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央的工作暫時被停滯,關於她的緋聞卻依舊在風城漫捲着,像是一場小型風暴,將秋末的風城捲入了臨冬的寒意里,那些關於季家的過往,關於她和風斂塵、季雪、及江翰生的事,是否會被暴出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若媒體再神通一些,再快一些,指不定哪一天,風城將會面臨一個更大的風暴了。
風城的娛樂圈一時猶如潮水翻卷着巨浪,風影及風斂塵的態度都很公式化,並未做出太多的回應。
季寒央洗了個澡出來,裹着Lee的浴袍,一出房間便嗅到了飯菜香。
Lee從廚房出來,將一盤素什錦放到餐桌上,看見季寒央時,淺笑着道:「飯做好了,可以開吃了。」
「你?」季寒央有些不敢置信,略帶疑惑地道:「做的?」
「嗯?」Lee輕笑,卻吊着季寒央的胃口,「難道我不能做飯嗎?」
季寒央愣了下,看着Lee來回忙碌的身影,斯文儒雅,俊逸卓凡,只是簡單的家居服,卻乾淨得更像是不染人間煙火,的確不像會做飯的人,但桌上那熱氣騰騰的飯菜,卻打碎了她的幻想。
她從未享受過這樣的待遇,習慣了傭人的服侍,習慣了飯店裏的味道,似乎,已經忘記了這種滋味。
「站着做什麼,做啊。」Lee說着,「還是你要換身衣服?」
季寒央才發現自己只穿着Lee的大浴袍,但即便她想要換衣服,似乎也沒有衣服可以換,索性搖了搖頭,徑自坐到了餐桌旁,享受着這短暫而安寧的空氣。
她承認,這一次她怯懦了,怯懦得不願再一個人撐,只想找個人陪着。
季寒央認識的人很多,多如過江之卿,但僅僅止於認識,她拒絕任何一個人走進她的生命里,拒絕別人探知她的秘密,所以很多時候,他們只是單純認識,還不足以分享什麼內在,季寒央能夠找上Lee,也許潛意識裏,她認可了Lee,願意與他分享自己,願意讓他為自己承擔,願意允許她走進自己的心。
前提是,Lee不能騙她,一絲一毫,季寒央在心中強調着。
「嘗嘗,味道如何?」Lee夾了一塊豆腐放在季寒央的碗裏,「很久沒做了,技藝都生疏了。」
「嗯,很好吃。」季寒央應着,心中泛起一絲潮意,「Lee,你一點都不像需要自己做飯的人。」
「是嗎?你是不是想說,我很像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
季寒央看着笑容明澈的Lee,點了點頭,視線卻忽而垂斂了下去,似乎,她才是那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如果可以,她寧願從來不是過,也好在如此痛楚着,如此身不由己的生活着。
Lee見季寒央黯然的眸子,心似沉了沉,卻道:「寒央,有沒有興趣聽個故事?」
季寒央抬眸,看着面帶溫潤笑意的Lee,詫然不解,「什麼故事?」
「七個小矮人和一個白雪公主的故事啊。」Lee輕笑着,見季寒央輕蹙了下眉,便很快收斂了笑,正色地看着季寒央道:「我的故事,聽不聽?」
「嗯。」季寒央低低應了聲,好似沒有太濃厚的興致,卻也不是沒有興致。
Lee放下了筷子,又走進廚房裏,再回來時,手中多了杯紅酒,紅色的液體在他白皙修長的指尖蕩漾出一種溫柔的漣漪,就像他本身,Lee低喃道:「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家人,一個人去了國外……」
一個人在國外,一個人生活,學習,工作,除了朋友,幾乎沒有任何家人參與的人生……
季寒央靜靜地聽着,只覺全身似泛起了一絲冷意,那種冷,從腳底板透進,順着血液,漸漸遊走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