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眼見兩人已然篤信,陳文斌輕啟微唇,吐出一股濁氣。
勸說這兩人,可着實耗費了他一番心思,若是未曾奏效的話,那可就白費心思了。
呂師夔額頭青筋暴起,驀地握緊拳頭:「那賈似道,當真是欺人太甚。我父親他勞苦功高,為了守護襄陽,更是耗盡畢生獻血,他如何能夠這樣做?」
「唉。也許對他來說,個人權勢才是最重要的吧。畢竟就看那賈似道這樣子,哪裏有中興之相的樣子?」陳文斌恥笑道。
對於賈似道的行徑,宋朝內部的士子早就恨之入骨,若非是受制於君臣大義,只怕早就開始造反了,哪裏還會等到現在這個時候?
呂師夔努了努嘴,低聲咒罵了一句:「這倒也是。就憑那蟋蟀宰相的模樣,這大宋遲早完蛋。」
「沒錯。既然大宋遲早完蛋,那我們如何繼續跟着?不如早日擇一明主,要不然還跟着這朝廷一起覆滅嗎?」陳文斌繼續勸說着,沒聽呂師夔親口說出投降元軍的話語,他就一日不曾鬆懈。
「即使如此。那為何投靠元軍,而不是華夏軍?要知道那華夏軍實力可不差,若非一直受困於協議,只怕早就打入宋朝之內了。」程妙靜插嘴道。
她雖是居身於宅院之內,但因為夫君以及孩兒的眾多議論,對於這襄陽目前的狀況也相當了解。
襄陽守軍勢力最弱,只能蜷縮在城中被動防守,而那元軍勢力龐大,早已經將襄陽徹底封鎖,隨時隨地都會將其吞沒,唯有那華夏軍始終駐守在均州之內,對於襄陽也是虎視眈眈,只是受制於往日協議,始終不曾有過動靜。
但程妙靜卻知曉,若是時機成熟的話,那華夏軍就會蓄勢而動,直奔襄陽而來。
對於襄陽的重要性,就連自己夫君以及孩兒都清楚,作為曾經力挫元軍的華夏軍,沒有理由不清楚。
「華夏軍?」
陳文斌有些不悅,呂師夔也死死盯着,想要明白原因:「華夏軍?你可知曉那華夏軍的制度?縱然我等投入華夏軍,甚至將襄陽拱手相讓,那華夏軍也不會讓我等掌握軍隊的。而且你可知曉,當初張世傑投入華夏軍之後,可曾位居高位?他可是地仙,照樣被冷落了,若是我們的話,你覺得可能嗎?」
「這倒也是。」
呂師夔有些踟躕,若是讓他失去現在的地位,只是為了換取一絲生機,他也不原因。
「但是那元軍不一樣。不管你之前如何和他們做對,只要願意投降的話,他們都願意接受,甚至還會讓你掌握自己的軍隊。只從這一點來看,投降元軍也要比投降華夏軍來的好。」陳文斌解釋了起來。
關於這一點,宋朝眾多軍官都有所了解,這也是他們為何抵制華夏軍的原因了。
「原來是這樣嗎?」呂師夔心有所悟,不由得點點頭。
陳文斌催促道:」沒錯。所以我覺得,咱們還是投降元軍吧。」
「投降元軍?這不可能!」
尚未等呂師夔回答,自門外便傳來了呂文煥的聲音來。
陳文斌臉上肌肉微跳,心中罵了一句:「怎麼這傢伙這個時候回來了?」
「哼。我若是不回來,只怕他們兩人早就被你給騙上賊船了。」
呂文煥瞪了陳文斌一眼,口中毫不留情的罵道:「你這傢伙,該不會是受了那元軍的錢財,所以這才跑到這裏來給他們做說客了?只可惜了,你的那些說辭不頂用。」
陳文斌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解釋道:「哪有啊。我這不過是給兩位分析狀況罷了。畢竟就咱們這樣子,就算是想要支撐下去,只怕也不行了。」
「沒錯叔叔。陳先生也是一片好心,您就莫要責備了。」呂師夔插嘴道。
「一片好心?」呂文煥轉過頭來,對着呂師夔罵道:「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險些鑄成彌天大禍了!你知不知道?若非我及時出現,只怕全城百姓都要死在你一人手中。」
「這怎麼可能?」呂師夔感到委屈。
他雖是藏着私心,但也是為了全城百姓着想,這才生出投降的打算的。
怎麼呂文煥口中說的,和自己想像的有所不一樣?
呂文煥罵道:「怎麼不可能?你知不知道那元軍所到之處寸草不留,若是遇到抵抗的,等到城破之後,更是會將城中百姓盡數屠戮,要不然如何能夠創造今日這般疆域?若是我們開城投降的話,也許你我尚且能夠留有一線生機,但是這城中百姓那可就真的要遭罪了。到時候他們全被那元軍所殺,我看你如何跟你父親解釋?」
歷歷話語鑽入呂師夔耳中,讓呂師夔感覺自己之前的決心開始動搖了起來,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
「若是這樣,那我險些就成了害死全城百姓的罪人?」
先前慘狀一閃而過,呂師夔開始變得有些精神兮兮的。
呂文煥恨鐵不成鋼的罵道:「那是當然。幸虧我及時阻止了這一切,要不然只怕你就真的要做出這種傻事了。」目光一轉,他又是盯着陳文斌,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訴道:「至於你?你若是繼續在這裏散播謠言,可莫要怪我不客氣了。知道嗎?」
「唉?」
陳文斌並未承認下來,反而透着幾分憤懣來:「我這不也是為了全軍着想嗎?至於讓你這樣大動干戈?」
作為呂文德謀士,陳文斌多年以來也經營了許多的勢力。
若是呂文煥在這個時候問罪,只怕會將陳文斌給逼急了,到時候不管陳文斌是當真投入元軍之中,亦或者是掀起叛亂,對於眼前危若累卵的襄陽都不是好事。
面對這樣情況,呂文煥也只能放出一些狠話來:「哼。你心裏有什麼打算我不管,但是現在朝廷還沒有亡呢。只要朝廷一日沒亡,那我一日就是朝廷臣子。明白嗎?」
「好吧。既然你想要當忠臣,那當然可以。只是你覺得你這忠臣又能當多長時間呢?」陳文斌聳聳肩,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大概在他眼中,宋朝朝廷的滅亡已成定局,接下來的時代便是屬於元軍和華夏軍的了,而在這個時代,如何讓自己生存下來,也是一個相當艱難的抉擇。
「你!」
呂文煥雙手猛的一攥,目中怒火噴涌,最終也只能丟下一句狠話。
「等以後有機會了,自然會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