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店村。
因為毗鄰唐白河,這裏的農田能夠得到充分的灌溉,算得上是上成的優質農田,一畝地所產糧食能夠達到三百來斤,一戶人家只需要能夠有六七畝地便可以有足夠的糧食養活自己。
民以食為天。
在戰爭結束之後,曾經拋荒的農民也紛紛回來,將原本已經被雜草佔據的農田重新開墾起來,準備開始種田。
如今正是春天到來、萬物萌發的時候,這田野之中也到處都是農夫,他們扛着官府發放的鋤頭以及鐮刀,匍匐着身子半蹲在農田之中,開始侍弄那些剛剛開始發芽的青苗。
此刻,李勛也褪下了身上的鎧甲,正和着那些農夫一起蹲在農田之中,伺候着這些青苗。
待到烈日當空、眾人疲憊的時候,一行村婦也挑着擔子,裏面盛着準備好的涼開水以及飯菜什麼的,就等着那些農夫幹完活之後便可以飽餐一頓。
舍下手中農具,李勛自農田之中走了上來。
他接過旁邊一位婦人遞來的毛巾擦了擦汗水,又取過一罐涼水朝着口中倒來,等到喝完之後便長呼一聲痛快。
「小李子啊。也多虧你幫忙,要不然咱們村沒這麼快恢復。」
這時,一位老者緩緩走了上來,這老者有點駝背,走路也相當緩慢,手裏杵着一根拐杖。大概是為了防止這老者出現什麼意外,還有兩位青年緊跟其後,以免其遭遇意外。
李勛放下手中瓦罐,對着老者笑道「李老。這是我應該做的。當年要不是你們收留,哪裏能有今日的我?」
「哈哈。」
那老者哂笑道「你啊,可就別謙虛了。」
「沒錯。若非李哥當初挺身而出、帶着咱們離開這裏。只怕咱們也早就死在了那韃子手裏面了,哪裏還有今天?」
「就是就是。就算是那襄陽,當初也是李哥身先士卒,親自攻下來的,簡直就是咱們的救命恩人啊。」
老者身後的兩位青年紛紛叫嚷着起來,對李勛別說是多麼尊崇了,簡直將其當做了英雄一般的人物。
李勛老臉微紅,連連擺手「唉。也就是一般般罷了,沒這麼誇張。」雙目之中充滿自得,顯然也相當的受用。
「哈哈。你能有今日,也是你自己的造化,可不能虧待了玄女娘娘的信任,明白嗎?」李老拉着李勛的手,叮囑道。
李勛連忙點頭,口中應道「這是當然。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對主公的忠誠,都是不會改變的。」作為華夏軍之人,他對蕭鳳的尊崇也是發自內心的,畢竟若非是蕭鳳領導,他們如何還能回歸故土?
「那就好,那就好。你要知道,人可不能忘本,誰幫的咱們,誰救的咱們,可不能忘了。你明白嗎?」李老叮囑道,他估計也是老了,所以就將這車軲轆話左來右去,說了不止一遍。
李勛雖感不耐煩,但也只能應了下來,誰讓對方乃是這唐店村村長呢?
這時,那李老卻注意到李勛臉上有一道淤青,便感到擔心「對了。你臉上這傷疤,還沒好嗎?」
說到這傷疤,卻是當初李勛和呂梁打架的時候留下來的。縱然李勛實力不錯,但耐不住對方人數眾多,雙拳難敵四手的情況下,所以也就掛彩了。
「沒事。我皮糙肉厚,很快就會痊癒的。」李勛隨口應道。
「唉!」
李老這時卻長嘆一聲,眉目之中掩不住擔憂。
李勛心有疑惑,問道「李老,你這是怎麼了?」
「唉。我這不是擔心嗎?畢竟你為了咱們,竟然和那呂梁起了衝突?要知道那呂梁可不是尋常人物,你若是揍了他的人,那還得了?」李老滿是擔憂的說道。
李勛輕笑一聲,透着一抹輕蔑之色「呂梁?就他嗎?」
「沒錯。就是他!畢竟你揍的人,可是他的人,若是他來找你麻煩的話,你又準備如何?」李老問道。
「當然是打回去唄。」
沒等李勛回答,那兩個青年便應了下來。
「我問話呢,你們兩個別插嘴。」
李老驀地一聲吼,手中拐杖也戳了一下地面,讓兩人安靜下來。
他死死的看着李勛,繼續問道「你也知曉,那傢伙可是那呂文煥的親戚,就你能對抗得了嗎?」李老不掩飾自己的擔心,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哈哈。李老,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你放心,就一個呂梁根本就奈何不了我。再怎麼說我也是華夏軍的一員,那廝若是想要尋仇的話,至少也得經過主公首肯。你覺得就憑主公的性子,會饒過他嗎?」李勛笑了笑,並不怎麼在意。
「玄女娘娘?她真的會庇護咱們嗎?」
李老露出苦澀神色來,雖然明面上對蕭鳳尊崇無比,但若真的牽扯到實際利益上的時候,他還是不怎麼相信。
李勛稍微遲疑了片刻,然後道「這個,應該會吧。」
正當兩人說話之後,遠處卻出現了一支軍隊,數量也不多,只有三十來人。
他們的出現,也讓這裏的農民紛紛驚訝起來,莫不是抓緊身側的鋤頭以及鐮刀,先前時候的戰爭,讓這些農民對軍隊相當牴觸。
等到距離稍微近了一點,那些農夫看到對方那熟悉的軍服之後,這才放下了手中的農具,心中卻起了疑惑「是華夏軍?他們怎麼來這裏了?」
因為李勛原因,這些人對於華夏軍的軍服當然也相當熟悉。
李勛眼見這些人出現,也是有些驚訝,目光微凝落在對方肩章之上那一枚血色勳章,心中為之一頓「是憲兵?莫不是為了昨日的事情?」
相較於那些農夫,李勛更清楚華夏軍內部的構成,當然知曉作為軍隊之中的執法機構,憲兵究竟是怎麼一種存在,作為維持紀律的存在,基本上沒有任何士兵願意落在這群人手中。
「請問你是李勛嗎?」
很快的,那憲兵之中走出一人,對着李勛詢問道。
李勛點點頭,回道「沒錯,就是我。」
「很好。那還請你現在跟我們走一趟。」那人一揮手,身後兩人一起走出來,手中拿着手銬、腳銬,就準備將李勛給銬住。
先前時候,眾人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等到見到李勛四肢被銬住之後,便立刻炸開鍋了。老者身後的兩位青年一起衝出來,直接跑到了憲兵之前,對着憲兵罵道。
「餵。你們這是怎麼回事,為何要將李哥給銬住?」
「快將李哥放了,要不然老子讓你們好看。」
那李老頓感緊張,連忙叫道「李星、李辰,你們兩個還不給我回來?莫要阻止他們本事,明白嗎?」被李老這一番呵斥,那兩人這才甦醒過來,瞧着眾位憲兵目中充滿敵意,也感到害怕,只好灰溜溜的走了下來。
「哦?」
看着兩人這邊表現,那憲兵隊長輕笑一聲,側目看了李勛一眼,訴道「他們兩個是你什麼什麼人?」
「是我的兩個表弟。他們兩個不是華夏軍的,按理說應該不會被抓的,對吧。」李勛勉強笑了笑,低聲央求道。
憲兵隊長點點頭,回道「的確如此。」
「那就好。」
李勛稍感輕鬆,只是自己被抓就可以了,他實在害怕會牽連到別人。
「既然如此,那還請你跟我們走吧。」憲兵隊長拉了拉鐵鏈,又是提醒道。
李勛闔首回道「這是自然。」隨後就跟在眾人身後,一起離開了這唐店村,朝着襄陽走去。
眾位村民看見這一幕,也是議論紛紛。
「李勛竟然被抓了?這是怎麼回事?」
「唉。還不是那呂梁弄的?」
「要不是那呂梁,如何會變成這樣?」
「……」
李老長嘆一聲,訴道「唉。果然還是發生了。」
大概是早就知曉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李老倒是沒有出現任何症狀,但他的雙眼卻透着擔憂,看着李勛被帶走的方向。
「李老!難不成李哥這一次,真的在劫難逃?」
眼見李老也是如此,李星、李辰兩人也是為之害怕,連忙問道「若是這樣的話。那李老。我們該怎麼辦?」他們兩個卻是害怕李勛會遭遇不測,畢竟那廝來歷實在神秘,誰也不知曉究竟是為什麼而來。
若是對方乃是呂梁所派來的,那可就糟糕了。
「這個,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李老喟然長嘆,雙目微微闔上,口中也不斷地念誦着經文,似是在向上天祈禱一般。
「聽天由命?這可不一定!」
李辰、李星兩人聽了,雖是感到不忿,卻也只能靜靜的站在一邊,尋思着接下來自己又該如何行動。
讓李勛身陷囹圄、為敵人所迫害,這可不是他們兩個所能接受的。
另一邊,那李勛也被押往大牢,正當他被關起來的時候,卻是衝着那憲兵隊長問道「對了,我還不知曉你的名字呢,不知道能不能和我說一下?」
「周行!你叫我周行即可。」
周行稍感詫異,多看了李勛一眼。
相較於他往常處理的對象,眼前的這個人卻要安靜太多,並沒有一般人的大喊大叫,更沒有露出任何自暴自棄的模樣,一直都維持着冷靜的模樣。
這般表現,着實讓人感到稀奇。
李勛闔首笑道「原來叫周行?那接下來的日子,就有勞您了。」說畢之後,便走入了牢房之內,尋了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然後閉上了雙眼,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
周行看了,嘴角稍微翹了起來「倒是一個有趣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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