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平靜讓人有些不安。
大禹佈下的九鼎大陣顯然已經被人破壞掉了。
九州結界上的創口越來越大,不只是那些沒有思考能力,只能按命令行事的的銀甲軍士通過那漏洞慢慢的進入九州,更有些衣着古樸之人,守候在結界外,等待着九州結界的最終崩潰。
玄天道,巫神教,天風樓,極天門的勢力越發開始活躍起來。
而新鮮出爐的真武宗,也有了更多窺視的目光。
無論來自九州,還是天上。
秦穆站在那峭壁之上,雙眼有些迷濛的看着滿天的繁星。
「秦小友,不想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一個干啞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秦穆似乎毫不意外,轉頭看向身後的廣成子。
廣成子也隨着他的目光看去,閃爍着金色光芒的雙眼有些不安:「太快了啊。」
這嘆息,隨着這山風,散入了這群山之中。
秦穆自然知道他說的什麼,廣成子之前在崑崙中雖然沒有明言,但話語中對九鼎結界的信心卻依舊是很足的,他勸說秦穆修煉仙道之時,也曾對他說過,百年之內,可以安心修煉。
但距離那時,此時才將近一年時間,這結界已經搖搖欲墜。
這哪裏是一個快字可以形容的。
更何況武王的身體雖然因為當年的刺殺,一直不好,但修道之人,自然有很多續命之法,誰料到他又會暴斃?廣成子還沒查出這武王之死的真相,壓服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這九鼎結界的破壞,又讓他開始應接不暇。
現在看來,武王的死,與那天庭幾方勢力,脫不開關係。
一系列的打算,都被這突然地轉變所影響,這廣成子,自然是坐不住了。
秦穆走到他身旁,看着天空中那些若隱若現的人影,有些踟躕的開口問道:「你看,還有多久?」
廣成子有些苦笑的意思,搖搖頭,說道:「我現在,哪裏還看的清?誰知道他們做了多少準備,最慢,也不過一年?」
他的語氣,也是有些黯然。
修士修煉越到後面,便越是長年累月的積累,一年時光,對他們來說,能做些什麼呢?
秦穆也是無言,他之所以要開創真武宗,以來,是為了弘揚自身的武道理念,二來,也是為了有一份自保之力。
秦穆此時雖未完全摸清楚穿越的真相,但據廣成子後來猜測所言,大概與那英年早逝的武王,脫不開關係。
那就是與天庭,是天生的敵人了。
要不然,廣成子哪裏會這般信任他。
仿佛是看到了秦穆的憂心,廣成子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這一看,他悚然而驚。
秦穆周身的氣息,竟是在一年之內,已經全然不同。
只不過他氣質太過內斂,廣成子又有些心思,一直沒注意到而已。
此時看來,只見秦穆周身隱隱有股隱忍不發的力量環繞,一舉一動,這山川地脈仿佛都在響應一般,舉手投足之間,有波濤洶湧在暗處潛藏。
若非廣成子對秦穆的道路有所了解,只怕是會將他當作一個普通的先天武者來看。
但越是內斂,廣成子卻卻越覺得,他內里的的銳利,比往日,何止多上十倍?
仿佛一柄劍,在那爐火中,磨礪着鋒芒。
秦穆仿佛感到了他的注視,轉過頭來,看向他的眼睛。
「我們有多少把握?」不需多言,他們自然是天生的盟友。
廣成子的笑容越發苦澀,有些無奈的說道:「若是有一百年,大概有個三成,若是一年,一成都不到。」
秦穆心知,武王的定鼎,實際上伴隨着上古修士最後力量的爆發,不說其中的損耗,便是潛藏已久的底牌,也被天庭看的清清楚楚。
上次的勝利,在內,是武王的命格和人心所向,在外,卻是上古修士們拼卻性命和靠着九鼎結界方才將天庭攔在了九州外。
但天庭到底有多少力量,廣成子等人,實在是無從琢磨。
或者說,上古修士們元氣大傷,但天庭,不過是一時失手。
更可怕的是,玄天道道尊,上次並未出手。
若是有着一百年的準備,加上九鼎結界的效果,不說勝利,但保住這九州上的優勢,其實廣成子是有些把握的,但到了現在,他卻已經全然沒了打算。
秦穆心中也有着計較。
如今看來,七大派中,秦穆所了解的不過五派——己方的廣成仙派,和敵方的玄天道,巫神教,天風樓,極天門。
這七大派,都代表着一方九州外的大勢力。
現在看來,這勝算,越算越低。
「我們,還有盟友麼?」秦穆倒是沒有什麼好避諱地,開口問道。
廣成子一愣,隨機恍然大悟。
到了如今這地步,還可能並且有實力成為盟友的,也不過七大派的另外兩家了。
他有些嘲諷的笑道:「那天外神山,不過是個牆頭草,只不過是跟着贏家搖旗吶喊而已。」
隨即他細細解釋了這所謂的天外神山,基本上便是相當於既不委身於方士,卻又無心與其爭鬥的那些修士們的聚集地。
修道之人,不理俗世甚至隱居避世的不知道有多少,其中又有很多上古以來的高手,所以他們雖然低調,但也無人小看。
這一脈在俗世之中,也是沒多少勢力,基本便是遊歷的長老隨緣收幾個徒弟而已。
說到底,是有些實力的中間派。
對大局沒什麼影響,故而廣成子從未和秦穆說起。
「另一派,你不知道也是正常。」廣成子說起來,目光有些複雜。
「從來都是站在贏家那一邊的」
「——天機宮啊。」
秦穆心頭一震。
站在贏家那一邊,和跟着勝者搖旗吶喊,絕對是兩碼事。
一個,不過是牆頭草,另一個,卻是真正的押寶了。
以天機為名,從來都不是什麼簡單門派。
看到他的神色,廣成子反而有些釋然的笑了:「天機宮從來都是弟子稀少,甚至有傳聞他們不過是一脈單傳而已,但卻從來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們在哪,只是每一次的糾紛,他們總是得利的一方。」
秦穆瞭然,所謂七大派,其餘幾派也許真的是「大」,但這天機宮,就靠的是這份「眼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