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礦井下陰暗寒冷,而且有股子屍臭味和李孝清一起下井的還有一個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這礦上的一位老工人,叫甘海。這人每天負責給井下送飯,一般都是窩頭和榨菜什麼的,這下井是苦力活,沒體力幹不了,所以這特意安排了送飯的活。
李孝清越往井底下走越感覺渾身發冷,這不是溫度的事,而是井下的煞氣實在太重了,他腦海中不斷的浮現着各種慘死的景象,這種感覺他只在兩個地方感受過,一個是老道士以前帶他去的古都南京,另一個地方就是川蜀一代的屍洞。
「甘大叔,咱這礦上是不是有過礦難啊?」
「小伙子,這你問的,哪個礦上沒發生過礦難啊?」老頭子看着李孝清這有些緊張的樣子,心裏頓時鄙視了一番,這青瓜蛋子的膽子還是小。
「不是,大叔,我是問有沒有發生過特大的礦難,死了百十來號人那種?」李孝清十分淡然的說着。
可這甘老爺子卻是十分嚴肅的說「這不可能自打建國後咱們這就一直安全生產別說死上百十來號人,就算是五六個人受傷都算是大事了,這都得上報國家。」
「建國以後嗎?」李孝清只覺得那群骸骨應該是百年之內的,甚至不足六十年的樣子,往前推的話應該在解放前。
「建國之前這礦上發沒發生過什麼大的礦難?」李孝清眼睛一眯似乎覺察到了什麼,馬上給這甘老爺子懷裏塞了一個清心符。
「這是啥?」
「清心符,這底下有髒東西,我怕你老着了道。」李孝清看老爺子剛剛似乎有話要說,於是他繼續問道「老爺子,剛剛問道建國前有什麼大的礦難嗎?」
老爺子陷入了回憶之中,而後顫顫巍巍的說道「唉,要是說以前,那礦難啊,死人什麼的,真是太多了。」老爺子似乎不願意回憶,可是李孝清如此問道,老爺子還是一點一點的把以前的事情說出來了。
「咱們孫家灣南山那邊有一個萬人坑,小伙子你應該知道吧!」老人家說着還看看李孝清,見李孝清搖了搖頭繼續說道:1936年那會我還小,我就知道當時關內日子過得苦,我們家裏沒地,我爹帶着我娘和我四處討生活,那時候有一夥承德人說是東北那邊招工,待遇好,每天都能吃上白饃饃,我爹信了,那人二話沒說就讓我爹就帶着我娘我倆上了火車那還是我第一次坐火車呢。
也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是小鬼子要成立偽「滿洲炭礦株式會社「成立了「fx礦業所「,純粹是為了掠奪咱們的煤炭,搶咱們的資源,可是東北人口少,沒人幹活就得從關內的河北、河南、山東等省大量騙招勞工。
那時候的礦工可不像現在,小鬼子不管礦工死活,冒頂、透水、瓦斯爆炸不斷,每天都死人,天天拉屍體的馬車成排成排的往外拉,然後埋到孫家灣的南山。
當年那就是敲骨吸髓,我爹每次下井都給我和我娘留下一兩身衣服,說啥萬一沒了,就把衣服埋了,立個牌位算了,不要上礦上找他的屍骨,去了是羊入虎口,小鬼子不是人。
後來全面戰爭打響了,那幫畜生還從石家莊、保定、太原、徐州、德州、濟南、青島等地,抓了不少「特殊工人「,當時少說也得有幾萬人。那群「特殊工人「的大房子與我爹他們的宿舍隔離,周圍還有外牆或電網。當時怕他們跑,還實行「連坐法「,「一人犯罪,眾人受累;一人逃跑,全班坐牢。「小鬼子的憲兵和特務經常巡視「特殊工人「大房子,窺探反滿抗日言行。發現他們有逃亡企圖的就將其射殺,對稍有不遜的或表示反抗的就實行監禁,說啥監禁其實就是拉出去打的半死,然後丟在野地里也不管死活。
後來死人死的更多,幾乎每天都死人,海州那邊礦上就有一次起義,被小鬼子鎮壓了,那一次就死了二百多人,那幫畜生真不拿人命當回事啊。
「真他娘的是一群畜生!」李孝清聽着毛孔都立起來了,恨自己晚出生了二三十年,要是那時候非得親手弄死幾個小鬼子解解氣。
老頭子繼續說道:當年小鬼子隨意打罵、虐殺咱們的礦工,那我都親眼見着他們放狗咬人,活活把人咬死啊。那衛生條件也差,據說新民那邊礦上瘟疫流行,死了老多人了。這也往咱們南山那邊運,這些人的屍骨越積越多,最終形成了萬人坑。
李孝清此時恨得手捏成了拳頭,這老甘雖然沒說這井下有沒有過大礦難,但是也能猜出,以前應該是死過不少人,這也就不難解釋為啥李孝清一進這礦井,腦海中就傳遞出一副屍山血海的樣子。
他估計礦井下的應該是以前發生坍塌被困在這井下的礦工,當時他們沒死,可小日本的畜生們卻直接把這礦道堵死了,他們是活活困死井下的,這股子怨氣沒法出,只能求那些礦工把他們的屍骨拿出去安葬,所以這才把那些礦工困在井下,讓他們不停的往外運屍骨。
想到這李孝清急忙加快了腳步,讓甘老頭跟進些,以免發生意外。七拐八拐,李孝清走到了一個礦口,這礦口有些年頭了。
「這不是咱們礦上的,我來這有些年頭了,從沒見過這條礦道。」甘大叔信誓旦旦的說道。
「這怕是就是當年小鬼子挖出來的礦道。」李孝清二話不說的就走了進去,走道不遠處就聽見叮叮噹噹的挖掘聲,而那甘老頭卻是渾身打顫,嚇得不行。
「大叔,這印你拿着,鬼邪見了這印,就得怵上三分,有我在,你不用擔心。」李孝清給老爺子的是張嫣子的九天玄女印,這印小巧了些,可是卻是真正的辟邪法寶。
李孝清在前面,只見一夥工人正翻着白眼在那一邊刨,一邊挖,也沒人交談,就那麼一直在那挖埋在地下的屍骨,而在不遠處還有一些躺在地上,完完整整的屍骨,兩臂撐地、雙腿後蹬、上身挺起、頭微揚、斜臥於別屍,顯然這屍骨的主人應該是最後死的,這應該是在這礦井下被活活餓死渴死的。
李孝清嘆息了一聲,念道: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群生誦持萬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五氣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金光降下,鬼邪辟逸,攝!這是金光神咒,降下的是聖光,可以去除誤會邪氣。
李孝清施展以後,只見這些渾渾噩噩的人居然停下了手中的工具,一個個好似虛脫了一樣,坐在了地上,開始大喘氣,老甘頭上去一個個的拍拍臉,他們這才清醒起來。
「都快到我身後來!」李孝清一喊,這群人似乎有了力量一樣,連滾帶爬的跑到了李孝清身後,其實李孝清只是用神識激發了他們身體中的潛力,讓他們暫時有了力量。他話剛說完,這些人剛剛呆的地方就掉下了一塊大石頭,足有兩三噸那麼重,被砸中那就是一個死。
李孝清閉眼開始念這《救苦誥》:青華長樂界,東極妙嚴宮,七寶芳騫林,九色蓮花座,萬真環拱內,百億瑞光中,玉清靈寶尊。。。。。
「你欲渡我等,我等卻心不甘啊!」只聽見這礦井中傳出嘶叫之聲,儼然是冤魂凝聚成煞鬼了。
「有何不甘,與我訴說,我定當為你等伸冤!」李孝清知道這等厲鬼只能渡化,若是剿滅這是不合天理的,能渡化這厲鬼冤魂也是功德一件。
「甘大叔,你帶着這些人上去吧,這冤魂還要我需要我渡化。」李孝清說完就給些礦工每人身上加持了一道煞氣,這煞氣正是從七煞鎖魂陣攝取的,就算是這礦道中的厲鬼想要半路留人,也是留不住的。
只見這地上的屍骨開始聚集出一股股的黑氣,李孝清知道,這是屍氣,眾人只覺得眼前一片紅色血液,似乎還有無數的斷臂殘肢撲向自己。「血海?」李孝清呢喃了一聲,人們都說血海深仇,血海,形容殺人流血很多。形容仇恨極大、極深。多指人被殺而引起的仇恨。然而能凝結血海的冤魂那是受了大冤,這等冤魂怨氣極重,很難渡化,當看到屍氣幻化的血海已成,李孝清心中卻是泛起了大浪。
這血海幻象一直涌到李孝清面前,李孝清掏出一塊黃布,往眼前一鋪,眾人感覺這血海就被阻隔在外面,甘海見到以後,馬上帶着大夥往外跑。
「既然不肯渡化,那我便收了你!」李孝清大聲吼道,這聲音發出,那幻化而成的血海頓時崩潰。逐漸形成了一圈圈的影像,每一個似乎都是真實的,李孝清卻是知道,那些礦工就是因為深陷於這樣的怨氣凝結的幻境這才會在這不停的挖掘。
李孝清手中捏咒,念道: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念完這靜心神咒還使勁用上牙碰下牙,這代表叩齒,連叩三次,這手印打出,這幻境仿佛水幕一樣支離破碎。
而在他面前出現的居然是一個穿着礦工工作服的一個男子。
剛剛一共出去三十六人,這第三十七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