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命侯府,武侯歸來,牽動皇城風雲,文臣武將不敢大意,紛紛上門送上拜帖。
前堂,寧辰目光掃過一封封拜帖,旋即看向管家,開口道,「告訴送帖之人,知命已卸下武侯之位,就不會再回來,讓他們不要將心思浪費在這裏,該做什麼便做什麼」
「是」
管家恭敬應了一聲,轉身退下。
前堂隔壁,若惜斟過茶,將一枚極小的黑色藥丸放入茶中,旋即喚過一旁的余蓮,輕聲道,「小蓮,將茶端給公子」
余蓮看着茶中消失的黑色藥丸,心中惴惴不安,道,「若惜姐姐,你放了什麼?」
「不要多問,去吧」若惜微笑道。
「可是」
余蓮不敢伸手,退了兩步。
「我不會害公子的」
若惜無奈,只能自己端着茶水朝着隔壁走去。
前堂中,寧辰看到兩位一前一後丫頭走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你們也忙了半天,休息一會吧」
「不用,奴婢不累,公子請喝茶」若惜將茶水奉上,輕笑道。
寧辰端過茶水,剛要喝下,便聽到一聲急切的呼聲。
「侯爺,茶中有東西,不能喝」一旁,余蓮忍不住,急聲道。
「哦?」
寧辰微微詫異,看着杯中茶,道,「確實有東西,若惜,你放了什麼?」
「不能說,不過,奴婢不會害公子的」若惜輕聲道。
「那便不說吧」
寧辰隨意地應了一句,沒有再多問,一邊思考事情,一邊喝茶。
若惜見狀,美麗的容顏上閃過一抹明媚的笑容,靜靜站在其身邊,就和當年一樣。
「明日去祭拜娘娘,你準備些糕點,不要太甜,娘娘不喜歡」寧辰放下茶杯,開口道。
「嗯」
若惜點頭,輕聲應下。
「好久沒見過馨雨了,等下我一起去拜府」寧辰繼續道。
「嗯」若惜再次應道。
這時,管家走來,躬身一禮,道,「侯爺,人都送走了,您的話也傳到了」
「恩,你下去吧」寧辰平靜道。
「是」
管家領命,恭敬退下。
事情處理完,寧辰起身,看向身邊的丫頭,開口道,「走吧」
若惜點頭,邁步跟了上去。
走了兩步,寧辰腳步停下,看向堂中神色有些落寞的小侍女,道,「小蓮,你也來吧」
余蓮聞言,先是一怔,旋即面露喜色,趕忙跟了上去。
若惜輕笑,多年不見,公子當真一點沒變,對身邊的人還是那麼好。
看到小侍女臉上的笑容,寧辰笑了笑,邁步朝堂外走去。
當初老管家對侯府盡心盡力,如今老管家不在了,只留下這一個孫女,能照顧幾分便是幾分吧。
若惜看着身邊稍顯侷促的小侍女,臉上露出溫和之色,道,「小蓮,不必那麼緊張,公子又不打人罵人」
余蓮侷促地應了一聲,看了前方侯爺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去。
若惜伸手牽過小侍女的手,輕輕地攥了攥,替其舒緩緊張的情緒。
前邊,寧辰看着皇城變化,眸中光華點點閃過,往日一幕幕仿佛還在眼前,卻已物是人非。
大長公主府,府邸依舊還是先前那一座,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變化。
寧辰到來,府前的侍衛看到後,立刻進府稟報。
府邸院中,正在栽種花草的夏馨雨聽到稟報,輕輕點了點頭,道,「有請」
侍衛小跑回去,不多時,三道身影走來,為首者,一身素白衣衫,面容平靜溫和。
「馨雨,別來無恙」寧辰輕聲道。
夏馨雨抬頭看了一眼前者,面容依舊如當年一般嬌艷動人,不見絲毫歲月氣息,仿佛連時間都不忍帶走這艷驚天下的傾城容顏。
「進來幫忙」夏馨雨平靜道。
寧辰點頭,走進花圃,旋即蹲下身子與其一起栽種花草。
「這次回來多久?」
夏馨雨將一株紫葵遞了過去,隨口問道。
寧辰接過,小心地將花苗種下,道,「辦完事情很快就會離開」
夏馨雨頷首,臉上並沒有什麼失望之色,道,「還沒有成功嗎?」
寧辰搖頭,道,「沒有,比想像中還要艱難,如今找到了不死蟠桃樹和瑤池水,不過,九千年的花開結果歲月,還無法解決」
「既然已走到這一步,便繼續走下去吧,不要留嚇遺憾」
夏馨雨拿過清水,給種好的紫葵澆上水,輕聲說道。
「嗯」
寧辰輕輕點頭,道,「你呢,真不嫁人了嗎?」
「不嫁了」
夏馨雨輕應,抬頭看着眼前人,道,「我的容貌留不了多少年了,若是找到了復活她的辦法,便娶我吧」
寧辰一怔,沉默下來,片刻後,點了點頭,道,「好」
人的一生短暫,馨雨武學修為並不高,他不知道她用什麼辦法留住了容貌,但是,這並不能改變其壽元的多少。
不遠處,若惜看着花圃中的兩人,眸中閃過一抹傷感,在她看來,公子和九公主是最合適的一對,卻是在最好的年華錯過了。
大夏皇室血脈,強者輩出,只是,天資不凡的九公主卻是有意的極少習武,原因為何,無人可知。
或許,長生,並不是九公主所願。
「荒城那位姑娘呢,這些年你見過她嗎?」夏馨雨開口道。
「沒有」
寧辰搖頭,道,「自從送神最後一戰後,我便再沒有見過她,也沒有聽過有關她的任何消息,仿佛是從這個天地間消失了一般」
夏馨雨聞言,輕輕一嘆,道,「她的天資是我們這一代最好的,也是第一個邁入先天之人,你們的路還很長,若是有緣,早晚會有一日遇上」
「緣分嗎?」
寧辰輕輕呢喃了一句,眸中閃過一抹感嘆,沒有再多說什麼,相見若是不識,那見與不見,或許,已不再重要了。
他的路上,荊棘滿布,他不想再傷害任何一個珍惜的人。
若是相忘,能讓她沒有束縛地活着,那他便不再執着了。
看着前者眸中的光芒,夏馨雨心中再次一嘆,就這樣放手了嗎,從前的他,是那麼的執着。
花圃外,余蓮看着兩人,不知為何,心中感到莫名的難受,她曾聽爺爺說過,侯爺和大長公主曾經被指過婚,只是,兩人都拒絕了。
她不理解,如此郎才女貌的一對,為何沒有走到一起,侯爺與大長公主的關係明明很好,為何會拒絕長孫娘娘的旨意。
感受到前者目光,夏馨雨抬頭,待看到若惜後,微微頷首致意。
「若惜身邊的小姑娘是何人?」夏馨雨開口道。
「余蓮,以前老管家的孫女,我不在的日子裏,一直負責整理後院」寧辰平靜道。
「很不錯的孩子,用我幫忙安排夫家嗎?」夏馨雨繼續道。
「那便請你費心了」
寧辰點頭道,他能留下的日子終究不多,這些日子,讓馨雨安排,最為合適。
「侯……爺,大長公主,奴婢還不想嫁人」
聽到兩人對話,余蓮趕忙恭敬地行了一禮,侷促道。
「不必緊張,你是侯府的人,即便給你安排夫家,也會經過你的同意」夏馨雨神色平和道。
「多謝大長公主」
余蓮不禁鬆了一口氣,道。
「若惜,你還是準備一直跟着你家侯爺嗎?」
夏馨雨目光看向余蓮身邊的女子,絕艷的容顏上閃過一抹微笑,道。
「回大長公主,若惜早已沒有家人,公子去哪裏,奴婢就去哪裏」若惜點頭道。
夏馨雨笑了笑,看着身邊男子,道,「皇城最漂亮的花魁,卻是不願嫁人,只想跟在你身邊當個丫頭,你的艷福着實不淺」
「你怎麼也學會取笑我了」寧辰無奈道。
「我何時取笑你了,這不是事實嗎,要懂得珍惜身邊人,不要等到錯過才知道後悔」
夏馨雨笑道,臉上的柔情,清晰可見。
「你其實和娘娘挺像的」寧辰正色道。
看到前者認真的表情,夏馨雨一怔,旋即不解道,「為何這麼說?」
「一樣的囉嗦」
寧辰再次載下一株紫葵,正經的回答道。
夏馨雨聽過,抬手打了前者一下,輕聲嗔道,「哪有這麼和公主說話的,小心我打你板子」
「呵」
寧辰笑了笑,道,「說起來當初為了跑出宮,沒少被娘娘嚇唬,不過現在想想,除了罰跪、禁足,倒是真沒有挨過板子」
「那是母后偏心你,我和皇兄小時候誰沒母后的板子,你接而連三闖了那麼多禍,母后竟然只罰了你禁足,而且,你跟着妙語的送親隊伍跑出宮後,剩下的幾個月禁足懲罰,還是我替你受的」夏馨雨沒好氣道。
「那也是我替你打敗了那些真極國使者,不然,現在嫁過去的人就是你了,說到底,還是你佔了大便宜」寧辰辯駁道。
「早知道會是現在這樣,我就嫁過去了,總比現在嫁不出去強」夏馨雨白了前者一眼,一邊給紫葵澆水,一邊說道。
「那是你眼界太高,不信你現在去街上喊一聲我要嫁人,保證有人答應」寧辰嘴下不留情道。
花圃外,若惜聽着兩人誰都不讓誰的鬥嘴,輕笑的同時眸中閃過一絲懷念,這些年公子走的太累了,也就是在公主和那些朋友前,才能暫時放下心頭的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