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初晴,正是出行好時日。筆~趣~閣.fo
三人一路奔行,終於來到了大名府。
望着眼前城池,蕭月有些忐忑不安:「水川先生,那嚴實當真會依照你的想法按兵不動嗎?」
「自然!」
水川先生長須拂動,微微頜首:「此人年輕時候倒也讀了一些書,志向向來遠大,然而卻不肯腳踏實地苦練武功,反而喜歡結交眾多江湖眾人。正是因此,所以他年輕時候雖然屢屢犯事,卻得到那些俠義之輩相助,雖然不過是中人之資,卻也屢有遭遇,從而成為地仙一流的人物。世事輪迴,也算是風雲無常罷。」
「那你怕了?」宇文威忽然說道。
水川先生擰緊眉頭,言不由衷的回道:「左右不過一介常人,有什麼好怕的?」雖是強裝鎮靜,然而蕭月卻可以看見其雙股稍微有些戰慄,顯然也是有些害怕了。
「只可惜了。若是沒有當年的變故,你又何至於變成今日樣子?」嘴角帶出一絲輕蔑,宇文威那沙啞的聲音之中明顯是帶着憤怒。
先是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水川先生神色有些複雜看着那城池之上的牌子,老朽身子一步邁出:「這倒也是。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走吧。」
重新回到這裏,他倒是觸動心中悵惘,若是沒有被廢掉玄功,依照水川先生的才情、資質,踏入地仙一流也算是理所應當。只可惜天妒英才,往年那一場席捲整個宋朝的慶元黨禁遺禍甚重,不僅僅讓曾經的孫應時被迫隱居定軍山,就連眼前這水川先生和宇文威一併受到波及。
正是這次事件,令他一蹶不振,如今時候甚至就連那些尋常武者都比不上。
雖是在旁邊只是聽說過,蕭月也是唏噓不已,隨着兩位年近天年的老者踏入這城池之中。
大概是因為有嚴實再次駐紮,這大名府比之之前的那些荒城要好得多,不僅僅道路兩側有打開大門做生意的商客,就連街上人群也是熙熙攘攘的,甚至讓三人生出一股時光交錯的錯覺。
然而只是走了幾步,蕭月就面露嫌惡起來。
其中緣由,正是那些瞧着她相貌圍過來的眾人,甚至有人直接擠到了她的面前,詢問芳齡、身高、興趣、婚配甚至生辰八字之類的,儼然一副追星模樣。沒辦法,蕭月畢竟是修為有成的武者,縱然身上所穿的不過尋常農村衣衫,然而她那自衣袖露出藕玉也似的皓腕、淨白如雪的玉龐也依舊顯眼,高挺的腰姿亦是不類常人,和那些被生活、勞作壓垮的黃臉婆,當真不是一路人。
這般英姿,在這充斥尋常百姓的街道之上,自然是鶴立雞群。
水川先生無奈,低聲說道:「早知當初我就應該教你易容之術,好掩蓋這美貌來。」
「就你那些東西用雞屎、豬糞混合的易容之術,還是算了吧。」一想當初易容時候所用的塗料,蕭月本能的就產生排斥。她畢竟是女子,素來好潔,若非是緊急狀況,又怎麼可能讓這污穢之物塗在自己的臉上呢?
宇文威指了指眼前眾人,低聲問道:「但是這些人怎麼辦?」
「很簡單,只需要將他們逼退就行了。」
輕哼一聲,蕭月立刻運轉玄功,在她身邊立刻生出一重銳利之氣,好似屏障一樣將幾人罩着,而凡是靠近起三丈之內就會瞬間感覺皮膚刺痛,心中也是噁心無比,從而自這片區域之中離開。
這一下,方才讓幾人得以穿過人群,朝着城中走去。
正在這時,自不遠處街道之上一人騎馬走出,雄姿英偉、挎着一張強弓,身後跟着數十位騎兵,不知道乃是那家的公子,目光巡視着周圍的狀況,偶然間還詢問着那些商販們的菜錢價格,整個氣氛也算是其樂融融。
「那個少年,你知道是誰?」見到水川先生死死盯着這人,宇文威問道。
「不確定。」搖搖頭,水川先生回道:「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記憶都有些模糊了。不過這個城市乃是嚴實治下,那麼或許眼前這位的身份就是他了!」
「他?」宇文威沉思起來。
兩人對話時候,那人卻像是察覺到兩人談論,當即調轉身看望這裏,隨後目光之中都閃過一絲雀躍,喝令隨身侍從分開人流,朝着三人所在的地方走來。
「我們走吧!」
蕭月忽的說道。
並非她害怕,實在是因為那人目光太過放肆,根本就不顧及周遭人的詫異,死死的盯着自己,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目光之中的痴迷。
若非身邊有兩人攔着,她早就抽劍將眼前這人給劈了。
這時,水川先生卻忽的笑了起來:「不,我們還是等他過來吧。畢竟若要打開整個局面,那就非得需要眼前這人的『幫忙』不可。所以接下來的事情,還請蕭姑娘暫且容忍一下。可以嗎?」一邊說着,他一邊躬身作揖,當真是做足了禮數。
蕭月無奈,只好點頭應承下來。
且不說這裏,遠處那位公子也來到幾人旁邊。
他也不管旁邊兩個打扮成鄉村農夫模樣的水川先生和宇文威,而是直接來到了蕭月的面前,臉上帶着笑、眼中透着欣喜,身子彎曲長揖一下,問道:「初次見面,多有冒犯,紫芝這廂有理了。只是不知道姑娘芳名如何?可曾婚配?」這般大膽的樣子,當真是讓眾人詫異。
很顯然,依着他話語之中的意思,顯然是對蕭月產生了愛慕之情。
不過這也是理所應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以這位如此尊貴的公子,並且還是正處於十八九歲青春期荷爾蒙時期,若是遇見蕭月這般清冷艷麗的少女,並且對其一見鍾情,也應該是合理的發展吧。
只可惜,蕭月心中早已有人,豈會因為眼前之人,就有絲毫動搖?
這個時候,她半點理會意思都沒有,只想要讓這傢伙儘快滾蛋,也免得浪費自己的時間。就這樣,因為蕭月並未回答,周遭之人頓時感覺整個空間的時間都凝滯了起來,竟然在一霎那鴉雀無聲。而那位公子見到蕭月遲遲不曾回答,臉上頓時泛起尷尬來。
「對不起,我家孫女因為變故無法說話,故此無法回道公子的話。」
但是在這個時候,水川先生卻一步跨出,打破了此處的寧靜。
這位公子頓時慌張起來,連忙問道:「孫女?原來您就是她的爺爺啊,當真是失敬失敬。但是她究竟因何原因,竟然就連半點話語都無法訴說?」問話時候居然也透着一些溫柔。
「說來慚愧。我那兒子本是此地三十里之外荊棘嶺農夫。只可惜在十年前卻因為亂匪闖入家中被害。只有我和我兄弟因為道山中打獵,方才逃過一劫。而這娃娃也幸虧當時候被藏在了米缸之中,方才逃過了一劫。只是自此之後,她就變成這般樣子,半分話語都說不出來。」
悠悠然,水川先生頓時陷入悲傷之中,蒼老的眼睛之中落下幾滴濁淚,當真是彷徨之中帶着失落,全然將那古老伶仃的模樣展現的是淋漓盡致。
「原來如此。」話語中透着可惜,這位公子不禁猛地一跺腳,五指亦是攥緊身側寶劍,低喝道:「只可惜我當年太過年幼,否則定然一劍將那匪徒全數斬殺了事。」
「這位公子果然有大志,老夫權且替那死去的孩兒謝過公子。」水川先生當即拜倒恭恭敬敬磕了一下頭,隨後在這為公子攙扶之下站定起來,透着困惑問道:「只是不知家傳如何?姓甚名誰?」
「姓嚴名忠濟,字紫芝。你叫我嚴二郎便是了。」嚴忠濟哈哈一笑,爽快無比的說道。
「原來是嚴老相公的孩兒啊。怪不得居然如此英武非凡,不過雙十年華,居然已經名列千戶、修為也是踏入堂堂之境。嚴二郎這日後定然會飛黃騰達、官居一品啊。既然公子如此家世,卻為何垂憐我家孫女?畢竟她不過蒲柳之姿,更兼身有殘疾。若是就此成為公子妾室,只怕會玷污公子名聲啊。」水川先生繼續贊道。
「無礙!」
嚴忠濟連連搖頭,心思分毫不敢,繼續說道:「父親曾經說了,切不可仗勢欺人、以大欺小,否則的話就算不得俠義之人。而且她雖有殘疾,但那雙眼睛卻是靈動無比,而且行動之中更是透着一股飄渺出塵之意,周身亦是泛着冷意,想必年幼時候應當是受到了不少苦。既然如此,那我更應當負起責任,也免得她多受那些疲乏之苦。」
「那就多謝公子之意了。」水川先生也是應道:「只是我這孫女,向來懼怕別人。所以對你也有些生分,只怕這事情還得緩上一緩。」說話時候,他連連看着蕭月,目光之中透着愁容,在旁人看來,分明就是爺爺疼惜孫女的尋常模樣。
「無妨無妨!」
嚴忠濟瞧見蕭月遠遠立着,根本未曾給他半點好臉色看,也是瞭然說道:「只是不知幾位今日裏究竟為何入城?若有什麼需要的,我自然會鼎力相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