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矜正梳着頭髮的手一停,梳子便陷在了那萬千青絲中,清如抬手,自她手中接過象牙梳,然後自己梳着胸前的頭髮漫然嘆道:「你和我很像,都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否則這六年的光陰足夠你沖淡一切了,唉,這亦是沒辦法的事,算了,你先幫我梳洗吧,至於慈寧宮那裏不去也罷,畢竟那裏是太后的地方,我們冒然去了只會引來尷尬。全\本/小\說/網」說到這裏,子矜的臉上浮起一陣陣的失望,然清如接下來的話又給了她希望:「你也不用失望,拉卓在京城要待上半個月,他來宮裏的次數肯定不會少,而且皇后那裏他也肯定是要去的,皇后與我關係不錯,等下次他去了皇后宮中的時候,我再去亦不遲。」
「恩,一切都聽小姐的。」子矜聞言笑了起來,雖然她上次說是讓小姐不要說了,但她心裏確實還是想見拉卓的,即使明知兩人身份天差地別,基本是沒可能在一起的,但她還是希望能見見他,即使只是見一眼也好。
清如亦會心地笑了,回身坐在梳妝枱前,讓她替自己把頭髮挽起來,在梳發的時候,她拿了一枚水滴形的花鈿在眉間貼上,淡銀色的花鈿,如水的形狀,頓時給人一種清涼到極點的感覺。
清如着子矜去開門,她則在裏面理着衣服,然而在她理完衣服後,卻發現子矜還直直的站在門口,保持着那門開的姿勢不曾動過,仿佛是看到什麼東西愣住了一樣,看到這裏她不由喚道:「子矜,怎麼了?」一邊說一邊走了過去,想看看那門口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她愣上半天。
聽得她的叫聲,子矜還是那模樣,沒有絲毫反應。清如不由得加快的腳步,到了門口一看。她也與子矜一樣愣在了當場,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她們都看到了一個人,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好半天清如才回過神來,撥開了子矜擋在面前地手道:「你怎麼會來這裏。你不是應該在慈寧宮給太后請安的嗎?」
原來站在門口的是一身草原服飾地拉卓,六年未見,大家都變了很多,但彼此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六年的時間,拉卓似乎變得成熟了許多,眉眼間充滿了剛毅之色,不似以前地青澀,唯一不變的是看她的那雙眼睛,一如六年前那般的炙熱.手機站然拉卓的眼中除了炙熱還有難掩地驚異與苦澀。六年前他見她時,她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六年後再見。她卻已經成了宮中最得寵的妃子,他六年前沒能帶走她。六年後呢?他更不可能帶走她!
拉卓輕咳了一聲。壓下心中的酸苦,笑道:「怎麼?難道就準備讓我站在門口與你說話?」
經他這麼一說。清如才記起他現在還待在門口,趕緊回了神讓他進來,然後讓子矜去沏了茶來,隨着茶蓋的打開,碧羅春的清香在屋中蔓延,子矜沏了茶來後就站在了清如的身邊,目光一直停留在拉卓的臉上。
「你還是喜歡喝這種茶!」拉卓綴了一口茶水後道。
清如緩緩一笑道:「習慣了嘛,習慣總是很難改了,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怎麼突然到我這裏來了?」
拉卓放下茶盞道:「剛從太后那裏出來呢,本來想去看看皇后的,後來突然記起你在延禧宮,想想有六年沒見你了,所以就先到你這裏來了,怎麼,不歡迎我嗎?」望着清如地目光炯炯有神。
「你怎麼會知道我入宮了?還知道我在延禧宮?是誰告訴你的?」清如心中滿是好奇,拉卓是今日才進宮的,而且一去便到了慈寧宮,想來太后應該不會與他說這些才是,怎地他會知道?
「呵呵!」拉卓隨口道:「在入宮之前我先去了一趟索府,剛才那些事都是聽索兄提起的。」他口中地索兄便是清如地二哥索額圖:「真想不到,六年不見,再見竟然是在宮裏,而你更成了皇上的寵妃,真是想不到!」說這些地時候,他聲音驟然低沉黯然起來,是啊,自己喜歡的女人成了別人的妻子,他怎麼還能高興起來。
清如心中悄然一動,她未想到拉卓來了京城後第一件事是去她家,看來六年的時間他也未能忘記她:「天意難料,人世間的事誰又能想的清楚,就像我們,哪會想到今日會相見呢,不過不管怎麼說,舊友重逢總是好事一件,等會兒我讓小廚房裏做些個好菜,咱們敘敘舊。」清如語氣淡然的說着,好象真的只是碰到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一樣。
拉卓默然的點着頭,就在清如準備讓子矜去準備的時候,他突然說了一句:「你在宮裏過的好嗎?」
清如原本掛在臉上的笑意被這話給說的一滯,但是那笑很快又流暢起來:「怎麼這麼問,我在宮裏過的自然好,皇上他待我比待其他的人都好,否則也不能封為我為貴妃啊!」也許連清如自己都沒發現,已經習慣用本宮自稱的她,在拉卓現在一句都未用過,始終是用我來自稱,就仿佛六年前一樣。
宮中的生活讓清如逾加感覺到朋友這二字的珍貴,她對拉卓雖無愛,卻有情,就如哥哥一般,今日好不容易相逢了,她不願讓本宮這二字拉遠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拉卓的手伸過了茶几,看樣子是想要去撫清如瑕淨美麗的臉龐,他自己似乎沒意識到這樣的舉動是多麼的冒犯與不該,清如現在是貴妃,是皇帝的女人,豈能容別人碰觸,這要是讓福臨知道的,那他肯定要發火!
然就在還有一線之距的時候,拉卓及時制止了這個冒犯的舉動,同時嘴角扯出一絲苦笑,並不是他自己意識到了不該,而是清如眼眸里閃過的凌厲刺痛驚醒了他,是了,她是貴妃,是高高在上的貴妃,遠不是他所能碰的。
手緩緩的放下,放到了清如的臉下面,就如在承接什麼一般,同時嘴裏輕輕的說着:「不,你在宮裏過的不好,因為我從你的眼中看不到單純的快樂,反而是看到了悲痛與憂傷還有幾分尖銳!」
萬沒想到,自己的偽裝居然被他一眼就看破了,拉卓,你真的有這麼愛我嗎?
清如於心中悄悄的問着這句話,在她垂目望着他承接的手掌時,拉卓的聲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我說過的話,永遠算數,只要你願意,我願接起你所有的淚水,不讓眼淚墜地,不讓悲傷蔓延,直至你我二人都已是白髮蒼蒼……」這一刻,他忘了清如已經是貴妃,她已經不可能再出宮,更不可能跟隨他。
清如淡淡的笑着沒有說話,只是她旁邊的子矜早已淚盈於眶,半是傷感半是感動,傷感於自身,感動於拉卓對小姐的痴情,如果當初小姐的選擇是拉卓,那麼想必他們一定會很幸福吧!
在一陣沉默後,清如抬起了眼,指着拉卓攤開的手掌緩慢而堅定地道:「看到了嗎,這裏已經不再有淚水,我的淚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容易掉了,何況你也承接不起,拉卓,你醒醒吧,既然六年前我沒有跟你走,那麼六年後我也不可能跟你走,何況現在我已經入宮為妃,再不可能出宮,即使我願意,皇上也不會願意,沒有一個皇帝能允許自己的妃子跟別的男人走!」
看到拉卓受傷的眼神,清如又有些不舍,剛才自己的話確實說的重了些,她嘆了一聲道:「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你應該去找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子,原以為這六年會讓你忘了我,不曾想,卻還是如此。」
「我要是忘的了就好了!」拉卓低低地說着,手回握成拳,努力的讓自己的哀傷握在拳中不泄露出來,否則只會讓清如看到他軟弱的一面。
清如還待說什麼,忽覺身後的子矜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側目望去,只見她正沖自己不停的搖頭,眼中充滿了不舍。
清如心知她是捨不得拉卓再受此痛,不忍她再打擊他,也罷,唉,真是孽緣啊,要是當初拉卓喜歡的是子矜該多好,那兩人正可以配成對,即使做不成正室,只要有情在心,只要拉卓是真心待子矜好,那麼即使委屈成為側室也不是大問題。
見此她換了話題道:「王子,離上次咱們見面已經有六年之久,想來你應該已經成親了吧?不知哪位姑娘有幸成了你的王妃?」
隨着清如這句話的問出,子矜心不由抽緊了起來,屏息等着拉卓的回答,只見拉卓先是一笑,然後撫着自己的袖子道:「我沒有娶親呢!」
「沒有娶親?」子矜先聲叫了出來,滿是驚訝的語氣,在叫出來之後她立刻意識到了這樣不妥,臉紅了一下道:「小姐,王子,對不起,奴婢冒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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