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鳳天下 第六章大名府蒙漢聯合,邯鄲城再論華夏

    大名府府衙之中,蒙古三皇子忽必烈靜立於庭院之中,一臉擔憂看着那房門。

    待到房門打開之後,他便見到一位儒士推門而出,立時走上前來擔心問道:「彥誠先生,不知目前老師病情如何?」

    「敬齋他傷勢已經壓下,目前已無大礙。」楊惟中頜首回道,眉間似乎帶着擔憂。

    忽必烈立現哀聲,道歉道:「唉。也是我太過焦躁,以為那妖女不過如此,未曾得到他人幫助便一意孤行,否則的話如何讓公茂先生淪落如此地步?」說畢之後,卻是躬身一輯,透着真切歉意。

    「你無須自責,實在是我等所料未及,方才發生了這般事情!」望見忽必烈如此敬重,楊惟中頓感尊榮無比,卻連忙退後擺手推拒,口中亦是道歉起來:「說起來這事,也是我之罪責。我本以為借着那涉縣蝸皇宮為圈套,能夠將那妖女剷除,沒曾想此女竟然得了蝸皇之力,方才導致今日之果。」眉間之內滿是困惑,顯然對蝸皇宮所發生的事情弄不清楚。

    「這般事情我等也是未曾料到,並非先生之罪。只是先生,我曾聽你所言,那蝸皇之力向來霸道,昔日高洋依仗自身實力高絕,更是匯聚當年佛宗眾多高手意欲強佔這蝸皇之力,結果此人不僅僅未能煉化此力,反而被其反噬,一身修為盡喪。為何那蕭鳳卻能僥倖存活?」忽必烈想着當初幾人商定的計劃,便張口問道。

    自當初覆滅全真教之後,忽必烈並未參與圍剿赤鳳軍,而是在楊惟中、姚樞兩人的輔佐之下,整合全真教覆滅之後所以留下空白地帶。

    要知曉因為赤鳳軍這一動,這晉中之地可謂是群雄紛爭,莫不想要趁此機會謀取良機。

    而在整合了治下資源之後,忽必烈方才發現赤鳳軍已然擊敗史天澤、張柔兩人,不得已情況下便臨時制定計劃,想要以蝸皇宮之內的蝸皇遺蛻設下陷阱,進而能夠斬出蕭鳳。

    只可惜他們的計劃,卻在最關鍵的時候失策了。

    楊惟中回道:「若是我所料沒錯,只怕原因便是因為那蕭鳳乃是女子!」

    「女子?」忽必烈驚訝問道。

    「沒錯。上古時代,無分男女皆有生存之欲,彼此之間亦無上下之別,和現今大不相同。不論男女,皆可為帝。譬如蝸皇、玄女、王母等諸位女帝,便是自此而來。然而自黃帝成就天命之後,女性便從未曾成就天子,實乃是因為天命壓制,非才能不足也。」

    楊惟中緩緩回道:「然而陰陽互濟、乾坤交融。自黃帝之後,男子固然佔據天命,但剛陽難以持久,仍需以懷柔之策互濟,諸如玄女、王母一脈便是因此產生,她們或是藏於鄉野之間,或是隱於深宮之內,只在必要時候現身,也足以確保王朝延續,不至於出現問題。」

    忽必烈頓時恍悟,旋即便又有了疑惑:「若是這樣,那武周后呢?」

    「武周后之所以能夠成就天命,實乃借着佛門異域之力所成,故而能夠短暫壓制天命。然而此力難以持久,故此等待武后駕崩,那武周一朝也徹底崩解,不能久持。」楊惟中解釋道。

    忽必烈神色瞭然,回道:「聽先生所言,我這才明白過來。但是這事和那蝸皇又有什麼關係?」

    「自然有關。要知曉蝸皇可是名列三皇之力,其力量絕不輸於伏羲、神農,那蕭鳳若是得了這蝸皇之力,那邊代表着她的力量足以和天命抗衡,屆時此人只怕便會有一個武后!」楊惟中雙眉緊鎖,神色冷肅。

    忽必烈哂笑道:「那人不過一介女子,如何能和我天可汗的力量抗衡?」長袍一攬,便見此人身形當中陡然現出沖天氣勢,於蒼穹之中層層雲朵被這氣勢一衝立時消散,讓這一片天空又是湛藍無比。

    只手排雲、手掌乾坤,此刻的忽必烈實力已然登頂地仙之境。

    若非如此,忽必烈又如何能有這般信心,將那蕭鳳視若掌中之物?

    楊惟中長聲一嘆,滿懷崇敬的道:「三皇子實力,我自然嘆服。但是莫要忘了,那蕭鳳成就地仙之境比你要長,如今時候更是得了蝸皇之力,只怕此女日後便會成為皇子禍患。還請皇子以後多加小心此人,以免讓這妖孽繼續壯大。」

    「我自然明白!」

    忽必烈頜首應道。

    卻在這時,於府衙之外,有一人沖入庭院之內。

    「」

    「稟告殿下,那赤賊如今已然衝出涉縣,將邯鄲城給攻佔了。邯鄲城的守將目前已然全部陣亡,城中蒙古諸部也被那赤賊擒住殺死,屍身懸於城頭之上,還請殿下」

    雷霆炸響,狂風大作。

    行走在深幽林徑之內,暮輕古抬起頭看了一下天空,哀嘆一聲:「看這樣子,這暴雨一時半會是沒有停歇的可能了!」

    且看此時,在那陰沉的烏雲之下,狂風四起、暴雨肆掠,吹的大樹近乎倒伏在地,而在濃密的烏雲之內,更有道道霹靂連綿閃爍,越發的讓這片天空顯得陰沉無比。

    被這狂風一吹,暮輕古已然是渾身濕透,冰水侵入身體之內,更是透着幾分寒意,若是這樣下去那就非得感染風寒了。

    正在不遠處,正好立着一個客棧,門前懸着兩個大紅燈籠,雖是被狂風颳得呼呼作響、上下搖擺,其中燭光卻屹立不倒,繼續釋放着燭光,讓人看的清晰。

    「幸好有這個客棧,不然的話我豈不是要凍死了?」

    暮輕古頓時歡喜,只見那店家正要關門,心中焦急之下只將足尖於地上輕輕一點,竟是橫空挪移數十丈之遙,正好擋在了門扉之前,嚇得那店家險些跌倒在地,雙目圓睜蹬着暮輕古,口中兀自喝道。

    「你,你是誰?」

    憑空挪移數十丈,似這般手段,可非常人能夠做到的!


    「只因此時風急雨驟,所以才前來避雨。」暮輕古雖覺好笑,但是且看到對方那呆滯臉孔,也不願對方有什麼負擔,指了指天空之中閃爍不定的閃電,笑着解釋道:「所以我這番過來,只是為了找個房間休息一下罷了。而且你這酒樓並無腳步行走之聲,亦無常人呼吸之聲,顯然是空蕩蕩的。既然如此,留我一宿又如何?」

    身形一晃繞開店家,暮輕古剛將身子落定之後,頓時輕咦一聲,卻見於那大堂之內,一位白衣男子悄然坐於其上。

    且看此人身着一件淡藍素雅長袍,於腰間之處僅以赭色玉帶系住,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墜飾,一張臉蛋亦是精緻無比,讓人看不清楚究竟是男是女,額頭之處帶着一個藍色發箍,將一頭修長白髮束住,並且用一根碧色玉簪簪住不至於顯得散亂。

    穿着雖是簡單,但有一股高貴典雅之氣。

    然而讓暮輕古更覺困惑的是,眼前這人究竟何時出現的,為何自己竟然沒有發現?

    白髮藍衣人卻只是矜持一笑,只將手輕輕一抖,卻自袖中取出一塊銀錠隨手丟給夥計:「只因見此地暖和通透,乃是上佳休憩之所,而外面卻是風冷雨急,故此登門拜訪。這十兩銀子,便作為酬禮,還請你莫要見怪。」卻瞧見不遠處的暮輕古,他便將那手指點了點桌子,笑道:「相逢便是緣,你我既然再次相遇,不妨在此喝上一次水酒如何?」

    目光落在暮輕古的肩膀之上的雨漬,這白髮藍衣人悠悠一笑:「要知道這裏的赤焚酒最是出名。此酒乃是以當地的赤龍果為原料,需要釀造足足一百餘年時間,其中更要每年添加赤蛇膽、霜松果、曇幽蓮作為引子,祛除毒性、引出藥性,乃是祛除風寒、固本培元的良品,若是就此錯過了,豈不可惜?」

    暮輕古本欲拒絕,聽聞此言當機大喜,也不管身側店家踟躇表情,跨刀坐下之後便道:「既然如此,那我豈能錯過?」

    若說他這一生有嗜好,那就是對無法捨棄對美酒的喜好,只需要聽到有什麼美酒的地方,無論是付出什麼代價,都願意去嘗上一嘗。

    白髮藍衣人微微一笑,斜眼撇過旁側坐立不安的夥計,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且去將此地最好的赤焚酒取出,知道了嗎?記住了,是藏在右起第二間客房的地窖之中的的,而我需要的乃是第三排木櫃第二層的那一批。」

    那夥計且見兩人大刺刺坐在大堂之內,更知兩人武功高強,自然不敢抵抗,自去準備水酒以及吃食。

    暮輕古坐定之後,卻問:「那赤焚酒究竟有何妙處?」

    「哈哈!」瞧着旁邊暮輕古好奇模樣,這白髮藍衣人便介紹了起來:「你可知道這赤焚酒剛剛開始釀造的時候,因為其中蘊含大量火毒,所以須得放上三四十年方能拔出其中火毒,讓人能夠飲用。但是若是這般飲用卻是和尋常酒水無異,還需的放上一段時日,如此一來因為陰陽相轉的遠離,本來致命的火毒卻會轉化成充滿生命力的火元,讓人飲之能夠固本培元,有提升功力之能。但若是儲藏時間久了,那麼盛極而衰其中所蘊含的藥力就會衰減。而我說的那一批乃是一百三十七年前釀造的,算起時日來正是藥性最盛的時候。」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真的是不虛此行啊。」

    眉梢挑起,暮輕古雙目放光,將那板凳拉開便坐了下來,心中已然對白髮男子口中所言的赤焚酒期待無比。

    過了半晌,那夥計終於端着一瓶赤焚酒走了上來。只見在那托盤之中,正放着一個曲頸水晶瓶,其中盛着只盛着三分之一的嫣紅液體,通透的紅色液體就似嫣紅血液,更如純粹的瑪瑙一樣,透着幾分玄奇瑰麗。

    這個應當就是赤焚酒了,而這赤焚酒果然玄奇,雖是被裝在那透明水晶瓶子之中,卻猶似火焰一樣不住亂竄,幾欲破瓶而出。

    「哦?看這樣子果然別有一番滋味啊。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暮輕古瞧着驚訝,當機伸出手便要抓住酒瓶,卻冷不防被那白髮男子拍了一下手。

    自袖中取出兩杯酒杯,白髮男子抿着嘴唇,似有所思掃過旁邊夥計:「這赤焚酒非比尋常。若是只以尋常酒杯盛放,其中藥力便會蒸騰而去,反而沒有增補修為的藥效。故此須以這采於雲霄峰之上億載冰川之下蘊含的冷玉製成的酒杯,方能夠以極寒之力將其中藥性冷藏,如此這般才能夠得享這等無上美酒來。」

    「哦?這個我還不知道呢。那麼現在能喝了嗎?」

    接過酒杯,暮輕古只覺得一股寒氣自這酒杯之上直刺而出,而那手指更是覆上一層冰霜,當真是冰寒至極。

    只是他卻不以為意,體內玄功微微催動,當機讓那冰霜消解,目光躍躍欲試看着那赤焚酒,儼然化作了一位品酒師,就等着品嘗這許久未見的絕世佳釀。

    白髮男子將那酒瓶拿起,當取下瓶塞之後,只見一股蒸騰炎氣呼嘯而出,宛如煙花乍然綻放化作一朵栩栩如生的火花,根根枝杈、片片花朵幾可以假亂真,宛如剛摘的紅玫瑰一般透着勃勃生機。

    這卻是赤焚酒之中多年未散的火毒所話,如今以煙花方式盡數釋放,更添幾分欣賞之意。

    那白髮男子只將指尖朝着這赤焚酒輕輕一點,那本是沉澱的鮮紅液體就似火山噴發失的那些岩漿,被水晶瓶整個噴出,一粒粒凝結起來化作血晶,折射出萬千輝光,隨後正似春雨一樣紛紛落到兩杯酒杯之中。

    待到停歇之後酒瓶已空,而那酒杯之內萬千氤氳酒氣懸於其中,雖是左右衝突卻始終不曾突破那濃郁冰氣,空氣中更是充斥着一股濃香之氣,越發讓人沉醉。

    「那是自然。畢竟這赤焚酒味道最好時刻就是在開瓶之後的三分鐘。若是錯過了這個時候,那味道不僅僅會丟失一半,便是藥力也會盡數消散。所以若要品嘗這美酒佳釀,就是這個時候了。」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卻似有懷疑掠過不遠處的夥計,旋即將這赤焚酒納入口中。

    在一邊瞧着這一切,暮輕古只將那酒杯置於嘴上,冷玉酒杯上的寒氣撲面而來,已讓那嘴唇佈滿寒霜,而那蒸騰而起的赤焚酒更令口舌乾澀、如遭火焚,雖是如此他卻毫不在意仰頭一飲而盡。

    這一飲,頓時讓暮輕古只感身軀舒爽無比,高聲笑道:「好酒,果然是好酒。」

    「酒自然是好酒,只可惜來者非客。看來這一次飲酒只怕是不行了。」微微搖頭,白髮男子卻是斜目掃過門外,似有幾分懊惱。

    暮輕古頓生好奇,放下酒杯問道:「是你朋友?」說話時,已然是凝聚心神,遍觀周遭場景。

    於腦海之內,立時發現距離此地約有一里左右,正邁步飛馳的幾人,而聽他們氣喘吁吁的樣子,很顯然是身負重傷了。

    「算是,也不算是。」白髮男子有些遲疑,隨口道:「只是那人牽連到一件我所牽掛的事情,故此需要他的幫忙。只是今日看來,似乎出了一些麻煩?」

    「這倒也是。畢竟跟在那個人身後尚有三人,個個修為皆是不遜此人,而他手中更是抱着一人,速度能快那才奇怪了。」雖是知曉對方動靜,暮輕古卻不打算動手。

    那白衣男子瞧着暮輕古分毫不動,不禁無奈:「你打算就這麼袖手旁觀嗎?」

    「我和他們非情非故,為何要摻入進去?」暮輕古輕哼一聲,依舊執着於手中杯酒。

    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目前尚不知曉眼前這白髮男子究竟何人,更不知曉那叢林之內那些人因何而起爭執。

    他若是擅入其中,招惹了惹不起的大人物,那可就麻煩了,更何況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喝酒,至於別的待一會兒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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