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當清晨的第一縷淺光,透過粉紅窗簾揚撒在大理石地面;當窗外的一雙鳥兒嘰喳的唱情歌的時候,一宿沒睡沉的陳萌就已經睜開了眼睛。
這一晚,陳萌接連做了一宿的夢。長長短短的,千奇百怪的都有。她搖了搖有些不在狀態的腦袋瓜子,然後起身在床/下找到了自己那雙棉拖後,就進了衛生間洗漱去了。
陳媽媽的生物鐘一向是在清晨的七點。
眼下,她被自家女兒的大動靜吵得也是睡不着,掀開被子就披了件衣服走出來,在廚房就抓到了正在土司上抹草莓醬的陳萌,陳媽媽十分頭大,特別是在看陳萌抹草莓醬的那一臉雀躍的小人得志,更是不大友善的走過去,直接將她拎着扔在了餐桌前。
「你這一大早瞎折騰什麼?平時不是很能賴床的?怎麼今天抽了什麼風?」
陳萌看着陳媽媽一副不大友善,沒志氣的咽了咽口水,才說道:「我吃東西啊,吃完回學校上課。」
「怎麼回事?前幾天不是還說不用去學校了嗎?」陳媽媽不解的瞪着陳萌,一臉的你不好好說,我一定不會輕饒你的表情,讓陳姑娘有點怯場。
「沒有啊,媽媽你先聽我說。我其實就是想,明年4月尾5月頭就畢業了,而且明年我不用去學校了,所以想說索性找個兼職,要不然到時候畢業了我工作沒着落。然後啊,現在離過年也就兩個月不到了,我最多去學校過上一兩個星期就放假了,所以想去好好的保留一些美好的回憶!」陳姑娘說得那叫一個老實誠懇。
陳媽媽是知道陳萌一向是那種乖乖牌的好學生,這兩天的放假逃課,多少讓她心裏有些過不去的,所以她也就點頭答應了,可在下一秒,她看到了陳姑娘的右手緊緊揣着衣角的時候,當下就明了事情不對勁。
「你說說,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陳媽媽冷若冰霜的盯着撒了謊的寶貝女兒。
陳萌看着陳媽媽的那種表情,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被發現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就是逃避一些事情,不想見一些人不想面對一些事情,在加上學校那邊我也不想拿白板,所以才想回學校的。」
「哦?你翅膀硬了?還學會逃避躲人?來跟我說說這都是在跟誰玩貓捉老鼠?」
小姑娘搖了搖頭,怎麼說都不肯開口。陳媽媽看着她憋得小臉通紅的,在看看時間不早了,也不想在繼續逼問直接的放行。陳萌得到首肯後,心有餘悸一溜煙的就跑進了房間收拾東西了。
只是她邊走邊嘟囔的:「媽蛋的,明明我已經說得那麼認真的,怎麼還會被發現!」
陳萌自以為聲音壓低,陳媽媽就聽不到了,可沒想到她的那番嘟噥如數的被陳媽媽聽了便。
「哼,小樣的,老娘生你養你那麼多年,還能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
陳姑娘極其奢侈的搭了一次的士。
從A市的最南面坐車一路到了A市的東面。
進了學校的第一件事後,陳姑娘就是打電話給老教授,不等那邊的老教授先開口,陳姑娘就已經是各種可憐巴巴的先開口:「師傅!你徒兒窮到以後不能做出租車了!你快點幫我問問看,上次在絕藝畫廊的三天實習,是有沒有錢的!如果沒有的話,我得去找兼職了。嗚嗚嗚,師傅你看你徒兒好可憐哦!」
電話那頭的江明,忍笑忍得快內傷。他這是一邊看着副駕駛座精神不佳的祁大神,一邊此時此刻順路下車去買畫具的自家父親。
一臉未雨綢繆的捏着手中的手機,他在盤算着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告訴電話那頭的小姑娘,他其實不是「師傅」,而是她的江明哥。
「欸姑娘…你曉得我是誰不?」江明忍笑。
祁大神若有若無的瞥了小人得志的江明一眼,然後繼續冰山狀態的不言不語,旁若無人。
下一秒,電話那頭就傳來了陳姑娘不可思議的尖叫。
「啊!江…江明哥?怎麼會是你?師傅呢!」
「為什麼不能是我?」他一邊察言觀色冷臉祁大神,一邊小人得志的反問電話那頭的陳萌。
「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師傅經常說你去出差的,怎麼你現在還能拿到師傅的手機!啊!你不要告訴我,師傅也跟着你一塊去出差了?」
江明終於忍不住,直接大聲的笑出聲。
祁大神心裏頭亂糟糟的,雙眼放着冷箭的看了江明一眼。某人十分沒志氣的,也就在大神的冷箭里,情不自禁的就按下了掛斷…
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這腸子都悔綠了。
他怎麼能屈從於三哥的淫/威下!要知道,陳姑娘這張可是最值錢的免死金牌,對付自家三哥是綽綽有餘的,他怎麼能為了怕得罪三哥,而選擇得罪免死金牌!
怎麼辦!
昨晚暴力奶媽在烽火絕跡里,一招秒殺銀彈周的場面,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完蛋了,眼下他的ID號陳姑娘是清楚的,看來他也要遭遇一次被一招秒殺撲街了嗎?!怎麼辦!他不上遊戲會不會好一點?還是說去努力找陳姑娘的軟肋要來得快一點?!
哦對了,司馬睿。找大哥讓他給人家小姑娘的兼職工錢分配多一點!
沒錯,就這樣!
江明想當然,連老教授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開車。」老教授第三遍強調。
「咳。」祁大神通過後視鏡看着已經黑臉的老教授,好意的假咳想說提醒一下江明的,可沒想到這江明也榆木腦袋了。只見眼下江明十分觀聞問切的說:「三哥你怎麼咳嗽了?需要去看醫生嗎?!」
「哼。」老教授心情不爽。
這臭小子,你老爹還身體不舒服呢,這祁家長孫人高馬大的,一點小咳嗽至於就那麼擔心?也不見你這臭小子對你老爹這麼關心呢!
江明不明所以的看着後座的自家父親,在看着副駕駛座上的祁大神。一頭霧水的來來回回的看,祁大神被看得無奈,薄唇一張一合,輕輕的吐了兩個字:「開車。」
「哦。」江明對祁大神向來是很忌諱的,所以當即沒有二話,也就照做的開車離開。
臨近A大的時候,江明才記起剛剛陳姑娘那通電話的事情,然後跟老教授打招呼:「爸,剛剛陳萌那丫頭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找你有急事呢!你看看,給不給人家回個電話什麼的。」
「我說你個臭小子,有電話你也不懂得跟我報備一聲是不是!那丫頭有急事找我,這會兒都說不準在哪兒發愁苦惱呢。」老教授略微有些重「徒」輕「子」的不耐煩,其實明里暗裏都是借題發揮一把剛剛江明對自己的忽視,祁大神看在眼裏也不點破,他對江明一向的後知後覺其實是很擔心的。
所以他什麼都不做的,就看着江明恭恭敬敬的遞過手機,然後跟他一樣,選擇沉默是金。
老教授拿過手機後,就開始在那上頭翻翻找找,準備找陳萌的手機號碼,然後回撥過去。而這陳萌的手機號碼,其實是在祁大神心裏頭記得滾瓜爛熟的。
所以在老教授翻找通話記錄的時候,祁大神已經開了口。老教授這是一邊不可思議的看着祁大神,一邊按着手機,在看到那電話號碼上頭顯示的「陳丫頭」後,更是十分不可置信的看着祁大神。
祁大神打小被人圍觀慣了,也習慣了別人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自然也就習慣成自然的不去理會。
終於,電話接通。
那頭的小姑娘故意壓低聲音的開口:「師傅你回來了呀?」
「死丫頭,別廢話,快說說這又是遇上什麼難題了。」老教授的口吻是關心至極的,可別說,把在任勞任怨當司機的江明給羨煞壞了!
在他印象中,老教授可沒這麼溫柔小甜甜的跟他說過話!
Oh!突然間好嫉妒那個死丫頭!
媽蛋的,這到底是誰的親爹!
「師傅,我其實就是想讓你幫我問問,上回在絕藝畫廊三天的實習兼職,是有工錢的沒有!」陳萌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壓低了聲音,這會兒她可是待在教室乖乖聽課的三好學生,她可不想待會因為擾亂課堂記錄,而被輔導員攆出去。
「什麼!」老教授十分不敢置信,沒控制住分貝就喊了出來。
陳姑娘懊惱的捂住了臉,趕在輔導員開口之前,自己抓起了書和外套就離開了教室。
走之前還愧疚的說了句:「抱歉。」
而對於害陳萌被攆出來的老教授,自然不知道這一段,他只知道他的乖徒兒是一向不為錢財發愁,甚至跟他一樣視錢財為身外物,不過眼下陳萌的開口,像是一言點醒夢中人一樣,讓他記起了還有兼職工錢這一件事情了。這本來,他都給忘記了,還好小姑娘自己還記得!
陳萌的一番話,聽在此時此刻車內三人的耳里,都是不一樣的意思。
對於江明來說,陳萌的兼職工錢他可以直接跟司馬睿開口,然後一方面還能跟這現實中的免死金牌套近乎,網絡上還多了一個旗鼓相當的隊友,而不是對手。他何樂而不為。
而對於祁大神來說,陳萌的兼職工錢成為了他一次計劃的導火線。他老人家甚至已經想好了,要怎麼讓這隻一直想着要逃離開他的小白兔,自己主動的送上門來了。祁大神算計精準,末了才鬆了一口氣。這連帶着臉上的拒人於千里之外,也總算是接地氣的柔和了幾分。
然而對於老教授來說,小姑娘肯定是真的山窮水盡的才會來開這口,雖然她的要求是她理所應得的。
老教授想了想,就盤算着等會要怎麼敲詐司馬睿,給陳萌多付點薪水。
三個人也就這麼心懷鬼胎的,全都不發一言的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