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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的一個半小時。筆硯閣 m.biyange.net
是大街小巷的小攤販活躍度最高的時候。
他牽着她的手,一步步的往前走,手心微暖,掌心相貼的好不溫柔。小姑娘認認真真的往前走,絲毫沒有留意到他的分神偷看。蔣杞想,是不是他們這樣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就能走過了這四年,回到高中的那三年,回到那種身邊,永遠都是她陪伴在身邊來來回回的時光,那該多好?
大街小巷上人流開始滾滾,他牽着陳萌的手更是緊了幾分。
路人們的走過時,對於他們這邊俊男美女多少行了注目禮,那眉目間無一不是在說他們這對情侶,美好得讓人羨慕?
蔣杞心下一暖。
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瓜子,她不滿意自己的頭髮被弄亂,不滿的問道:「你幹嘛?」
他笑得楚楚,老半天才說了一句:「不幹嘛。」
朵朵,那三年我沒有給你名分,就讓我現在來彌補好嗎?
不論如何,不管怎樣。
陳萌哪裏知道蔣杞會想這麼多,小姑娘只是一步步的往前走,然後時不時的催一催,要到了嗎?還有多久?
兩個人走了將近三條街,才到達目的地。入目的是,一幢類似於老宿舍大樓的那種住宅區,蔣杞緊了緊牽着她的手,然後帶着陳萌爬樓梯,她沒想到的是這連連一口氣竟然爬了六層。小姑娘氣喘吁吁的好不容易在站在了正主的門前,蔣杞衝着她取笑道:「你這運動細胞還是這麼不發達,說說這幾年的體育考是怎麼過的?」
說起體育課,陳萌就是一臉的義憤填膺,「還能怎麼過?硬着頭皮拿了個全年級前三!」
蔣杞一聽這消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只見下一秒,陳萌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說道:「倒數的倒數的!」
他還來不及笑,眼前的這扇門就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穿着白色小背心的男生,高高瘦瘦的。陳萌想上次根本來不及看清,眼下也總算是正式的打個照面了。卻不料手還沒伸出去,這對面的大男孩竟然嗷嗷大喊:「冷死我了。你們為什麼還不進來!」
「冷?」陳萌不解。
蔣杞搖了搖頭。輕輕的帶着陳萌走到了屋子裏面。
「這小子很怕冷,剛搬到這裏我就立刻給他添置了暖氣。」蔣杞解釋道,然後衝着又一次回到電腦前的遲未夏。喊道:「你可別欺負她,老老實實的待着。」遲未夏一聽蔣杞用這種語氣說話的,心裏頭就不高興了,「說得我好像你一樣禽獸!」
蔣杞吃癟。「你知道禽獸是什麼意思嗎?」
「當然,就是不是人!」遲未夏可自豪了。能知道這麼深奧,這麼難寫的中文,別提把他給美壞了!陳萌站在這兩人的中間,聽着他們來來去去的鬥嘴。心裏頭那僅有的小小緊張也在這會兒給消失殆盡了。蔣杞扶額,對着陳萌示意去沙發上坐一會兒,陳萌點了點頭後。他便走進了廚房,乒乒乓乓的開箱倒櫃。找那麼些盤碗來裝買來的吃食。陳萌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聽見了蔣杞低吼:「遲未夏你不要告訴我,這碗你一星期沒洗了?」
電腦前的遲未夏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喊道:「好的,我不告訴你。」
陳萌終於忍不住的就笑開了懷,遲未夏對着陳萌眨了眨眼睛,然後放輕了聲音:「你好呀,漂亮的女孩!」
「你也好呀,帥氣的男孩。」
陳萌學的是美術專業,這會兒在看到遲未夏的時候,大腦里竟然有種難以壓抑的靈感。眼前的這位穿着白色小背心的陽光男孩,膚色白皙,一頭棕色的齊耳短髮,高高瘦瘦的看上去陽光極了。最讓陳萌無法移開眼睛的是,是他那從後背延至胸前的大片文身。那上頭的圖案是陳萌從未見過的,好看又是十分讓人移不開眼的。
遲未夏被陳萌看得有些不自在,大男孩有些坐立不安的回頭看她,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為什麼一直看着我?」
「你的文身很好看。」她心直口快。
陳萌本以為這樣的讚美,會讓這個從剛剛就一直跟蔣杞鬥嘴的男孩開心的,可沒想到在聽完陳萌的話後,他眼神是消逝而過的失望。
「怎麼了嗎?」陳萌問道。
他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胸前的文身,陷入了沉思。他想啊,這陳萌也不過如此嘛。為什麼蔣杞會那麼喜歡他?這陳萌也跟普通的女孩一樣,一看到他身上的文身,就是說很好看很好看,這麼多年來,他聽過了各種的讚美。當然,遲未夏也不指望能從陳萌的嘴裏聽到別的稱讚,可不知道為什麼,陳萌的這種讚美算是最直接的,不帶任何的浮誇,倒也算是真心讚美的,但遲未夏就是開心不起來,他就是做不到跟以往一樣笑嘻嘻的說謝謝。
就好像,在他的世界裏,陳萌能被蔣杞那樣的人喜歡,就應該是與眾不同的,就應該是特別無比的。
「好像我自己要求太多了,我很自私的。」他牛頭不對馬尾,答非所問。
陳萌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種淺淺的小小悲傷,站起身輕輕的走到了他的身側,然後像以往安慰潘土豪一樣,伸手摸了摸那一頭的深棕齊耳短髮。聲音是溫柔至極的輕輕柔柔:「是不是很痛?」
他震驚,回過頭十分不確定的看着陳萌:「痛?什麼?」
「這裏呀,是不是很痛?好吧,我好像有點多此一舉,這麼大的幅度的文身,肯定是很痛的對不對。你是怎麼忍下來的?」陳萌伸出手,指腹輕輕的從那片文身划過,暖暖的感受着那上頭的栩栩如生,像是能感受到這片文身下面的那種痛感一樣。
下一秒,遲未夏自問不是玻璃心的自己。竟然在蔣杞以往的人面前哭得像個小孩子。
她問我痛不痛?
她說肯定是很痛的。
她問我是怎麼忍下來的。
遲未夏梨花帶雨的抬起頭看着陳萌,那種可憐巴巴的摸樣,讓陳萌以為他是真的感受到了痛感,才忍不住的,於是陳姑娘發揮了一把母愛的光環,更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他的肩膀。
「其實很痛的,但是我拒絕不了的。」他含糊的回答。
陳萌輕輕的嗯了一聲。任由他摟住了她的腰身。任由遲未夏將小腦袋瓜貼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任由他的點點淚意抹在了上衣上。而她的手已經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有之。心疼也有之。
其實,她還是滿愧疚的,明明她只是想稱讚這副文身的,她可沒想到眼前的這個陽光大男孩竟然會哭得楚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陳萌想。遲未夏哭成這樣,想必是很痛的吧。
在廚房裏洗碗洗得恨不得。把遲未夏吊起來打的蔣杞,好不容易洗乾淨了那積累不止一個星期的碗筷後,才套上了帶來的吃食,待到他端出來的時候。陳萌已經不見了。五十平方的小小屋子裏,只剩下了遲未夏一個人趴在了電腦桌前,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憐。
他走進。問道:「怎麼了?」
我就洗了個碗,怎麼出來好像變天了一樣。
遲未夏從電腦桌上抬起頭。哭過之後的眼睛有些紅腫,在看向蔣杞的時候更是楚楚動人的可憐巴巴。他沒頭沒尾的稱讚:「你的眼光很好。」
蔣杞被稱讚得不明不白,放下了手上的那些食物,拉過一把椅子就坐在了他的身邊,然後問道:「怎麼沒頭沒尾的,朵朵呢?怎麼她不見了?」
「她走了。」遲未夏慢條斯理的吃着熱騰騰的食物。白暖暖的熱氣往上沖,緩解了他眼睛的那種腫脹。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情?」蔣杞不滿的挑高了眉頭,遲未夏看着他這副摸樣,可委屈了。「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人嗎?!心好痛的。」
「那你說說看。」
「她剛剛接到電話就走了,一個叫白苡苡的人打電話來的,我本來還想偷聽的,但是電話那邊的人說話太快了,我中文不好,聽不懂。」遲未夏不好意思的咬了咬筷子,蔣杞也不好跟他計較,只是說了幾句你啊你!
「嗯,你剛剛說什麼我眼光好?」蔣杞突然想起這事,便問道。
遲未夏放下了筷子,然後第一次這麼語重心長的跟着蔣杞說話。他收起了平時吊兒郎當,沒有半點正經,收起了平時的愛鬧孩子氣,多了幾分同齡人的旗鼓相當。
不知道為什麼,蔣杞在看見這樣的遲未夏後,心裏頭多少有了一種終於的感覺。
從他認識遲未夏那天開始,就知道這遲未夏不單單只是這個樣子,蔣杞相信有朝一日,遲未夏絕對能成為跟他旗鼓相當的。只是,他擔心被人捷足先登,也擔心有朝一日跟他對立,所以先下手為強的跟他成了好友。
遲未夏說:「你的眼光很好,剛剛,就剛剛。她跟我說,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每個人在看見我身上的文身後,都是稱讚我,各種各樣的都有。她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她跟別人也是一樣的。可是她走到我身邊,摸了我的頭髮,然後問我痛不痛。你知道嗎蔣杞,她不一樣的。她跟別人是不一樣的,她問我是痛不痛,而不是說什麼很虛偽的稱讚。」
蔣杞聽完,眉毛一挑,很顯然他對於陳萌的這種問法感到不可置信。
可更多的他卻是自豪,果然,他看上的小姑娘還是那般良善。(未完待續)
ps:有時候,我們的一些傷口,慢慢的變成了一道好看的圖案時。其實捫心自問,我們要的永遠都不是別人只看表面,而是真正的能看到變成那道好看的圖案的過去,那麼些痛不欲生。可是,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做到這般七竅玲瓏心?而我自問,膚淺無法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