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誰,何山雪都能叫得上名字,而且還知道這些江湖豪客的成名之事,不着痕跡的恭維幾句,雖說諸人不甚在意,但聽起來也是極為受用,這位何家公子的確有過人之處。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何山雪看着李落和聲說道:「這位諸葛公子今日該是第一次碰面,恕山雪眼拙,這久仰一詞不說也罷,在下敬你一杯。」
李落展顏一笑,道了聲不敢,舉杯和何山雪同飲了一杯梅花釀。
席間的梅花釀比起梅山縣酒館中的梅花釀實有天淵之別,入喉香醇,後意綿長,就算稍有不及青州從事,那也是難得一見的酒中佳品。
「諸葛公子也是師出半分樓麼?」
「我出身卓城,和半分樓有些淵源,不過還算不上師出半分樓。」
何山雪哦了一聲,神色如常。
江湖各大門派勢力很多都有明暗一說,半分樓雖然名聲很大,但有時候半分樓的名頭說不定反而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不到非不得已,這些暗子不會道明自己的出身來歷。
何山雪猜測李落或許也是如此,不再追問,如果非要追根問底,只怕還會惹來半分樓的猜疑。
周放岔言笑道:「何兄,在下委實有些汗顏,原本言之鑿鑿不來赴會,最後還是不請自來,讓何兄見笑了。」
「哪裏的話,周兄能來我是求之不得,當日你說不能來的時候我可是很遺憾吶,這下總算放心了。」何山雪朗聲說道。
「只要何兄不怪我等叨擾就好。」
「怎麼會,來,山雪再敬諸位一杯。」說罷何山雪就要舉杯。
周放攔了下來,和聲說道:「何兄,你我就不要客氣了,這裏這麼多同道中人,你若是每一席都要喝這麼多酒,只怕明個就起不來了。
何兄盛情,周放銘感於心,異日你來卓城,在下一定和何兄好好喝上一場,不醉不歸。」
何山雪也沒有勉強,周放體恤,不便推辭,也便應了下來,不過的確如周放所言,這梅林當中倘若每一席都要喝上幾杯,就算何山雪酒量不弱,多半也要醉得不省人事了。
「也好,就依周兄所言,到時也要請諸葛公子賞臉一敘。」
「一定。」李落含笑應道。
「家父在那邊陪着幾位江湖前輩,晚些時候我讓家父過來和周兄聊聊。」
「哈哈,怎能勞煩長輩過來,理該在下過去敬前輩,何兄忙你的,我和晚唐賢弟過去一趟就好。」
何山雪略一沉吟,應了下來,讓何晚唐帶着周放過去,同席還有一位聲名頗著的江湖豪俠也一道前去。
何山雪告罪一聲,轉去招呼別人。
少頃,品梅會佳肴之最的石龍翻端了上來,眾人一嘗皆都讚不絕口。
向姓男子連連招呼李落嘗嘗,李落道了一聲謝,嘗了幾口,雖說烹製的手法未必能勝過宮裏,但味道之鮮的確要勝出一籌。
不多時,一桌酒菜就下去了七七八八,周放還沒有回來,不知道是和何家家主聊些什麼,還是被席間的江湖好友拉住喝酒去了。
李落用完飯菜,起身活動了活動,沒有走遠,只是稍稍離開了些,站在燭光可及的地方,仔細的瞧着盛開的梅花花朵,怔怔出神。
再往前三步,燭光仿佛突然間就消失在了雲霧中,明暗分界極為明顯,甚是奇異,更加映襯的萬梅園神秘莫測。
棧道下方,朝木山蒼翠的樹木都已絕跡,也不知道這些梅花樹是怎麼生長在絕壁之上,且能開出如此艷麗的花朵來。回頭望去,花樹,花香,雲霧,燭火,都罩上了一層朦朧的顏色,想必那些仙家宮闕也就是這般模樣吧。
李落正在沉思之際,眼前雲霧突然一散,數步開外的一株梅花樹下顯出一個人影,李落一失神,險些以為是花中精魅,呼吸微微一重。人影醒覺過來,回頭望了過來,李落借着燭火才看清,原來是公孫婉清。
公孫婉清似乎也沒想到有人能走到離自己這般近才聽到動靜,眼神中微微閃過戒備之色,待看清是李落之後,眉頭果然又皺了起來,不過沒有說話,淡淡的哼了一聲,別過頭不再看李落。
李落汗顏,瞧着公孫婉清的神情,只怕定是把自己當成了尋花問柳的登徒浪子,尷尬一笑,輕輕退了回去。在李落退去之前,卻看見這個動人的女子將梅樹下的花瓣收攏在了一起,輕輕的堆在樹下,清冷孤單。
酒席散去,眾人陸續回去何家備好的帳篷中休息,養精蓄銳,也有人睡不着覺,散坐在火盆邊上,各自想着心事,遙想明日會有怎樣的一番境遇。
翌日清晨,第一縷晨光剛剛透過天際如薄紗一般的雲彩落在朝木山山頂的時候,萬梅園已經開始有熙熙攘攘的說話聲,看起來好些人都沒有睡安穩,早早等着天亮。李落倒是無礙,早年在軍中時,劉策幾人就曾和李落說起過,越是緊要關頭,越該放鬆心境,要不然不到第二天正午就會困頓難捱。
這座萬梅園比起決戰沙場來怎也要輕鬆許多,等到周放前來呼喚的時候李落才走出了帳篷。雖說昨天夜裏李落對朝木山山頂的這座萬梅園多少有些猜想描繪,只是從帳篷里走出來的瞬間李落卻還是有些微的失神。霞光映照下的萬梅園美的出奇,梅花簇簇,如雪如絮,遠遠望過去的時候這些梅花都連成了一線,白得讓人目眩,就像是天邊的雲彩睏倦之後浮在了朝木山上,一時間也分不清到底是天上的雲白些,還是萬梅園裏的梅花更勝一籌。整座朝木山便因為這些不計其數的梅樹梅花綻放出一陣陣毫光瑞氣,宛若仙境。
昨夜的花香等到了這個時候恍惚間更加香醇醉人,滿園盛景,美的讓人窒息,山和樹似乎分不清到底是天然形成,又或是人力而為。
從萬梅園最外處向里望去,地勢漸走漸高,約莫進去百丈,一道白石砌成的圍牆拔地而起,高逾十丈,平滑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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