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萌萌拿到了車鑰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駕照。她想叫丹宜開,丹宜立刻舉起雙手躲着說自己有照但不會開。周正其有駕照也能開車,但他不想讓牛萌萌和祁慕初在一起,糾結了很久,最後還是無奈的接過了車鑰匙,坐到了駕駛座上。
丹宜腳底抹油,立刻坐到了副駕駛座上。牛萌萌見祁慕初半彎着腰,有氣無力的樣子,只好把他扶到了後座,自己坐在他的身旁,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祁慕初報了一個酒店名字,是上次牛萌萌住的那間。周正其想快點把祁慕初這個燙手山芋給送走,車速不是一般的快。但在城區里,就算是晚上車少,也有不少紅綠燈,每次車速剛剛提起來,又不得不踩剎車,開得一車的人,人仰馬翻的,坐不安穩。
牛萌萌緊抓着車門上的把手,身體也跟着晃來晃去。誰知周正其越開越快,突然一腳剎車,牛萌萌始料不及,整個人往前衝去。
「小心!」眼看牛萌萌的額頭就要撞到前面的座椅上,祁慕初急忙伸手把她抱住。牛萌萌還是往前撞去,不過,是撞在祁慕初的手掌心裏,牛萌萌聽到他哼了一聲,可見撞得他有多痛。
「喂,你是怎麼開車的!」丹宜終於受不了了,衝着周正其大吼。
周正其卻回頭看牛萌萌,祁慕初趁機把牛萌萌抱得緊緊的,她掙脫不了,氣得拿手在掐祁慕初的胳膊。
車裏燈光昏暗,但周正其和丹宜清楚看見,祁慕初的胳膊被牛萌萌擰得又青又紫。他愣是不出聲,也不放手,打定主意要抱着她不放開。
「你放開!」在車裏,牛萌萌沒辦法跟他撕破臉的打架鬥毆,也不好意思在周正其和丹宜的面前跟他互相鬥嘴。她力氣拼不過祁慕初,只能氣急敗壞的小聲吼道:「快點放開我!」
祁慕初比任何時候都鎮定,他不但不放開牛萌萌,還伸手把她抱了起來,牛萌萌的整個上半身都在他的懷裏,被禁錮,根本動不了。
「萌萌,你答應我,讓我繼續追你,我就放手。」
「不可能!」
「那我就一直抱着你。有本事,你變成小鳥飛走啊!」
「你……卑.鄙!」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反正在你心裏,我就是個壞蛋,索性一直壞下去。只要能把你重新追回來,十惡不赦也無所謂。」
周正其氣得反身想把牛萌萌從祁慕初的懷裏拽出來,丹宜看見了,踹了他一腳,罵道:「你還不快點開車!你要是敢再亂踩剎車看看!慢慢開啦!」
周正其心不甘情不願的重新開車,丹宜見牛萌萌被祁慕初抱緊,知道她一時之間也脫不了身,笑嘻嘻的坐在前座,打開了車裏的音響,把音量調大,讓整個車裏都充滿了音樂,將牛萌萌和祁慕初的對話全部淹沒在歌聲中。
「萌萌,你已經躲了我一年了。這次我來f城的目的,你我心知肚明。何苦還要再躲着,你如果不肯原諒我,就把我當垃圾一樣扔到一邊就是了!我只想守着你,看着你,陪着你就好。讓我再追求你一次,好不好?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牛萌萌的身子抖了一下,她從來沒有聽到祁慕初這樣卑微的說話。她的心很亂,在機場看到祁慕初的時候,她的心就沒有平靜過。
她已經很努力的冷漠祁慕初,可是他打定主意不走,非要纏着她,她又不能餵他吃毒藥,難道逼着她又要再逃跑一次?
「萌萌,我真得很想你。每天晚上都夢到你在我懷裏哭……你一哭我心就亂了,每次夢到你哭我就恨自己沒有照顧好你……萌萌,是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就算你不肯原諒我,也不要再跑了,你再跑……我會瘋的!」
牛萌萌的心,隨之抖了一下。她剛萌生要逃跑的意思,祁慕初就哀求她不再跑了。他總是能猜中她所想的所做的,其實,她所謂逃了一年,只不過是她自己以為的逃。牛萌萌心裏清楚的很,祁慕初一直知道她在哪,她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楚。
否則,怎麼可能她剛跟周正其吃了一頓飯,祁慕初就跑到f城出差。
這一年來,牛萌萌過得健康又自由,平靜又安寧。她沒有刻意的去認識別的男人,也沒有想過是不是要開始新的一段戀情。祁慕初一直在留心她,知道她沒有別的男人,所以才會安心的在a城繼續等着她散心歸來。
周正其的出現太突然,是他預料之外的事,連牛萌萌自己也覺得很意外。大家都沒有心理準備,所以,祁慕初才亂了陣腳,眼巴巴的跑到f城來,阻止周正其。
既然都來了,肯定不會罷休。牛萌萌了解祁慕初,他是肯定要趕走周正其。不管她的身邊有誰,只要是男人,想必祁慕初都無法容忍,都會想辦法趕走他們吧。
祁慕初見牛萌萌遲遲沒有出聲,埋頭在他胸口,悶不出聲。他怕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稍稍放鬆手臂。
牛萌萌覺得身上的壓力輕了些,直起腰來。剛一抬頭,就看見祁慕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牛萌萌本能的想避開,卻被祁慕初掐住了下頷,硬生生的給掰了回來。
「萌萌……」
牛萌萌垂下眸子,輕聲問她:「你以為,你再追求我,我就會答應你?和你破鏡重圓?」
「至少,我能有一次贖罪的機會。」祁慕初突然笑了:「就當,給我判了一次緩刑,如何?」
牛萌萌揚起嘴角,也跟着笑了起來。她一笑,祁慕初反而不敢笑了。他總覺得,牛萌萌笑得不對勁,特別是那眉眼,分明帶着嘲弄。
突然,牛萌萌伸手探了下去,某處因為剛受了一腳,還痛的厲害。牛萌萌抬起手來,用力的往下猛擂了三拳。
祁慕初一聲慘叫,把懷裏的牛萌萌用力往車門邊一推,整個人蜷縮在後座,痛不yu生。要知道,這是男人的命.根啊!同一個地方不到半小時受了兩次創傷,他真擔心自己會從此不舉。
周正其和丹宜都聽到了他的慘叫聲,但沒人敢回頭看。
牛萌萌整理了一下衣服,施施然的靠着車門坐真,看着臉色發青的祁慕初,問他:「還想繼續嗎?」
祁慕初咬着牙沒有出聲。
牛萌萌又說:「如果繼續下去,說不定……經常會有這樣那樣的痛楚。如果你受不了,就回去吧。」
「不!」祁慕初肯定的回答了她。
牛萌萌聳聳肩,無辜的攤開雙手,說:「好吧,你是自找苦吃。看在你這樣堅持的份上,我答應你。不過呢,你不要太樂觀。我警告你,我交什麼朋友都跟你沒關係!你可以在旁邊看着,但不能插手!否則……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
終於到了酒店,祁慕初下車的時候,姿勢很奇怪。
他站在車邊,看着牛萌萌,yu言又止。
牛萌萌知道他有話想跟自己說,扭頭交待丹宜和周正其:「我送他上去,你們在大堂等我。」
說完,就扶着祁慕初上樓去了。
到了房間門口,牛萌萌不肯進去。祁慕初也沒有強求,只是一手扶着門,另一隻手虛虛的想抓住牛萌萌,輕聲說:「萌萌,小安琪……」
「她的事,我知道了。」牛萌萌見祁慕初驚詫的張大了嘴,淡然的解釋道:「爺爺告訴了媽媽,媽媽又告訴成勛哥,成勛哥又告訴了我,所以我知道了。」
「萌萌,我……」祁慕初忽然覺得很失落,就好像有人要來獻寶,端着托盤還特別的蓋上了紅布想給對方一個驚喜時,對方告訴你她不但掀開了紅布看到了寶物,而且對這個寶物一點興趣都沒有。
如此煞費苦心之後,沒有得到半點自己預想中需要的反應,確實讓人很失望。
牛萌萌抬起頭怔怔的看着他,突然問他:「小安琪,現在在哪裏?」
「國內的環境不適合她,我送她去國外了。安琪還小,不能離開母親……安妮得到了她想要的錢,會好好照顧安琪。」祁慕初似乎怕牛萌萌不相信他的話,又補充道:「撫養小安琪的錢全都放在信託里,我也派了人監督安妮。如果她做了身為母親不該做的事,祁家就會收回承諾給她的錢,她也會失去對小安琪的撫養權。」
牛萌萌抿了一下嘴,輕聲問他:「你……還好吧。」
私生女突然變成同父異母的妹妹,這樣的事情,沒有一定的承受能力的人,是不可能受得了。他也承受了很多,只不過他是男人,是祁氏的繼承人,所以他不可能像別人那樣,四處哭訴,到處解釋。
在他最需要別人支持的時候,牛萌萌逃跑了。靜下心來仔細想想,牛萌萌覺得自己確實自私了點。
她只覺得自己痛苦,覺得自己無法心平氣和的面對祁慕初,所以,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還是選擇了離開。
拒臨走前,她幫祁慕初應付了安妮,但隨後仍然發生了很多事,與她有關的,與她無關的,都由祁慕初一人承擔了。
「都過去了……能見到你,什麼都無所謂了。」祁慕初嘆氣。
都一年了,再苦再難熬的時候,他都熬過來了。如果說,還有什麼是他承受不了的,就是失去了牛萌萌。
牛萌萌再仔細看他的時候,心莫名的痛了一下。
一年未見,今天才能得以好好觀察他。一樣的眉目,一樣的神情,只有細心的人才能發現他隱藏在五官之間的疲憊和憂傷。是不是全都因為她而產生的,牛萌萌不知道,但她很肯定,這事跟她還是有一定關係的。
他們之間,或許不一定會有好姻緣,但也不應該有怨恨。就像他說的,都過去了,一年了,何苦相互折磨。
「你好好休息吧。」牛萌萌低聲與他道別。
祁慕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急切的問她:「萌萌,明天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原來,他怕她會跑。怕她像上次那樣,給他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找到她。
「f城沒有冬天,我挺喜歡的。」牛萌萌伸手拍着他的胸脯,故作輕鬆的說:「我在這裏過得挺好的,不想離開。如果你也想在這裏定居,我不反對。只要你不干涉我……我也不會……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如果哪裏不舒服……記得去看醫生。」
牛萌萌說完這些話之後,退後兩步,等着祁慕初關門。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不想祁慕初看着她離去的背影。一年前,她連個背影都沒有給他就走了,現在,既然大家都放開胸懷,就不要拿背影面對他了。
祁慕初低頭看了看自己受傷的地方,一晚上,兩次受傷,沒有後遺症就是萬幸了。他見牛萌萌怔怔的站在他的面前,似乎在等他關門,他溫和的笑了一下,問她:「我打算買車。」
「我會介紹我同事給你的。」牛萌萌回答完了之後,想了想,又說:「如果可以,不要到我公司里來。我不想引起他們的注意,更不想他們去打聽我的事。」
「好的。」祁慕初點頭答應了,他將門關上之前,輕聲說了句晚安。牛萌萌沒有說晚安,只是靜靜的露出一個笑臉,算是他們彼此之間有着一個良好協定的開始。
下樓時,周正其和丹宜在大堂等着她。周正其一看見牛萌萌,就急切的迎了上去。
「萌萌,我送你回去吧!」周正其笑得跟朵花似的,看樣子,他最初以為牛萌萌會留下來過夜。現在看見牛萌萌對祁慕初並不熱心,特別的高興,恨不得抱着牛萌萌狠狠的親上兩口。
丹宜見狀,攔着他,故意刻薄的問他:「你送?你拿什麼送?我二姐還有賣車的任務沒有完成呢!要不,你買兩輛,幫我二姐完成任務!」
周正其剛堆起來的笑容,立刻消失了。男人最傷自尊的兩件事,一是沒錢,二是不舉。
他舉不舉牛萌萌是不知道的,反正他沒錢。
別說買兩輛,半輛他都買不起。
牛萌萌見丹宜現在已經是舉着鮮明的旗幟一邊倒,把她拉了過來,狠狠的罵了兩句:「你別在這裏囂張!你收了祁慕初什麼好處,處處替他說話做事,現在還要打擊別人了!你到底是跟二姐親,還是跟別人親?」
丹宜害怕的吐了吐舌頭,沒敢再出聲了。
牛萌萌轉頭再看周正其時,笑容可掬:「阿其,辛苦了你……這樣,你先回去吧,我和丹宜自己打車回家。」
周正其瞟了牛萌萌的肚子一下,嚅嚅着,嘴皮一張一合的,讓人看得總想拿針線把他的嘴給縫上。
牛萌萌突然意識到自己假懷孕的事,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周正其很看中這件事。
「阿其,你過來……」牛萌萌把周正其拽到了酒店門口,選了個安靜點的地方,也不弄什麼開場白,直截了當的說:「阿其,那個……我真的不好意思!我沒有懷孕,真的!我騙了你……你以後別把我當孕婦看,怪彆扭的……」
牛萌萌話音剛落,周正其的臉就變成了豬肝色。
牛萌萌被他那魔怔的表情嚇住,縮了縮腦袋,雙手插在口袋裏,聳着肩,正想繼續道歉,周正其突然發狂的抓住她,不停的問她:「你真的沒有懷孕?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是怕我知道你懷孕了會不要你,是不是!萌萌,我一點都不介意你懷孕了!我很想做這孩子的爸爸,真的!」
牛萌萌覺得周正其的腦子有點問題,她急忙推開了他,轉身往丹宜那裏跑去。兩人在路過攔了輛出租車,上車後,還怕周正其會跟蹤,叫出租車在城裏繞了兩圈之後,才往郊外的出租房開去。
回到家裏後,牛萌萌還有些後怕。周正其剛才那副要吃了她的樣子,就像頭髮狂的野獸。以前,無論她惹祁慕初多生氣,祁慕初都不會這樣嚇她。
周正其的情緒起伏實在太大了,最讓人納悶的是,他激動的點,讓人很難理解。
牛萌萌站在陽台上,用毛巾擦拭着半乾的頭髮。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牛萌萌需要多些時間慢慢的消化。不過,當務之急,她要先把那兩輛車給搞定。
只剩下三天了。牛萌萌決定,還是要憑藉自己的能力,把這兩輛車給賣出去。
第二天上班後,牛萌萌守了半天見實在沒有客戶來。無奈,她去了一趟賽車場。
「這幾天,晚上還有賽車嗎?」牛萌萌的賽車技術不錯,所以賽車場裏上上下下對她印象極好。每回要去賽車,牛萌萌都會先到這裏來打聽一下消息,了解賽車選手的底細,以前時間和地點。
賽車場的人見牛萌萌出現了,打趣她:「這個月,差幾輛啊?」
「兩輛,呵呵,有沒有哪個冤大頭介紹一下啊!」牛萌萌一邊說着,一邊從口袋裏拿出幾張紅色鈔票往對方的口袋裏塞。對方心領神會,立刻拿出手機來,翻了兩下,遞給牛萌萌看。
牛萌萌瞅了瞅,還是以前賽車的那幾個敗家子。其中一個姓陳的,又笨又傻,就是有錢,最喜歡賽車。每次和牛萌萌比賽,百分百的輸。也不知道他每次從牛萌萌這裏買了車之後怎麼處理,反正,牛萌萌一看到他的名字,就眉開眼笑。
「戌,把我加進去吧!」
「不行啊,這人員上周就定好了,臨時把你加進去,別人會有意見的。」
「哎呀,每次賽車都會有人臨時換人的,再說了,每次都是東家不變變車手!來啦,幫幫忙啦!」
牛萌萌一邊撒嬌,一邊往對方的口袋裏又塞了一些錢。
對方見這錢都塞夠了,這才鬆口:「好了好了,正好有個主顧對這次車手不滿意,你頂上吧。反正你也只想贏那個陳大頭,記得贏了之後,別太高調啊!」
「行!」牛萌萌再次跟對方核對了一下地點和時間之後,笑嘻嘻的回了公司。
賽車在明晚,牛萌萌從今天就開始了熱身。丹宜雖然不支持牛萌萌去賽車,但也知道管不了她,只能幹瞪眼瞎緊張。
「姐,還在環島路上?」丹宜不停的套牛萌萌的話。她知道,她大部分的賽車都在環島路上,但也有一些稍微高難度的賽車,會有別的相對*點的路段。
牛萌萌不理丹宜,她又接着問:「是今晚?明晚?還是後天啊?」
「怎麼,想打聽清楚之後,向祁慕初通風報信,是不是?」牛萌萌瞟了丹宜一眼,陰陽怪氣的笑道:「你都叛變了,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丹宜嘟着嘴,沒有出聲。
「我跟你說,如果我賽車的時候,讓我發現了祁慕初的身影,你就等着我跟你絕交!到時候,別說我不認你這個妹妹!」
牛萌萌威脅完牛萌萌之後,徑直回回去休息了。丹宜考慮再三,不能得罪牛萌萌,只能裝傻,不敢向祁慕初報信。
牛萌萌做好了一切準備,輕裝上陣,來到了他們賽車的地點。
陳大頭見是牛萌萌來,竟然特別冷靜。他一點都不輸氣勢,跟牛萌萌沒油沒鹽的扯了幾句閒話之後,便進入主題:「這次贏了,要我們買幾輛車啊?」
「不多,兩輛!」
「喲……兩輛……那我們的賭注也要變!」陳大頭掃了牛萌萌一眼,平時牛萌萌穿衣服都很保守,來賽車,也不像別的女人那樣暴露,站在這一群人當中,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牛萌萌見陳大少鄙視的盯着自己的胸部看,做了個嘔吐的動作,然後隨手拿了一件外套遮住了自己,問他:「說吧,怎麼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