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鏡光猶如神瀑天降,光耀天地,無可阻,無可擋,從萬古前,跨越時空而來,震撼人心。
青劍被鏡光照到,光芒頓時黯淡下來,幾乎同一時刻,紅劍飛來,青紅聯手,共阻鏡光。
然而,只是片刻的停頓,雙劍便被震飛出去,插落地上。
寧辰震驚,眼見鏡光照來,卻已來不及躲避。
就在這一刻,燕親王動了,身影閃過,一把拔出了深淵,黑色的劍光落下,斬出一道驚顫天地的巨壑。
劍光,鏡光相碰,虛空大震動,片刻之後,再難承受這恐怖的餘威,轟然破碎。
狂暴的風波中,青衣擋關,黑髮舞動,不動如山。
寧辰回過神,下意識地看向大門之後,只見諾大的石室中,唯有一面古境沉浮石台之上,古樸大氣,卓越不凡。
燕親王走入,破開禁制,拿起古境,丟了過來。
「拿去送人吧」
寧辰接過古境,正反看了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順手收起,日後再研究。
三災大圓滿的賢者看重的寶物,定然有着超凡之處,不過,他用不着,送給阿蠻那丫頭護身挺好。
第六座大門破開,只剩下最後一座,燕親王猶豫了片刻,沒有再動手。
若是他沒有猜錯,第七座大門之後,藏着的就是大墓主人的棺木。
然而,就在這時,第七座大門突然開啟,剎那間,整座大墓都變化了,萬象逆轉,亘古不變的昏暗世界剎那消失,漫天星辰閃耀,自九天之上垂落下無盡的光華。
虛空之中傳出一聲嘆息,一道模糊的身影走出,天地剎那變了顏色,萬載歲月一夕間,難掩那絕代的風華,可以感覺出這是一個蓋世無敵的男子,身軀挺拔,齊肩長發已盡白如雪,滄桑的氣息無情瀰漫,英雄暮年,如此清晰。
唯我獨尊的氣息遮掩了整片星空,一道道神華從天端垂落,披灑其身,賢者暮年,依然燦爛的讓天地黯淡失色,讓人無法相信這卻是晚年的餘輝。
古境忽動,從沉睡中醒來,混沌翻騰,盪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嗖然從寧辰身上飛出,落在男子旁邊,顫鳴如泣,道不盡萬載的思念。
男子眸光收回,看着身旁悲鳴的古境,輕聲一嘆,伸手撫過鏡身,仿佛在安慰昔日一同征戰的老友。
虛空再生異象,一道道光芒開始凝形,夕陽之下,一位女子在撫琴,容顏絕麗,氣質絕塵,只是,青絲已染上了雪,逝去了年華。
「搖月!」
古之賢者身子顫抖,相隔萬古驀然回首,整座大墓轟隆作響,星辰不斷炸開,蒼穹盛開出最美麗的煙花,一雙滄桑的眸子貫穿萬載歲月,透過混沌望來。
男子一步踏出,跨過萬里星空,古墓世界的星辰開始凋零,一道又一道的光芒劃破天空,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到了最後就如同下雨一般,讓人眼花繚亂。
天相從臨,古之賢者的可怕超越了世人可以想像的範疇,一步間,整個世界都仿佛將要毀滅,星辰落,天地顫,一幕驚世的景。
可怕的跡象,這一刻,古之賢者仿佛要走出時空,模糊的身影竟漸漸顯露一絲衣角,破損的黑色戰衣散發着亘古不變的冰冷,血痕縱橫,見證了古之賢者一生的戰績,混沌漸去,一抹白色異常刺眼,這個曾經守護蒼生,天上地下無敵的男子真的老了,即便身軀依然挺拔,卻遮不住那一頭長髮的雪白。
「你說過,會回來的」
夕陽下,女子已很疲憊,雙眸黯淡,仿佛隨時都會走到生命的盡頭。
琴音蕭瑟,女子淚水滴落琴面上,紅顏薄暮,卻遲遲不肯離去。
「搖月!」
看到這一幕,古之賢者周身的混沌炸開了,一道頂天立地的身影走出,天地轟鳴,瑞彩千萬道,一步踏過了周天星辰,剎那便來到畫卷前。
男子身軀在顫動,滄桑的面孔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雖然不顯老態,卻真的不再年輕了,白髮如雪,清晰的道出了這不爭的事實。
琴音裊裊,悽美悲惋,撫琴的女子黯淡的眸子極力遠眺,漸漸地失望、絕望,淚水如雨,灑落了最後的希望,等待的人不會再回,緣已盡,千年的等待終成空。
一輪殘陽如血,女子容顏開始漸漸衰老,方一開始,柔和的紅光升起,剎那止住了這衰老的趨勢,然而,取而代之女子的身軀竟然開始消失了,星光四散,一點點消失在天地間。
「輪迴盡頭,他是否曾想過那遙遠的地方依然還有一位女子在為他默默等待」
是質問,還是不舍,最後的聲音在大墓中迴蕩,古之賢者動容,眸子閉合間閃過了無盡的痛楚,顫抖的手試着去抓,畫卷卻在這一瞬間崩碎,琴音止,歲月無情,萬載已逝,一切都亦煙消雲散,再也留不住。
古之賢者,那樣高高在上,這一刻卻與尋常失去摯愛的男子無異,淚水悄然滑下,悄無聲息,天地剎那靜寂,連星辰都不敢再綻放光芒。
輕輕的嘆息,在虛空中迴蕩,雙子聖賢並未多說什麼,伸手撫過女子身前的琴,眸中的悲傷濃郁的化不開,下一刻,古之聖賢的身軀漸漸開始消失,寒風起,一片淒涼。
古境從天際掉落,虛空靜止,萬象重歸平靜,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寧辰接過古境,心中一嘆,方才是一幕不過是古之賢者的殘影和古境中印下的鏡像罷了,可是,他還是感到了那種超越天地的壓迫感。
就連這樣的存在,面對紅顏的逝去,同樣無能為力,歲月無情,誰都無法反抗。
萬年前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但是,毫無疑問,古之賢者回來的晚了,連紅顏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第七座大門已經打開,石室之中,擺着兩尊棺木,卻全都是空的。
對於古之賢者來說,最重要的還是那位女子,生前不能長伴,死後定要長隨,即便能葬下的只是兩口空棺。
「走吧」燕親王平靜道。
「恩」寧辰點頭,輕聲應道。
兩人出了陰墳,朝着陽墓走去,這一次,燕親王沒有再讓寧辰跟着,而是自己進入了陽墓之中。
陰墳既然葬着古之賢者的棺木,那麼陽墓就只是一座假墓,裏面有着什麼危險誰都不知道。
半個時辰後,東方天際,拂曉將至,眼看夜色就要過去,燕親王走出,揮手帶起寧辰,朝着北方極速掠去。
青紅開道,兩人的速度快到極致,在天地之間劃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天火降臨的一刻,又是一把劍從劍架飛出,三劍同天,擋下天火之威。
霧林,光華閃過,瞬間沖入,下一刻,地府門開,兩人消失不見。
三劍如虹,一一沒入劍架之中,燕親王揮手,將兩株藥王送至寧辰身前。
「加上你之前得到的一株,應該能撐一段時間,這些日子,你抓緊時間修煉,儘快衝擊先天之境」燕親王正色道。
鳳血的力量會不斷消耗,三株藥王是最好的補品,只要能撐到先天,就還有轉機。
寧辰應下,拿着三株藥王也開始閉關,他現在才九品中期,離先天還很遠,必須要抓緊時間。
燕親王在地府中守了兩天,之後便離開了。
剩下的路,要靠寧辰去走,他能做的只有這麼多。
又三天後,東南的大地上,轟隆隆地聲音響起,兩座大墳緩緩沉入地下,火浪和陰氣收斂,隨着大墳消失不見。
屬於萬年前的傳說,終究會在歲月中遠去,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傳奇,過去的永遠不會再回來。
寧辰閉關前,已為大夏交代了所有的事情,是非成敗,只能看夏明日的決斷。
北蒙大軍的鋒芒一日比一日銳利,十萬鐵騎縱橫無敵,加上一萬重騎摧垮拉朽的破壞力,大夏的潰敗還在繼續。
北蒙後續的八萬大軍,基本就成為清理雜事和押送糧草的看客,只要不攻城,估計很長時間內都派不上用場。
十六萬禁軍前堵後追,拼命地想攔截北蒙大軍的步伐,奈何數次還沒來得及形成合圍,就被北蒙鐵騎沖了出去。
大夏禁軍戰力之強天下皆知,北蒙也在儘量避免正面衝突,這裏畢竟是大夏境內,兩敗俱傷對於沒有援兵的北蒙來說,着實得不償失。
北蒙大營,凡聆月坐在帳中,看着連日來送來的戰報,眉頭輕皺。
大夏的禁軍越追越少,看上去像是被北蒙甩開,不過,她總覺得不是這麼簡單。
「來人」凡聆月開口道。
「在」一位將軍走入,恭敬待命道。
「我們和後面的大軍相隔多遠了」凡聆月凝聲問道。
「一百二十里」將軍回答道。
「怎麼會這麼遠!」凡聆月皺眉道。
「前兩日大夏禁軍逼的很緊,將士們一直在行軍,後面的隊伍有些跟不上」將軍緊張道。
「庸才!」
凡聆月嘭地一聲拍在桌子上,怒道,「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稟報,要你何用」
將軍嚇的一個哆嗦,立刻跪下,磕頭求饒道:
「軍師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