處緩緩流出了幾滴血跡,血色暗紅,該是死了有幾個時辰了。
幾人面色一變,只是誰也沒有說話,各懷心事。
良久頤蕭緩緩說道:「就算這樣,先封住穴道,讓他們三人坐在桌前,再斬下頭顱,阻住血氣外流,如今這頭顱又去了哪裏?難道還會憑空消失不成?」
太叔古轉頭看着妖娘,朗聲問道:「掌柜,你肯定這屋門是反鎖的?」
「是啊,奴家推了幾下沒有推開,才運功破開房門的,不信公子可以去看看,門口還有斷掉的門閂呢。」妖娘急忙回道。
入屋之前,眾人已看過門閂,屋門之內也有剛劃出來的刻痕,與斷掉的門閂相符。太叔古看了妖娘一眼,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妖娘見狀,尖叫道:「你們該不是以為奴家殺的人吧,奴家雖會一招半式,可是這麼快的武功,奴家就算再練一百年也練不到。」
「你?」頤蕭嗤之以鼻,冷哂道:「就你的花拳繡腿,這輩子都不要想了,還是洗乾淨身子,找個武功高些的姘頭還差不多。」
妖娘臉色一白,垂下頭去,不讓旁人看到眼中閃過的狠戾之色。唐夢覺眉頭一皺,出言道:「頤老前輩,口下留情。」
「怎麼,唐公子憐香惜玉起來了?」頤蕭冷冷望着唐夢覺,木然回道。
「在下只是覺得這般說一個女子委實有些過了,流落風塵,誰也不願,頤老前輩還請莫要揭他人傷處。」唐夢覺淡淡應道。
頤蕭哼了一聲,中年男子插言道:「都且退一步吧,如今找出兇手方為頭等要事。」
唐夢覺輕輕一笑,向頤蕭躬身一禮,說道:「前輩,唐某出言無狀,還請頤老不要放在心上。」
頤蕭砸了砸嘴,擠出一個笑容,音如夜梟一般尖刺說道:「唐少俠快人快語,也是性情中人,老朽怎會放在心上。」
說罷舉手拍了拍唐夢覺肩頭,唐夢覺神色不變,任由頤蕭將手落在自己肩頭。太叔古微一錯愕,看了看唐夢覺,暗自生出幾分忌憚之意。
「房門反鎖,頭顱不知所蹤,屋中既無暗道,只能從這扇房門進出,我們先下去吧,問問昨夜堂中商客,可有看見什麼異常沒有。」頤蕭冷然說道。
眾人返身出了客房,妖娘經過唐夢覺時,楚楚可憐的細聲說道:「多謝唐公子為奴家解圍。」
唐夢覺微笑道:「妖娘莫要放在心上,隨它去吧。」說罷徑自離房而去。
中年男子見李落尚留在屋中,揚聲說道:「沈公子看出什麼端倪了?」
李落搖搖頭,蕭索說道:「身死異鄉,連個全屍也沒有留下,前輩請先行一步,我將他們放下來。」
中年男子聞言一笑,道:「沈公子心腸好,可是要吃虧的。」
李落淡然一笑,沒有說話,將三人輕輕放倒在地上,取過被單蓋在屍身之上。中年男子靜立一旁,看着李落,待李落收拾停當,和聲說道:「走吧,待得久了,別人該多心了。」
兩人緩步下樓,店中諸人圍住剛從樓上下來的幾人追問,沙漠狐狸正自向黃姓老者打探究竟,黃姓老者看了看己方數人,咧嘴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頤蕭乾咳一聲,堂中一靜,頤蕭冷漠說道:「樓上死了三人,房門緊鎖,頭顱被人取走。」
眾人一片譁然,段江求神拜佛,祈求能渡過此劫。頤蕭冷喝一聲,道:「殺人者便在客棧之中。」
李落微微皺了皺眉,雖知眾人也非愚鈍,自然也能猜到兇手暗藏在客棧之中,但這般直白說出,再加之方才將房中情形透露給座中諸人,無甚益處,反是更會讓人心煩意亂。
果然,頤蕭話音剛落,堂下諸人便不自覺退開幾步,各自收成一團。
頤蕭似未所覺,徑自說道:「昨天夜裏誰見過他們三個?」
眾人齊齊收聲,誰也不願多生事端,良久,堂中一個行商模樣的男子低聲說道:「是不是仇家尋仇啊,和我們沒什麼關係。」
頤蕭瞥了說話男子一眼,冷笑一聲。
唐夢覺上前一步,拱手一禮道:「諸位,倘若是仇家,既然有這等身手,在下想他該不會選在埋天沙被困在客棧中再動手,再者要真是尋仇,殺人之後何苦費勁心思取走頭顱,還要將屋門反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