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傷,說句不好聽的,能熬過三年已經是奇蹟,說不定下一刻就會死亡。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她猜測過李落的不辭而別,也許就是不願意死在她們的面前,但是現在他又回來了,而且能自己走,莫非是傷已痊癒?
「他的傷勢……」
姑蘇小娘抬眼瞥了瞥穀梁淚,思索該不該說,要不要說。穀梁淚長出一口氣,平聲說道,「你們先出去吧,姑蘇姑娘稍等片刻。」
眾人相顧無言,數息之後,是閼逢第一個離開屋子,片刻之後,屋中只剩下穀梁淚和姑蘇小娘。
沒等穀梁淚再開口,姑蘇小娘便即說道:「離開九江府之後,王爺遇見一個人,女人,複姓倉央,應該是當年王爺第一次北上時在萬梅園遇見的那個人。」
「是她!」穀梁淚一震,她來大甘,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她一個人?」
「不是,她還帶了千軍萬馬。」穀梁淚吃了一驚,千軍萬馬?還是在大甘腹地!姑蘇小娘咋舌驚嘆道,「我也很吃驚,外頭一點風聲都沒有,她能帶着那麼多將士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大甘中府,的確匪夷所思,如果有朝一日她出現在卓城,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為什麼?」
「那些將士其實以前跟過王爺。」
穀梁淚一怔,轉念便即明白過來,鐵甲精騎是他自極北帶出來的,倉央嘉禾與極北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纏,自然也能統率鐵甲精騎。如果是鐵甲精騎的千軍萬馬足以攪亂整個大甘天下,畢竟鐵甲精騎的厲害,她在瀛湖就領教過。
「她找王爺做什麼?」
「救人。」
穀梁淚的眉頭皺了起來,領兵南下,就是為了救人?如果只是救人,怕是用不着這麼大的陣勢吧。
「只是救人嗎?」
姑蘇小娘有些為難,想了想,罷了,就當一回好人吧。「一半救人,一半殺人。」
「什麼意思?」
「她說過,如果王爺不答應她的話,那她會叫整個天下人為王爺陪葬,其中就有牧天狼。」
穀梁淚輕呼一聲,呆滯片刻,心中湧起無盡的怒意和殺氣,平日裏和善的人一旦動了真怒,就有石破天驚的氣勢,着實嚇了姑蘇小娘一跳,急忙說道,「其實也算都是壞事,至少王爺的命是她救的,如果不是那個女人出手,王爺說過,他活不過這個月。」
「他離開九江府,就是為了的去死?」
姑蘇小娘小心看着穀梁淚的情緒,斟酌之後輕聲說道:「其實還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王妃。」
「你說吧。」面對姑蘇小娘,穀梁淚的脾氣會好許多,除了李落,這個世上能惹她動氣的絕無僅有。
「我曾有一個時辰不在王爺身邊,就是倉央嘉禾醫治王爺的時候,從那之後,王爺就性情大變,我總覺得……」話說到一半,姑蘇小娘就閉口不言。穀梁淚好奇地看着她,知道李落未死,且傷愈無礙,到底放心了不少,眼下他雖說消失了,不過只要還活着,就有找到他的那一天,此刻心神都在怎麼找到李落上,至於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威脅也罷,交換也好,只要見到他,一切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總覺得那天從山谷中出來的人不像是王爺,他好像換了一個人。」姑蘇小娘細細思索,這只是她的感覺和猜測,沒有任何證據,現在唯一可行的就是儘快找到李落,至於那個名喚月娘的女子,姑蘇小娘很自覺的隱而未說,她總感覺那個女人和王爺之間有點莫名的情愫,而李落和穀梁淚之間的感情天下人都看得見,還是莫要節外生枝的好。
探馬、秘諜、將士,還有江湖上的各路英雄好漢,消息傳了出去,都在找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如果能找到,又需得幾日?幾月?還是幾年?穀梁淚站在床前靜靜看着院子裏即將凋零的桂花,這一次他又不辭而別,輕輕看着桂花一片片掉落在地上的自己,會不會和當初海棠樹下的楊柳煙一樣呢。
好在,他是為了救她不得不這麼做,姑且相信姑蘇小娘的話,否則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太難熬了。
無風,有浪。
烈日當空,大旗無精打采的垂在船舷上,今個的太陽有些毒辣,好似要把這一眼滄海的水都曬乾才肯罷休。海面的碎金都沉到海底,原本湛藍的色澤也在烈日下變得淺澹,大抵上只有到傍晚後才會恢復幾分生氣。
海面像一口碩大無比的蒸鍋,幾十艘戰船飄在海面上,本來也是威風凜凜,但是現在怎麼看都有些垂頭喪氣,很像蒸鍋里的幾條小魚,等着水沸湯濃的一刻。
船頭有人,舵手也在,最高處的瞭望塔上也站了人,手裏握着一隻千里眼,整個人宛若一把劍釘在桅杆上一動不動,任憑戰船上下起伏,那道身影也沒有移動分毫。船板上別處不見人影,這會日頭正當空,左右無事,只要掌舵的人不罵娘,能躲在船艙避會炎日也是一樁美事。
船頭的人走回船舵處,掌舵那人臉色發紅,被日頭曬的紅里透黑,還有亮晶晶的汗意,看着很辛苦,不過臉上有笑容,是那種天塌下來會拉起來當被子,地陷也不會多看一眼,堅定不移往前走着的笑,自信的近乎自大和無知,但是卻很能感染身邊的人。看見她笑的人都會覺得很輕鬆,雖然不知道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但是現在還能笑,那至少天還沒有當真塌下來。
琮馥的穿着一向大膽,許是受了久彩兒的影響,小小熱衣只遮住幾處要害,聊勝於無,反而更加誘惑。涼快是涼快,就是別人看着會心浮氣躁,穀梁淚就是其中之一,她倒不是被琮馥的美色所惑,而是想着當年李落在東海上沒少和他們在一起,琮馥的這身裝束不知道他看了多少次,哼,回來之後隻字不提,不是心虛還能是什麼。
琮馥把修長的玉腿架在船舵上,撩起衣襟扇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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