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西廂房,田懷仁一臉憂愁,看看羅氏,又看看田敏顏他們幾兄妹,唉了一聲。
「爹,我知道你是啥意思,無非就是想把方子拿出來。可咱不能,這事只要有了個開頭,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他們自己犯的錯,就該為自己埋單。」田敏顏一臉凝重地道:「咱們家好不容易有安生日子過,爹,你忍心嗎?」
「囡囡,就幫這一次,以後咱都不理那些破事,好不?你阿公他,也老了,精神氣也沒從前好了。咱們只幫這一次,再沒第二次。」田懷仁想到老爺子那乞求的目光就覺得心裏泛酸。
田敏顏搖了搖頭,這包子爹還是太天真了,對於大房二房的人,她就沒抱好印象,有一就有二,這次爽快的應下來,以後有事還是會找他們,甚至會利用他們的名號去幹些混事。
「爹,你忘了二伯娘當初去柳家利用咱們的名借銀子的事了?」田敏顏淡淡的說了一句。
田懷仁一怔,臉色變幻莫測。
「還有,大伯是個官老爺,阿公卻只顧着怕影響大伯的名聲官運,而要咱們去救,難道我們就不是他的子孫?這味精咱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投了多少心力,為此奔波,爹你是最清楚不過的。」田敏顏又加了一句。
這是她最不滿的地方,老爺子太偏心了,他們三房,就是那麼軟弱好欺的,說要方子就要方子,咋就不想着讓大伯幫忙?
見田懷仁不作聲,田敏顏便道:「這味精,如今也不只是咱們一家的生意,這麼多的加盟店,咱們既然能收人家的錢,就要講究一個誠字。那何霸王若得了這方子,會怎樣?只會大肆製作提價,那勢必會影響咱們這麼多家的生意,這對人家不公平。」
田懷仁頹然地蹲在地上,雙手抱着頭,很是苦惱。
田敏顏雖有不忍,卻也知道不是心軟的時候,她不想引來後患,她對二房的人太熟悉了,有一必有二,她可不想沒事找事,給自己招來吸血螞蝗。
她也不是老爺子,沒有給別人擦屁股的興趣。
「爹,味精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要是娘和哥哥他們同意交出去,那就交。」田敏顏最後說道。
田懷仁頓時看向羅氏他們,眼中期盼,可漸漸的,他的眼神暗下去了,沒有人支持他。
大事投票決定,少數服從多數,這是田敏顏他們早就說好了的,算是家規,現在,明顯就是四對一。
田懷仁很是躊躇,在他心裏,是想要去幫的,就是不看田懷孝的份上,也只看老爺子的面,他乞求蒼老的樣子讓他很是心酸。
田懷仁站在上房跟前,卻不知該去怎麼對老爺子說,最後,還是田敏顏看不過眼去說的。
兩爺孫在裏頭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只知道第二日,田敏顏就跟着老爺子一道前去橫河。
橫河。
何霸王聽到田家的人來了,硬是不理,把他們晾在客廳,自己則抱着美人又啃又親的。
等着時間差不多了,他才曼斯條理的前去客廳,見來人只有田家老不死還有一個小姑娘,很是詫異,卻也沒放在心上。
田敏顏眯着眼睛看着長着一張方臉,很是囂張跋扈的何霸王,長得五大三粗的,除了相貌兇狠,眼神倒也沒想像中那麼暴戾。
聽說這何霸王的祖輩只是個山賊出身,他自己大字都不認得一個,人雖然跋扈囂張,卻有些傲骨,那何霸王的妹妹,是何霸王嫡親的胞妹,長得很是嬌媚,給當了化州副都督的小妾。
「方子拿來了嗎?」何霸王開門見山的冷睨着田老爺子。
「人呢?」老爺子看着他道:「我要見到我兒子。」
「把方子拿來,那狗崽子自然會還給你。」何霸王用小手指挖着自己的鼻孔,看也不看他,說道:「沒有方子,見什麼人啊。」
老爺子臉一沉,正要說話,田敏顏就扯着他,脆聲說道:「阿公,既然何爺沒誠意,那就罷了,我們走。」說着,用力地一扯他的袖子,對他使了個眼色。
何霸王挖鼻屎的動作一頓,眯着眼看了過來:「臭丫頭好大的膽子,當我何府是沒門雞籠,自出自入麼?來人啊,給點顏色這不知死活的臭丫頭看看。」
「是。」
「何爺這是想咋的,殺人麼?」田敏顏卻是不看那兩個虛張聲勢的家丁,只看着上首的人,道:「也好,我兩爺孫就把命擱這了,何爺要能做好償命的準備,就動手。」
老爺子臉色一變,看向田敏顏,欲言又止。
何霸王看向田敏顏,那雙清澈又倔強的雙眼,沒有半點懼意,不由有幾分意思,往身後的椅子一靠,道:「臭丫頭膽子不小,好,對爺的味。說,你們是啥意思,到底是贖人不贖?」
田敏顏靜默不語,只定定的看着他,何霸王眼神閃了幾閃,手一揮道:「來人啊,將那狗崽子給爺拉出來。」
田懷孝很快就被人拉了出來,被何霸王踩在腳下,臉青鼻腫的,看上去好不悽慘。
相對於老爺子的呼吸急促,田敏顏只掃了一眼,心道,打的實在太輕了。
「爹,爹,方子拿來了嗎?快救我回去,我要被打死了。」田懷孝嗚嗚的哭叫,哪還有平日的威風。
田敏顏向老爺子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小包袱,打開,裏頭是幾錠銀子和銀票,還有些金銀首飾。
何霸王皺了皺眉,這是啥意思?
「何爺,這裏有些銀子首飾,估摸着也值五百兩,你要看得上眼,就收了,大家交個朋友,這事就此抹過如何?」田敏顏淡定地道。
何霸王一愣,隨即哈哈地笑,對在客廳的狗腿子笑道:「你們有沒聽到,這丫頭說這事抹過,哈哈,我沒聽錯吧?」
「爺,你沒聽錯,是這丫頭異想天開。」
「聽到沒?異想天開,你們田家那混小子把我的愛妾給拐走了,給我戴了綠帽子也就罷了,還下爺的面,五百兩,就想打發爺?」何霸王冷冷地眯起眼,說道:「爺說了要味精方子,看來你們沒聽清楚,好。」
他的話還沒落,就狠狠地把腳踩在田懷孝的手上,痛的他嚎叫一聲,尖聲說道:「顏丫頭,把方子給他,給他呀。」
老爺子身子動了動,想要說話,可接到田敏顏警告的眼神,便強忍着。
田敏顏對田懷孝的痛苦恍若未見,就是臉色也沒變一下,看得何霸王直皺眉。
「何爺,何爺說我二哥拐走令愛妾,不知道有啥證據?你的府上有家丁無數,聽說我家二哥被你關在柴房,想來也有人關着吧,也不知我二哥有啥通天的本領,竟能躲過你的看守,還找到那啥小紅玉給一起逃了?」田敏顏斂下眼帘,慢慢地道:「聽說那小紅玉也二十有二了吧?我二哥十六歲,我懷疑,是你那愛妾給拐了我二哥逃走,還望何爺給個說法,把人給交出來。」
何霸王一愣,隨即坐直了身子,眯着眼道:「證據?說法?你找死!」
「就是定罪也要見證據不是,現在到底是誰拐誰,還是個問號,何爺你說呢?人是被何爺你帶走的,如今不見了,是生是死也都不知,何爺你說我二哥和小紅玉逃了,焉知是不是何爺你給。。。」
田敏顏話中意有所指,客廳里一片靜謐,老爺子看着田敏顏就像看怪物一樣。
「對啊,對啊!你說我二郎拐着小紅玉逃了,誰知道是不是你把他們給殺了?」田懷孝後知後覺地大聲嚷嚷。
可惜,他沒看清形勢,何霸王狠狠地一腳踢向他,又是哀嚎一聲,在地上打滾。
何霸王是呆了,他完全沒料到這死丫頭竟然會反過來污衊他,將污水反潑過來,好,果然夠大膽,這田家果然有個人才。
「你個死丫頭,簡直找死,敢污衊你爺爺我?我說他們逃了就逃了。」何霸王氣得站了起來,兩步就走到田敏顏跟前,死死地瞪着他她:「你這死丫頭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爺今兒就弄死你。」
田敏顏不躲不閃,迎向他的目光說道:「何爺當日綁着我二哥和小紅玉回府,還遊了一趟街,可是人人都看見的。現在我們來贖人,卻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何爺,就是告到官府里,就是你奏請副都督大人,也要講個理字。人確確實實是在你這不見的,我們有誠意來贖,你總得讓我們見到人才是,你說可是這個理?」
「你,你。。。」何霸王哪裏受過這等屈氣,手一揚,就要打田敏顏。
田敏顏卻是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何爺,你這一巴掌下來,我們定然是告到天子腳下的,正好,我和府天尹的夫人有些交情,請她幫着遞個狀紙,也是不成問題的。聽說副都督大人最是剛正不阿,要知道鬧出這樣無理的事,不知道會怎麼責怪爺呢?」
何霸王的手一頓,幾乎沒跳起來,怒道:「死丫頭,你敢威脅爺?」
田敏顏呵呵一笑,上前一步,摘下他的手,道:「何爺,您是真漢子,何必和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計較?不如,咱見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