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飛在來之前有調查過英南集團的狀況,單憑着那百分之四的澳娛股權,相信便可貸到兩到三億美金。若是再加上其他的產業,英南集團大概可以出資六億美金。不過,這樣一來,林英南便需要孤注一擲,將手上掌握的產業全拿去作為抵押了。
當然,十億是遠遠不足以收購信德集團的。可是,只要林英南敢有孤注一擲的決心,再聯合其他對澳娛有興趣的老闆,以便於在向銀行融資時增強其信心,那相信問題不是太困難的。起碼易飛是這樣認為,而且他敢將自己和齊遠所有的資產全都押上去。
林英南當然明白易飛的意思,可是他真的捨得把自己辛苦經營了多年的英南集團押在上面嗎?當然不能。猶豫了半晌,這位頗有儒商氣度的商人終於還是搖了搖頭:「阿易,還是放棄吧。現在很多人都對信德虎視耽耽,要想搶到手,那絕對不容易。」
當易飛見到林英南搖頭,心便沉了下去。他當然知道要想搶到信德不容易,可那是他們唯一能夠選擇的手段了。但是,現在他的一切希望都沒了……
林英南捨不得放棄自己的基業,易飛還能如何。他不是沒想過單幹,可是無論是美國西部賭王史蒂夫,和同樣是西部的白金集團,都同樣對澳門這塊地虎視耽耽,單是他們的資金,易飛就無法對抗。
這是非常簡單的道理,他若想向信德發起收購,那就必須要在部分股東里收購。而這個收購價,他只能開十塊,人家卻可以開十一塊。換了是他,肯定亦會選擇價高者。
罷了罷了!易飛只能仰天長嘆,正所謂機不可失,可是前後兩次,機會都悄然在他的手上溜走。一通電話把正在公司忙碌的齊遠叫到海邊,向着澳門方向望了過去,就是這樣一段不遠的跨海距離,他竟是如何亦走不過去!
齊遠不明白易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懂得傾聽。易飛目視澳門方向,揮動手臂橫指澳門,語氣堅決:「老瘋,我發誓,終有一天,我會踏足澳門!」
「發生了什麼事?」齊遠頓時愕然,他想易飛總不會是為了讓他聽這個誓言才特地把他找來吧。
「沒事,即便有事,那也是之前的事了!」易飛望着齊遠,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就如一個患病的狂人一樣。心中卻在暗暗發誓,終有一日,他勢必要殺向澳門。
澳門鄰近中國,地理環境的優勢自然是極大的。在某種意義上,它沒有香港那樣的中轉站用途,亦沒有那成為亞洲金融中心的資格。可是,地理環境給了澳門得天獨厚的優勢,賭在這裏再恰當不過,既可面向中國大陸和香港台灣的遊客,還可以面向亞洲市場,這就是易飛為什麼渴望進軍澳門的原因。
易飛財力不夠,在表面上來看,他似乎可以去賭場贏資本。可是,賭場顯然不歡迎他這樣的賭客。而且,即便是在賭場玩,也未必次次都能贏,即便贏也贏不了多少。真正的超級vip賭廳,易飛即便夠資格進去,可只要他踏足進去,那終身就不可能插手賭業了。
因為賭壇的不成文規矩,為了維護富豪客戶,只要是懂得賭術的客人,是絕對不許與超級vip賭的。否則,全球賭場都會聯合起來,就好象當年的千門一樣被趕得無路可走。
數年之後,澳門賭牌極可能會經歷另一次洗牌,易飛必須在那之前賺夠十億,能夠自由運作的十億美金。可是,他究竟該由什麼地方開始?他和齊遠都迷惘了!
如果他們只想做富家翁,那現在大可撒手不干,以他們現在的資產,足夠快活的過上一輩子了。可是,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在辦公室里,易飛和齊遠沉默了很久,直到文家追興奮的奔進來大叫:「飛老闆,交易場有動靜了!」
在文家追證券投資部門裏,易飛和齊遠牢牢的盯着電腦畫面上的曲線圖。文家追興奮的向他們解釋:「現在交易市場出現了幾股來歷不明的龐大資金,正在市場外遊動,看上去仿佛是打算入市。」
當齊遠還在問入市又如何之時,對期貨市場了解越來越深的易飛心中微微一動,或許這不失為一個賺錢的好機會。其實之前他曾經考慮過直接殺上賭場,學前段日子在紐約賭場贏了數十億的那幫人,直接找上布林之類的技術顧問交手,那樣的話,錢來得肯定很快。當然,去得也很快。
不過,現在見到期貨市場上的動靜,易飛頓時有了主意,為什麼不在期貨市場上撈一票。雖然他只有兩億美金可操作,可是只要運用得恰當,未必見得沒把握。
當然,易飛全然沒意識到自己的賭術究竟到了什麼程度,那是因為他始終沒有跟人交過手。否則的話,他定然會為之感到驚奇。不過,提起他的賭術,之所以練得如此順利,那自然不是沒原因的。
「目前初步判斷,游離在交易所外的資金至少有二十億美金!」文家追不再理會一直追問的齊遠,而是把目光聚焦在了易飛身上,他很清楚,在這一點上面,只有易飛才有足夠的決定權:「如果想要大幹一票,現在就是時候!」
兩億和二十億斗?易飛忽然笑了,他想到了文家追之所以懷有信心的原因。因為天下基金,只要天下肯出手,相信大市可定。只是,這樣一來,對方可能在明知天下插手的情況下還入市嗎?
「香港有天下基金,我們確定要在香港動手嗎?」美國拉斯維加斯紐約這座極是雄偉的建築物里,其中三層都是白金集團的辦公室,在其中的董事主席辦公室里,溫尼疑惑的望着面前的安東尼和紐頓。
老辣的安東尼沒有回答,而是向着紐頓,紐頓流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向溫尼解釋:「天下基金的前負責人幾乎辭去所有職務,只保留了董事的位置,現在不知在什麼地方旅遊。而接手的負責人剛坐上這個位置不是太久,很多人對其能力都不信任,所以,我想問題不大!」
「可是……」溫尼轉念一想便想到了去年年末,天下基金在期貨交易所只是稍微露個面就嚇走了其他資金的事。
紐頓微微一笑,那種鄰家男孩的氣質格外動人:「去年被天下基金嚇走的就是我們,我想,現在你或許能夠明白了!」
安東尼讚許的點了點頭,紐頓比溫尼強就是強在這一點,考慮夠周全,而且夠謙遜。溫尼一愣之後,很快便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前撲後仰:「原來你們早有準備了!」
「當然,這一天我們期待了那麼久,將來的不久,我們將讓所謂的賭道了解一下千門是不是真的垃圾!」安東尼目光深沉的望向窗外,他最疼愛的小兒子就是在那一次全球賭場對千門的趕盡殺絕被殺的:「所以,資金不夠充足,這是我們的缺陷,必須得尋求更恰當的賺錢方法!」
「現在我終於明白所謂的賭道為什麼罕有人能夠創辦自己的事業,而我們千門的人卻可以!」溫尼不禁感慨萬千,賭道的人不善經營是全世界都清楚的事。而千門恰恰相反,千門因為本身就是以謀略和騙術為主,在商場上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有雨。
「溫尼,英格集團局勢怎樣?」安東尼輕輕磕了一下雪茄上的煙灰,提出了自己的問題:「難道克賴格那個老狐狸還鬥不過一個中國小鬼嗎?」
溫尼沮喪的搖了搖頭:「安東尼先生,這一次,你判斷錯了。你嘴裏的中國小鬼在取得英格集團另一大股東洛克的支持,前天正式登上了董事主席的寶座。並且在董事會獲得了絕大部分人的支持,決心規模性進軍賭業。」
一直都保持着沉穩姿態的安東尼不禁微微挺了一下身子,驚詫的望着溫尼:「克萊格這傢伙我再熟悉不過了,如果不是蔣空親自來,洛克怎可能支持他?怎麼可能輸掉!?」
「目前那中國小鬼任命一個叫趙約誠的人為總裁,正在大肆進行大刀闊斧的人事改革。」說到這裏,溫尼不禁亦笑了,流露出那陽光男孩一般的氣度:「不過,張浩文現在同樣缺乏足夠充分的資金來做事,前段日子他在大西洋城消耗了不少錢才壓住了特朗西!」
張浩文現在的確非常缺乏鈔票,如果不是鍾兆強的極力阻止,他甚至試圖出售德國大眾的股權套現來擴大自己的賭場事業。只不過,後來他轉念一想,很快便想到了證券市場,而蔣空留下來的產業里正有一間金融投資基金,所以,他打起了金融市場的主意。
對於張浩文來說,金融市場並不是一個陌生的存在。蔣空身為職業老千,懂得的東西絕對非常豐富,這恰恰是千門和賭道的不同。賭道是專精賭術,而千門則是亂七八糟的都要學習,甚至有可能要學習新幾內亞一種青蛙的品種資料。
所以,當他把工作甩手給趙約誠這位總裁之後,便和鍾兆強來到了這間叫信誠的金融投資基金。在翻閱了大量的資料,並且進行分析之後,他終於將目光投向了一個彈丸之地,卻是世界著名金融中心之一的——香港!
香港?鍾兆強猛的嚇了一大跳,其他人或許不太清楚天下的厲害。可是,當年信誠基金曾經參與針對香港的金融狙擊里,那一戰,全球投機者全涌了過去,雙方共動用了數千億美金,愣是沒能夠撼動這塊大蛋糕。
「千萬不要,浩文,香港有天下基金,我們絕對不可以與他們發生任何實質上的接觸!」這一段日子的接觸以來,鍾兆強漸漸了解了這個等於師弟的人物是不容許他人改變其主意的,可他還是忍不住出聲反對,畢竟那危險性實在太大了。
張浩文冷冷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而過,竟教他感到渾身寒冷。張浩文一直以來就對鍾兆強沒有太多的好感,認為他到處指手畫腳,只是暫時還不能動他才留了下來,冷冷的語氣里隱藏着一縷不爽:「天下基金很可怕嗎?在我眼裏,它什麼都不是!」
鍾兆強苦笑着搖了搖頭,天下基金什麼都不是,這句話放在金融界肯定成為全世界的笑柄。當年全球金融界最著名最頂尖的兩大投資者,一是索羅斯,一是天下基金的前負責人。
當年全球在索羅斯的帶領下向香港金融市場發起衝擊,就是這樣龐大的資金和這麼多的人才甚至天才,最終在糾纏了幾個月之後,依然全線慘敗在天下手上,留下了至少五百億美金的損失。那一仗不僅讓索羅斯放言再不插手亞洲金融市場,而且還讓西方金融投機者元氣大傷,近幾年才回過氣來。
就是這樣一個實力強大的基金,張浩文竟然說什麼都不是。鍾兆強甚至不知該說點什麼了,他深深的了解,即便天下的前負責人辭去所有職務,可是這樣一個基金仍然不是他們能動得了的。
那是一種深深的恐懼,信誠基金便在那一戰里損失了五億美金。自那戰之後,西方不少投機者談起天下就色變,那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最可笑的是,前幾年曾經有間市值上百億美金的集團想在香港金融界搞風搞雨,結果被天下狙擊之下,損失慘重不提。天下甚至還兵分兩路,直線殺到納斯達克,把那間公司的股價打到歷史最低點,最後被天下成功收購,再分拆出售。這樣可怕的戰績,讓全世界任何金融投機者想在香港動什麼手腳,都要先考慮天下的存在。
「不需要廢話了,我選定了……」張浩文當然很清楚那些資料,可是那畢竟是他看到的,而不是親自體驗到的。只見他的手指在電腦上重重一戳:「就是它!」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