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恃反問,「那你想如何?把他們都殺了?」藥愚看着眼前這跪倒哭天搶地的一片,他殺過妖,降過魔,就是沒有殺過人。弗恃意料之中,這老頭雖是凶神惡煞的,但也就是吼兩聲,斷然是下不了手的。「你這優柔寡斷的,我為你處理了吧。」
弗恃拿出幾顆藥丸來,讓司馬鹿鳴和長生給村長他們餵了。那些人誤以為是毒藥,死活都不願意吃,嘴巴閉得緊緊的,怕他們強行餵。
長生有些不知如何下手了。
她可以強行把他們嘴巴掰開,但這些人是用盡了全力不配合,想必吃奶的力氣都使上了,她下手輕了定是掰不開。若下手重了,怕會直接讓他們上顎和下顎分了家,那麼以後下半輩子都只能是用手托着下巴,因為閉不上了。
她看向司馬鹿鳴打算虛心學習他是如何應對的,就見司馬鹿民在他們肚子上打了一拳,一吃疼定要喊叫的,一喊叫嘴巴就打開了。果真是個好法子的,
她最近對揍人是有些心得的,想着用上一回打悲風的力道去打這些人就可以了的。於是逐一逐一的一個拳頭一顆藥丸。
弗恃見所有人都吃完了後,說道,「雖不要你們的命,但不表示放過你們的,自己所作所為,這後果總要自己承擔的。我在你們身上下了蠱,明早你們自己到衙門去自首,認了錯受了罰,那就沒事。可若是你們不去,那肚子裏的蠱蟲可就要發作了,吃了你們的內臟,喝光你們的血,到時候就跟將軍冢里的『神仙』一個樣了。」
村民又是異口同聲的喊饒命,不過弗恃是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他是讓長生把他們趕走,嚇跑了也行。長生想了想,從裏頭抓起一塊石頭,跟那村長腦袋一樣大小的石頭,她用力一抓碎成了粉。
之前重明也多次展示過這門本事,就是徒手捏碎東西,比胸口碎大石要厲害。重明用這招嚇唬過他們,她倒是也學的似模似樣。她本來想加上一句再不走就把你們都捏碎了,但話還沒說出口,已是立竿見影,都嚷着救命二字逃了。
悲風好奇道,「道人,你餵的是什麼蠱?」玉虛也是名門正派了,不該是明文不許養這種歹毒的東西麼。
藥愚道,「什麼蠱,不過是他身上的老泥而已。」
悲風有些犯噁心,聽到弗恃笑道,「若是中途拉肚子,可就更增加幾分可信了,說不準天不亮就去衙門擊鼓了。也算遇到我們才有這改過自新的機會,是運氣了,才沒繼續造孽,你說對麼?」他問藥愚。
藥愚沒好氣道,「話都你一個人說完了,還問我做什麼!」他與弟子說,「去休息吧,天亮就走。」如今是自身難保,只能等找了法子讓他們變回人,再回村子救那些與他們一樣遭遇的人了。
弗恃好笑,也讓長生和司馬鹿鳴去休息了。
昨夜那樣混亂,誰都沒發現這拉車的牛什麼時候不見的,藥愚皺着眉頭,這冷清的地方上哪再尋能拉車的牲口。眼前,那完全變了牛的弟子倒是還在,但他已是難過自己遭遇,再真的把他當牛使,是傷口上撒鹽。
藥愚心疼弟子,沒法子開那口。
長生提議,「我來推這木頭車就好了。」
藥愚想也沒想,拒絕了,他們幾個坐車上,讓一個小姑娘推車,要是被人知道了,此後他藥愚出門即便光天白日都要遮臉了,得遮羞。
弗恃道,「那受傷的到我車上來,其他的用走的,包袱都扔那木頭車子上,讓長生推吧。」
藥愚沒領着情,始終覺得他這麼多男弟子在,若還去讓別人的女弟子幹這樣的苦活,不太合適,所以還是讓其他弟子去推車了。
一行人如此緩慢的速度走了三日,藥愚領着路,到了一個小鎮。他一開始還擔心這路是村長指的,可能會故意指條錯路或是死路,好在最後這路是沒錯的。
弗恃道,「我還以為這薛家是在哪個深山野林。」
藥愚派了弟子去打聽,反正他的消息是這薛家就紮根在此,且是沒隱姓埋名,還是用本來姓氏薛姓,所以直接打聽就得。藥愚道,「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你一直在外頭晃蕩,不至於如此孤陋寡聞連薛家都沒聽過吧。」
弗恃聽着這大街上的人聲鼎沸,「我聽過,只是我對兵器什麼的一點興趣也沒有,那何必去打聽呢。」
薛家人特意搬來這裏落地生根,這些年也再無任何消息傳出,真跟隱退是差不多了,只等時光流逝淡忘了。而他向來是不喜歡去打擾別人的平靜生活的,二也是真的對兵器沒有興趣,「你怎麼知道薛家人在這裏的?」
藥愚倒是還跟他賣起關子,「我自然有我消息的來源。」
他們找了間茶館,邊坐着喝茶邊等打聽消息的弟子回來,重明如何也不願意跟他們一塊坐,要求另開了一張桌子。
店小二提了壺熱茶過來,一一給他們斟上。有事分心倒還好,人一清閒鬆散了下來,視線不小心落在藥愚的臉上長生就忍不住想笑。
藥愚皺眉,「你是怎麼回事。」
弗恃自認這兩個徒弟性情摸得通透清楚,他們兩個一翹起屁股,他就知道是要放屁了。所以這長生為何發笑,他也是猜得出來的。「你也別怪她,她這眼力勁好,外人眼裏雖你已是人模人樣,但她看來你還是頂着牛頭,你就讓她笑吧,笑個一兩個時辰的也就不好笑了。」
藥愚不信,他這障眼法使得出神入化,不是他大言不慚,就是弗恃眼睛沒瞎,見了也未必能一眼分辨得得出來的。藥愚對長生道,「你轉過去。」
長生不知他意圖為何,但還是照做了。
藥愚刻意挑了一根茶葉出來,放手心裏念了咒把它變成了杯子,然後再把它混在他和弟子的杯子裏,他讓長生回頭,考道,「你看看這裏頭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