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亭,從前是海邊的小驛站,後來經過發展,逐漸成為府縣之地,松江府衙門就設在華亭縣城之內,所以當一行人到達華亭縣城之時,松江知府已經帶着一幫官吏在城門外等候,見到聶豹之後,連忙迎了上去。//www、qΒ5.c0m\\
「見過欽差大人。」在聶豹的暗示下,眾官員連忙來到張信前面行禮起來。
「先進城再說吧。」張信輕輕點頭,看見漸多的百姓,覺得沒有必然留在這裏讓人圍觀,而且受傷的錦衣衛們也要趕緊讓大夫診治。
松江知府自然沒有異議,朝旁邊的官吏使了個眼色,走在張信前面引起路來,而這時經過官吏的提示,附近早已經準備好的鼓手鑼隊立即奏起樂來,顯得有幾分喜慶之色。
轉眼之間眾人到了府衙,王傑他們早就有官員知機的引他們去找大夫診治了,進了後堂之後,張信自然是坐在上首,而其他官員按品秩高低有序的分開坐好,待僕役奉茶上來分好退下之後,見到張信並無開口之時,官員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氣氛沉悶起來。
「松江府的災情怎麼樣?」經歷諸多虧場面,張信早就學會在眾多官員面前坦然自若的喝茶做作,這樣不緊可以掩飾自己的心思,而且還能讓舒緩自己的情緒,仔細品味下不算上乘的茶水後,張信這才悠悠的詢問起來。
「啟稟大人,此次風潮嚴重之極,松江府七縣之中,共有五縣遭此劫難,有近萬百姓被迫背井離鄉,避難他處。」誰知道這些天張信在松江府境內打聽到什麼,松江知府自然不敢有所欺瞞,詳細的把松江府的受災情況告訴張信。心中還不斷慶幸自己吸取教訓,料到可能會有這個情況,所以早早就做好準備,不然張信問話下來,自己卻毫不知情,那豈不是落實自己玩忽職守,沒有作為的事實。
「各縣的災民可安置妥當。」張信滿意的點頭。不管松江知府是否提前做好準備,但起碼他對自己治下的情況還算了解。
「風潮過後,下官就吩咐各縣衙極力安置百姓。救助死傷者,可是松江府糧銀有限,雖然諸位同僚努力賑災,可是見效甚微,每日還是有百姓逝去,下官心中也在為此發愁呢。」松江知府悲嘆說道。
「朝廷賑災的糧銀已經從京城出發,不久之後就到,你們再堅持一下。」張信知道松江知府沒有說假話。但是自己也不可能憑空變出糧食來,只好無奈地說些虛話來,松江府官員們自然連聲答應,見到張信並無不滿之意,懸掛的心頓時安穩下來。
再詢問幾個關於災民的情況,見到官員們的答上來了,雖然不知真假,但是張信還是給予他們口頭上的讚許,待官員們露出笑容之後。張信自然順勢提出明日要前去巡視災民,松江府上下官員雖然不怎麼情願,不過也不敢有所異議。
「那就這樣吧。」張信微笑點頭,站了起來準備前去探視王傑他們。
辟員們連忙起身相送,將張信等人安置在驛站之後。也沒有就此散去。而是返回府衙繼續商議起來,欽差的行蹤是找到了。可是怎麼接待也是個問題。
「遭遇行刺!」松江知府驚呼道,剛才見到那些受傷的護衛。他心中就覺得奇怪了,沒有想到事情居然這麼嚴重。
「還好欽差大人平安無事,不然我等就完了。」一個官員拍胸吁氣說道。
「聶知縣,你可知道是何人所為?」松江知府追問道,心中卻浮想聯翩。
「下官還沒有說完呢。」被人打斷讓聶豹心有滿,但也不能表現出來,輕輕報怨一聲後,繼續將自己知道地情況說了出來。
「意外?」官員們有些驚訝,隨即慶幸說道:「幸好只是意外。」
「既然欽差大人也不再追究,那我們也不用多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松江知府自然不希多再給自己惹麻煩,不過還是決定說道:「待會從府衙挑出一百衙役,吩咐下去,無論欽差大人要去哪裏,他們必須隨行左右。」
張信隱瞞行蹤之前,他在自己境內出現意外還有話說,可是如今卻不行,保護欽差安全的責任自然已經落到松江府身上,如果不是衙役人數不夠多的話,松江知府恨不得再多派二百人前去為欽差護行保駕呢。
「明日欽差準備巡視災情,你們打算如何應對?」將命令傳達出去後,松江知府心中稍字,但是想起張信剛才地提議,心中卻十分煩躁。
雖然松江府的官員在絞盡腦汁的商量明天該怎麼讓欽差滿意,但是卻沒有忘記給江南的各地的地官府發去張信身在松江的消息,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後,不少官員從心底里鬆了一口氣,而當張信遇襲的情況一同傳來時,某些人大失所望,大罵賊人無能,如果張信有什麼意外地話,那麼豈不是高枕無憂了。
第二天,事實證明松江府的官員白擔心了,張信雖然說是巡察,不過是只隨便走走而已,大致看清楚災民們集中居住的情況,還有口糧的發放,以及傷都是否得到及時救助,沒有詢問災民們任何問題,也不去打聽災民對官員的評價如何,走了一圈就回城,這讓松江府的官員們大為懊惱,昨天商議那麼久,刻意的安排一樣也沒派上用場,感到慶幸之餘,心中還是有幾分不甘的。
「大人,剛才…」打發官員們離去,回到驛站之後,發現一些弄虛作假端倪的俞大猷,忍不住提醒張信說道。
「剛才我們看到地都是假象,是松江官員早就安排好的。」張信打斷說道,臉上卻沒有顯現被愚弄時生氣的表情。
「大人既然知道,為何稱讚他們辦事得力,盡心救濟災民,還要上奏為他們請功。」俞大猷感到非常的困惑。
「那你說我該如何行事啊?」張信饒有興趣的問道,從來沒有想過俞大猷也有年輕熱血地時候。
「大人應該查明情況,如果松江府官員真地犯下過錯,再依律予以懲處。」俞大猷理所當然的認為,對於觸犯大明律地官員,絕對不能姑息,不然受苦的只能是當地百姓。
「如果那些官員真地如你所說,都是犯下革職砍頭之罪,那我將他們全部懲處之後,松江府上下必然人心惶惶,到那個時候,誰來救助災民。」張信嘆氣說道,古代的交通實在是不方便,不然無論那些官員出了什麼問題,馬上就有人可以頂上,如今卻是不行,等一個補缺的官員從北京趕到這裏,恐怕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
俞大猷沉默不語,雖然心中不認同張信的行為,不過也承認張信說的有道理,只不過心裏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志輔,過兩天我就要到浙西受災的府縣查看當地的情況,你是否願意與我同行。」張信淡笑問道,多走動一下,也好震懾那些官員,那怕是在做表面,起碼對災民而言,有一口飯吃,可能就能保住一條性命啊。
俞大猷欣然答應,只不過心裏卻憋得慌,總是記得張信說要向自己請教的事情,不明白張信到底想詢問自己什麼,但是張信似乎已經忘記這回事,來到府城之後,根本沒有再提及,而俞大猷也不好明說,只好把話憋在心裏。
「志輔,你家住在泉州,聽說那裏時常遭到倭寇和海匪的侵擾,你能和我說下他們的情況嗎?」看出俞大猷心中的疑慮,張信終於開口問起自己想要了解的情況,雖然已經命令手下收集這些情報,可是張信還是想親耳聽到一個住在沿海地區,可能還是當事人的描述,這樣可能會更加直觀的了解這裏的情況。
「倭寇,他們不是人,是一群畜生。」俞大猷似乎回憶起什麼,雙手握緊拳頭,手腕上的青筋迸起,怒目圓睜,咬牙切齒的說道。
燒殺虜掠,無惡不作,以殺人取樂,每當風平浪靜之時,總是駕駛着八幡船,囂張的在東海沿海各地靠岸,在村鎮之內肆虐的劫掠,然後滿載而歸,留下被火燒燼的瘡痍之地,和喪生親人的哭泣。
「沿海各地的衛所海防已經空虛盈弱到這個地步了嗎?倭寇如此猖獗,他們卻毫無動作。」早就有心裏準備的張信,安靜的聽完俞大猷的述說,等他情緒稍微穩定之後,這才輕聲問道。
想當年,明朝建國之初,朱元璋可是極度重視沿海防衛的,而在永樂年間更甚,鄭和七次出海的壯舉表明,大明水師的力量在當時堪稱世界第一也不為過,現在才過百來年時間而已,卻淪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了,這讓張信心裏悲涼之極。
「糧餉不濟,軍戶逃亡,士氣低落,剩餘的兵丁衣食無着,漫無紀律,軍官只知道盤剝士兵剋扣軍餉,不知作戰,官兵視若仇敵,這樣如何能抵擋倭寇啊。」俞大猷憤然說道:「況且倭寇火器精良,衛所軍戶們吃過幾次虧後,倭寇一來,畏戰如虎,根本無心抵制。」
張信默然嘆氣,剛才在城外巡視的時候,他特意經過金山衛臨時駐紮的軍營,發現軍衛情況比俞大猷說的更加差,諾大的軍營之中見不到有人的操練,只有寥寥幾個人懶洋洋的在軍營前站哨,面呈無精打采的神情,這樣的軍衛能打仗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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