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眼淚,是女人手中最好的武器。
笑容,是女人身上致命的毒藥。
把無涯子送到了打箭爐,把李定國他們三百多人交給兩個小徒弟糊弄,熊儲認為自己已經搞定了所有的邪門人物。
殊不知,熊儲身邊還有一個更邪門的人物,可惜他不知道。
這個人一出現就很邪門,後來連續發生了好多邪門的事情。
本來這些邪門的事情並沒有徹底弄清楚,但是因為嵐兒大包大攬,結果不了了之。
現在,陝西、甘肅全部反了,整個漢中、天水一線亂了套。
熊儲按照自己和軍師萬練的預定計劃,完成了所有兵力的調整和轉移。
一切都箭在弦上,到了不得不發的時候,最後的邪門人物終於出現了。
她就是童子軍副統領:苗素琴。
一個剛開始喜歡哭哭啼啼,後來總是滿臉微笑,而且號稱最喜歡小孩子的女人。
苗素琴是一個人悄悄來到熊儲的中軍大帳,而且已經二更天了。
苗素琴站在熊儲的帥案前,僅僅說了七個字就把熊儲愣住了:「我其實並不姓苗。」
「姓不姓苗倒也沒什麼。」熊儲儘可能讓自己的語調不發生變化,顯得自己很平靜,而且還有一絲調侃:「既然你決定現在不姓苗了,又準備換個什么姓氏呢?」
苗素琴扭捏了一下,還是又說了一個問題:「其實我也不是貴州那邊的人。」
熊儲強忍住內心的驚駭,僅僅「哦」了一聲就沒下文了。
殺手的本能告訴熊儲,現在不需要自己多廢話。
如果苗素琴真的是有所為而來,那麼現在就到了最後攤牌的時候。
既然要攤牌了,而且是對方主動過來攤牌,熊儲認為自己說不說話都無所謂,對方都會把來龍去脈說清楚。
果然,苗素琴繼續石破天驚的說下去:「我的師傅其實是峨眉派的棄徒,所以不對外說自己的名字。因為是棄徒,所以我師傅就被峨眉派追殺。結果我母親救了她,然後我就變成了她的徒弟。」
熊儲心中開始嘀咕起來:難道這個邪門的女人,身上還背着其他得江湖恩怨嗎?好像我和峨眉派之間沒有絲毫瓜葛。
「你把所有的人馬都往南調遣,我就知道你想對南面動手。」苗素琴的語氣顯得有些艱難,似乎心中很掙扎的樣子:「因為箭在弦上,我就算不說話也不行了。」
點點頭,熊儲讓自己看起來目無表情:「你很聰明,也很精明。既然你已經知道箭在弦上,這又能如何呢?」
苗素琴臉色一紅,低着頭說道:「其實我姓鳳,家在武定。」
熊儲這才真正大吃一驚:「原來你是武定縣的人,那麼,羅婺土司鳳鸞是你什麼人?」
鳳素琴的回答果然沒有出現意外:「是我母親。」
「我終於明白了,你已經知道我們大軍即將南下,肯定會有很多土司勢力要受到打擊,所以才被迫暴露自己的身份來見我。好吧,現在已經說到這裏,你的來意是什麼?」
因為在茂州城和軍師萬練密談的時候,萬練就已經說過武定縣屬於一個羅婺女土司,而且是和石砫土司秦良玉同樣厲害的人物:鳳鸞。
土司,標準名字叫做「宣慰司」。是朝廷任命的地方最高行政官員,實現「以夷制夷」的目的。
因為都是地方豪強擔任,所以在前面加了一個「土」字,表示土族自治,還含有蔑視的意思。
土司,就是奴隸主,地方官員、軍隊都是自己的,不接受朝廷的督查和編遣。
秦良玉、奢崇明、安邦彥、鳳鸞、吾必奎都是這樣的奴隸主,只不過他們的勢力很大,朝廷就算發動大軍也一時半會兒剷除不了。
熊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總算聽明白了鳳素琴講述的羅婺鳳氏家族土司歷史。
羅婺土司,就是雲南大理段氏的後裔。
祖先是阿成,他打敗了當時的宋朝大軍,地位日益顯赫,雄冠三十七蠻部。大宋朝廷鞭長莫及,只好允許大理段氏的子孫襲其職,
一二五五年,忽必烈征雲南,羅婺部歸順,被授羅婺萬戶,轄祿勸、元謀、武定和會川(今會理)。
到第十七代土司阿英統治時,鳳氏家族的勢力達到頂峰。
大明弘治三年,明孝宗賜羅婺彝族姓鳳氏,阿英改名鳳英。孝宗皇帝還賜給鳳英「盡忠報國」金帶。
從那時起,歷代羅婺土司都姓鳳。
因為太祖皇帝出身於鳳陽,所以鳳姓在大明朝,是僅次於朱姓的高貴姓氏,可見朝廷對羅婺土司強大實力的忌憚。
二十年前,朝廷有感於內憂外患日益加劇,民生凋敝,國庫日虛,地方土司卻富得流油。所以在雲南強硬推行「改土歸流」之策,希望能夠充盈國庫,結果在武定境內遭到了極大挫敗。
朝廷命令雲南王沐睿出兵,首先拿勢力最強大的羅婺土司開刀,強制推行「改土歸流」,準備殺雞儆猴。
改土歸流:是指改土司制為流官制,又稱土司改流、廢土改流。是將原來獨霸地方的土司廢除,改為朝廷中央政府派任流官,徹底取消奴隸制。
流官,就是能夠流動任職的官員,而不是土族子孫世襲官員。
結果雞沒殺成,反倒是屠夫被反殺了。
沐睿王爺的三千大軍經過一場惡戰,最終被羅婺土司的軍隊打得全軍覆沒,朝廷只好不了了之。
正是因為武定羅婺鳳氏家族不聽朝廷調遣,所以熊儲和軍師萬練的計劃之中,已經被納入誅滅的對象。
「事情根本不是外面傳說的那個樣子。」鳳素琴看見熊儲沉思不語,頓時有些急了:「秦良玉獨霸石砫,而且附近並沒有什麼強大的土司勢力,所以她的軍隊可以出去遠征。」
「但是我們羅婺家族的情況就完全不一樣,西面是狼子野心的元謀縣吾必奎土司,挖空心思都想吞併我們羅婺家族。東面是沐王府虎視眈眈,北面是安邦彥居心叵測。」
「我們四面皆敵,隨時都有覆滅的危險。可是朝廷並不體恤,反而要我們派出五千大軍到東北大凌河,此間何止千萬里,我們當然不能聽從調遣。」
「洪武十四年,傅友德、沐英攻雲南,我的祖先商勝(女)備糧千石,親自到昆明金馬山迎接明朝大軍。迎接儀式按照彝族最高的禮儀,搭棚五里,攔門敬酒,殺豬宰牛大擺宴席,三日三夜燈火、歌舞不絕。」
「我們盡到了自己的心意,也把自己當成大明朝的人,先後八次進京朝覲明朝皇帝。而且過去兩百年時間,我們侍奉雲南沐王府兢兢業業,沒有絲毫出格。為什麼沒有讓秦良玉改土歸流,反而讓遠離京師的我們廢除舊制?」
聽了一通牢騷,熊儲更明白了:「如果我所料不錯,你應該就是羅婺鳳氏家族的下一任土司接班人吧?」
「不錯!」鳳素琴並沒有否認。
熊儲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你處心積慮來到我這裏,究竟想幹什麼?」
鳳素琴的漂亮臉蛋又紅了一下:「我們和沐王府打了一仗,雖然勝利了,但是也損失了最精銳的兩千精兵,關鍵是我父親和我大哥戰死了,家裏失去了頂樑柱。」
「該死的吾必奎利用我們和沐王府的紛爭在元謀境內崛起,不僅沒有出兵幫助我們對付外人,反而落井下石。父親和哥哥戰死以後,吾必奎就想娶我母親。被我母親拒絕以後,他竟然打我的主意。」
「我跟隨師父出來,本來就是想給家族尋找外援,順便把自己嫁出去。可是蜀中唐門的少主唐鍥,竟然對我不肖於顧。後來準備到火落赤部,結果碰到了葉爾羌部糾纏不休。然後——」
熊儲呵呵一笑:「哈哈哈,然後碰到我的射聲營,剛好赤格那個小子不識深淺,竟然把羅婺鳳氏家族未來的族長土司給弄回來了。然後呢,你究竟想幹什麼?」
鳳素琴終於抬起頭來盯着熊儲的眼睛:「我來到這裏以後,發現你的軍隊非常厲害,在我們那裏根本沒有對手。如果你能夠伸援手的話,收拾吾必奎不費吹灰之力。而且東面的沐王府、北面的安邦彥也拿你沒辦法。」
「當我發現你的心肝寶貝就是嵐兒之後,我最開始是想把嵐兒弄到我們家裏去,這樣就可以把你引過去。後來,後來,我發現其實還有更好的辦法,所以,所以——」
熊儲有些疑惑:「後來你把嵐兒弄到念青唐古拉山,難道就不擔心我一怒之下拔劍殺了你嗎?」
鳳素琴微微一笑:「我就賭你不敢冒險,畢竟那個時候我以為自己已經制住了嵐兒。」
「事實上你沒有制住嵐兒。」熊儲也笑了:「而且論武功,你根本打不贏嵐兒,她隨時都可以取了你的性命,可是她卻沒有那麼做。」
鳳素琴點點頭:「嵐兒是個心地仁慈的好人,她的心靈就像白雲一樣純潔,她的胸懷能夠裝下整個藍天,我比不上她。」
熊儲雙手一攤:「現在,請你說說今天找我的根本原因。」
「我要你滅了吾必奎,但是不能傷害我的領地。」鳳素琴說得很乾脆:「因為那是我的地方,也是你的地方。如果都被打爛了,對我不好,也是你的損失。」
啪啪啪——
隨着一陣鼓掌聲,嵐兒的聲音傳了進來:「我同意!」
和聲音一起進來的,除了嵐兒之外,竟然還有嚴二娘。
「相公,素琴這丫頭說的沒錯。」嚴二娘微笑着說道:「彝族,民風彪悍善斗,而且和苗族一樣善於用毒。如果我們和羅婺鳳氏家族聯姻,才能在那裏儘快站穩腳跟,這是一舉兩便的事情。」
熊儲看了看嵐兒,又看了看嚴二娘,心裏有些奇怪:這兩個女人想什麼呢?鳳素琴這分明就是逼婚的架勢,她們也不吃醋?
彝族所在地山高林密,而且嚴二娘所說的彪悍善斗和善於用毒這兩點,也是軍師萬練和熊儲密謀的時候最擔心的地方。
本書首發來自,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