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拆信的時候並沒有避諱在場的人,因為吳良輔此刻將信送過來,必然是知道許敬宗等人就在東宮,所以也沒什麼好避諱的。
所以李弘此刻陡變的臉色,卻是全部落在在場之人的眼中。
「殿下,可是出了何事?」
猶豫了片刻,戴至德開口問道。
不料李弘卻是搖了搖頭,不懂聲色的將手中的信放下,淡然開口道。
「諸位不必擔心,並無何事!先前我們議定的,諸位相公且心中防備着,裴將軍稍留一下!」
雖然明知道李弘是在搪塞他們,但是既然李弘不願意說。
許敬宗等人也只好聳了聳肩,行禮告退了,倒是被留下的裴行儉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留下。
「裴將軍,這是英國公出征之前呈送父皇的密信,你看看吧!」
待得所有人都離開了東宮,李弘方才拿起桌案上的信件,遞到了裴行儉的手邊。
而裴行儉的臉色則是立刻肅穆起來。
先前他們一干人離得遠,只看到王伏勝對着太子殿下竊竊私語了片刻,太子殿下便接過一封信拆了看,具體的東西卻是看不清楚,此刻聽李弘說乃是已經故去的李績的親筆書信,自然是嚴肅以待。
恭敬的接過李弘手中的信,裴行儉卻是緩緩將它拆了開。
「看完了?」
片刻之後,眼見裴行儉小心的將信折好,重新放到桌案上,如此平靜的神色倒是讓李弘的心中有些意外,頓了頓,開口問道。
「殿下,看完了!」
裴行儉的臉上掠過一抹悲傷之色,恭敬的說道。
「嗯,英國公出征之前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想必父皇念着他為大唐立下的汗馬功勞,也已經準備允准了,只是這有些人恐怕不那麼想讓計劃實現啊」
李弘的神色微冷,口氣也變得有些凜然。
其實這封信並沒有說些什麼大不了的東西,不過是李績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留下的一份遺書罷了,只是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在信的最後,李績向李治保證這次征伐高句麗必然會大勝而歸。
只是高句麗長安遙遠,所以他建議留下一位大將主持大局,而這個人選,按照李績的意思就是劉仁軌!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說法,李績的意思實際上是想要將劉仁軌徹底的留在高句麗,給尚在京城的裴行儉騰地方。
這一點想來李治的心裏也清楚,而且為大局考慮,李治也必然不會反對!
那麼接下來,就只剩下大軍凱旋而歸,英國公光明正大的將此事提出來,然後李治下旨,此事便成了定局!
但是很顯然,這件事情出了意外,而且是很大的意外!
首先是李績並沒有料到自己的身體會那麼快就堅持不住,然後就是,朝廷到現在都沒有收到李績的任何奏本,而劉仁軌卻控制了整個東征大軍
「一個不毛之地的鎮守大將,又怎麼比得上位高權重的政事堂宰相!」
裴行儉的臉上露出一絲譏笑,輕聲開口道。
「既然如今我們已經能夠確定劉仁軌在暗中圖謀不軌,那恐怕之前的計劃就要變一變了!」
頓了頓,李弘的眉頭微皺,神色也有些凜然之意。
不同於剛剛他的猜測,這一次李績的信件可以說是一個有力的證據,雖然仍舊不能拿出來說話,但是說服裴行儉卻是夠了!
「不可,殿下!」
不料裴行儉沉默了片刻,卻是微微搖了搖頭,沉聲開口道。
「殿下,此事應當立刻上稟陛下,否則的話,單單憑您的東宮六率,恐怕是難以阻擋帶領大軍的劉仁軌,而臣掌管的內府軍沒有兵符,無法調動大批人馬,即便是知道了劉仁軌心懷叵測,恐怕也無濟於事啊!」
的確,雖然現在裴行儉統領着內府軍,但是他的權限卻也不過是千騎罷了,這些軍隊雖然足夠應付長安城的日常亂子,但是若說是要抵擋東征大軍,卻是根本不夠看的。
而調動大批軍隊,要麼要有兵部的臨時批准,要麼要有兵符!
可是此刻他們手中的證據是斷然不可能讓兵部冒此大險,開具臨時文書的,那麼唯一剩下的路就是儘管趕去九成宮,求得皇帝手中的兵符!
「此事,孤倒是有辦法!」
裴行儉這邊在愁眉苦臉,李弘卻是微微一笑,臉色略微有些凝重的開口道,片刻之後,王伏勝從內宮當中走了出來,將一個小盒子放在了裴行儉的面前。
「這是」
帶着幾分疑惑,裴行儉伸手打開了面前的盒子,臉色卻是陡然一變。
「魚符?!」
「這此物殿下是從何處得來?」
作為行軍打仗的老將,裴行儉只瞧了一眼,便知道那盒子當中乃是真正的魚符,只是讓他感到驚心的是,太子殿下怎麼會有魚符,要知道,此物可一向是由陛下保管。
「自然是父皇欽賜,裴將軍,你莫不是以為劉仁軌的心思父皇會不清楚嗎?」
頓了頓,李弘的神色肅然,沉聲開口道。
「可」
雖然如此,但是裴行儉的臉上仍舊是帶着猶豫不決的神色,畢竟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大了,要知道,兵符這種東西,且不說皇帝是否會輕易賜下。
便是真的賜了,也應當有配合的詔旨,用完之後即刻奉還,不得有一刻耽擱,但是現在他的面前只有一個魚符,着實不得不令裴行儉感到懷疑。
眼見他如此神色,李弘自然明白他在想些什麼,不過李弘卻是也無奈的很,思量了片刻方才輕聲開口道。
「裴將軍請細想,父皇母后離京已有半月,若孤手中的這塊魚符真的是來路不正,那麼魚符丟失這樣的大事必然早就已經震動整個長安,又豈會像如今這般風平浪靜?」
聽得李弘如此解釋,裴行儉的心思方才漸漸放下,略微沉默了片刻,沉聲開口道。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放心,有這塊兵符在此,便是他劉正則真的掌握了整個東征大軍,臣也有信心一舉將其擒獲!」
說罷,裴行儉的神色有些複雜,拱手離開了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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