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聲音突然出現,嚇得我和翟秀薇兩個人一愣,不過翟秀薇比我更害怕,她表現出來的囂張頃刻間化為烏有,一張俏臉發白,身子想要轉過去卻好似鏽住一般,動作看着特別僵硬。
翟立衡邁步走進來,來到翟秀薇身邊時,深邃的黑眸朝她睨去,「有晨晨在這裏,不需要你總是往醫院跑,晌午了,回家去。」
下了逐客令,翟立衡握着我的手就朝着茶几那去,邊走邊說着自己買了什麼,那聲音與之前很不一樣,溫溫柔柔,生怕是嚇着我一樣。
被一個人關心着,護着,心裏不高興那是騙人的,儘管我不清楚具體原因。
然而感受到翟秀薇那恨不得戳死我的眼神,他對我和翟秀薇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又讓我心裏有些打鼓,分不清他是在護着我,還是用另一種方式讓我和翟秀薇之間矛盾加大。
翟秀薇對發怒的翟立衡很怕,可她站在那卻沒有走的意思,還一個勁兒的瞪我,翟立衡像個主婦一樣將買來的飯菜一一拿出來擺好,也沒有再趕人,他們兄妹倆誰也不搭理誰,用冷戰的方式鬥法,頃刻間,我感覺病房裏的氣流都冰到了極點,周邊冷颼颼的。
受不住翟秀薇飛刀般的眼神不停射過來,我隨即就找個理由準備離開,「立衡,我先回去了,下午還得去公司,畢竟上午就沒去,不太好。」
躲開這個是非之地,你倆愛咋樣就咋樣。
翟立衡抬頭看過來,說:「我上午聯繫過程謹修,並且讓他給你批了三天的假,所以你就安心留在這裏,公司的事情他會看着安排。」
聯繫程謹修,他哪裏來的程謹修聯繫方式?
許是我將疑惑表現的太明顯,翟立衡起身走到牆櫃前,打開門,然後在西裝兜里拿出了一張名片對我晃了晃,「我有他的名片,哦,昨天給我的。」
這法子走不掉,得想別的轍。
我拽了拽衣領,表現出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然後說:「衣服在身上貼了一晚,有點不舒服,這樣,我回家換洗下,然後再過來,你,你和秀薇先吃吧!」
生怕翟立衡再阻止,我快步走,拿下掛在衣架上的包就往門那走,彼時翟秀薇也難得對我有了好態度,她小跑過來親自為我開門,說話也和善,還叫我了一聲晨晨姐。
早知道會有現在這樣的結果,昨晚上幹嘛風風火火的給我打電話?心裏這麼琢磨着,可我面上卻還得對翟秀薇表示友好,擺擺手說着再見。
然而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結束,翟立衡也不知是啥時候過來的,一伸手就拽住了我的胳膊,使勁兒一扥就將我拉了回來。
「不用這麼麻煩,我已經讓助理去買衣服,差不多就快過來了,你在這裏換洗就行。」
喂喂,別再瞪我了行不行,不是我不走,是翟立衡鐵了心的不放手呀!
翟立衡這般,翟秀薇氣的狠跺了下腳,鼓着腮幫子氣呼呼地看着翟立衡,「哥,你非要這樣嗎?」
「我也不想這樣。」
翟立衡的話一出口,翟秀薇臉上就露出了笑,可沒眨眼的功夫,她臉一沉,面色一黑,氣沖沖地奪門而出。
「可如果你對晨晨的態度不好,那我只能這樣對你。」
這是翟立衡將翟秀薇氣走的原因,可見我想要改變自己和翟秀薇之間的關係,最關鍵的就是改變翟立衡,讓他別那麼『護着』我。
不管怎麼說,翟立衡和翟秀薇是兄妹,如若因為我的存在讓兩個人之間的兄妹情受到影響,那翟家的大家長就該是另一種看法了,儘管我不在意翟文富會不會接受,可我在意寧雅芙。
「麗香是秀薇的朋友,她為麗香感到委屈對我態度不好實屬應該,這也說明她是個很有義氣的姑娘,能有這樣的妹妹應該開心才是,所以別在意這些,以後時間長了我倆也能成為好朋友的。」
「她要是替張麗香感到委屈就應該直接將脾氣發在我身上,對你算怎麼回事?」
大少爺,重點在後一句上,不在這裏好不好。
還有啊!你是她哥,我是一個外人,當然會將脾氣發在我身上了。
這些我不敢講出來,只能繼續苦口婆心的勸,也不知道是自己說得哪一句話戳在了翟立衡的心坎上,他緊抿的唇終於扯出了一道弧度,答應我不會在對翟秀薇態度不佳。
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下,我鬆了一口氣,拉着翟立衡就坐在了沙發上,拿起調羹遞給他,自己則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小米粥,「不涼不熱,正好吃。」
翟立衡笑了笑,用筷子給我夾了一口菜,「這小菜也不錯,你嘗嘗。」
吃完飯,我將東西收拾好,然後和翟立衡聊起了受傷的話題。
原來昨天是翟立衡好兄弟瀟肅的生日,朋友們在巴迪亞為他開了慶生。
巴迪亞是蘭陽市出了名的聚餐地,一樓茶室,商業人士可在這裏談生意,也可以閒暇時間品下午茶。二樓酒吧,三樓西餐廳,四樓娛樂消遣,運動也好,k歌也好,總之就是放鬆心情的地方,五樓則是酒店,累了或者醉了,可以直接去休息,當然了,這裏也不排除上流社會存在的一些渣泡妞把妹。
聚會到晚上八點左右,翟立衡嫌太鬧騰就想去茶室清靜清靜,沒想到在電梯裏遇到了被服務生架着的程謹修,因為他是我的朋友,翟立衡才想着幫把手,可氣的是送到目的地,按了半天的門鈴也沒人開,好不容易等到門開了,他還沒來得及說清楚門就關上了,一時沒及時避開才撞了鼻子。
這撞的不輕,當時鼻子酸疼,血立刻就流了出來,由於流的太多,他只好將程謹修扔在了門口,自己下了樓。
翟立衡摸了摸鼻子,「幸好那時候秀薇找我,然後和我一起去的,不然止不住血,我這仰着腦袋開車,也是挺危險的。」
看吧!還是他妹子,說着的時候眼睛都快笑出花來了。
我問他有沒有見到關門的人,翟立衡想了想,結果是沒看清楚。
萬幸啊!
「血止住了,那以後會不會一碰就出血啊?」我湊過去仔細瞅了瞅。
翟立衡沒想到我會突然湊過去,他身子向後退,我意識到,趕忙向後挪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我挑眉瞟了一眼他,咦~~他臉色發紅,難為情了?
翟立衡見我看過去,即刻就避開了我的視線,眼睛朝着病房門看了一下,然後又看了一眼牆上掛着的萬年曆,嘴裏邊說道:「怎麼還沒有送過來?」
被一個女人突然靠近整的不好意思面色紅滴滴的,找話題緩解尷尬的反應我明白,自然不會點破了。
「也許路上堵車。」我識趣的順着話題接下去。
話音落下,沒一會兒的功夫敲門聲就傳了進來。
「來了」
翟立衡站起身過去開門,將門打開的同時,他也說:「晨晨,過來,你看看這些衣服行不行?」
這些?
大少爺你讓助手買了多少件?
我走過去,看着助理手中拎着的大袋小袋,趁着翟立衡不注意的時候對她投去了抱歉的眼神。
易兮啊!真不是我得楞你。
夏易兮抿唇淺笑,看似禮貌,可這裏面也透出了『我理解』的意思,
她說:「顧小姐,你看一看,要是有不喜歡的就說出來,我可以拿回去換。」
我將東西從夏易兮手中接過來,拿出一件作勢看了看,「挺好的,不用那麼麻煩了。」
夏易兮知道我喜歡什麼款式,怎麼可能選擇的不順我心?
衣服送來了,我也沒有多餘的說詞,夏易兮也就離開了。
翟立衡將病房內套間的門打開,「你先進去換洗,這些東西我來整理。」
大夏天衣服在身上貼了一天一夜,的確是不舒服,所以翟立衡這麼說,我也沒有客氣。
在醫院裏,就算是高級病房設施齊全,但也不可能和家裏一樣,所以沖洗了下我就拿毛巾擦身上的水,擦着擦着,我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怎麼就洗澡了呢?
怎麼就沒有堅持回家呢?
穿上衣服,我瞅着鏡子裏那張暗黃,帶着黑眼圈的臉,整個人都沒有了精氣神。
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裏不出去呀!
猶豫來猶豫去,我呆在裏面的時間許是太久了,所以翟立衡敲響了門。
「洗完了嗎?洗好了就快出來,用干毛巾在擦擦頭髮。」
呼~~~我長吐出一口氣,罷了,就這樣,大不了以後吃幾次安眠藥,睡眠調理好了,應該會有所改善吧!
我將毛巾搭在腦袋上,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儘管想好了,可我的頭還是垂的很低,低到下巴都快要貼上自己的身子了。
「怎麼了這是?」翟立衡說着,接着好似想明白了,他噗嗤一聲笑了,「晨晨,你素顏還怕給我看啊!」
說對了,怕你看。
我掠過翟立衡朝着衣架走,拿了一條干毛巾將頭上蓋着的濕毛巾換下來,然後在他靠過來時,說:「我看助理也買了你的衣服,你也趕緊洗去吧,省着不舒服。」
「行,我不看。」
我鬆了一口氣,可提着的心還沒放下,翟立衡竟然走到了我身邊,一手搭在我的肩上,整個人的臉貼在我耳邊,氣息透過毛巾在耳朵上輕刷。
「我現在不看,可早晚會看到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